药刚倒好，楼下就传来通知：“教授，那边来接了。”
    外面阿迪一边往身上套装备一边瞎问：“什么？教授要出去吗？我刚来就出去？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教授身边最强力的小可爱了？！”
    没人理他，他就喋喋不休的说，身体却很忠实的跟在素意身边，和其他人一起紧紧的簇拥着抱着保温壶的素意，直接进了楼下一辆其貌不扬的车。素意一个人坐这辆，其他人分散开到其他藏在各处的车上一起跟去。
    素意刚上车，驾驶座上一人就回过头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泽洛？”素意这才反应过来这车竟然没有自动驾驶，而且还是近联体万人之上的泽洛参谋长亲自开车，她不由得有点好笑，“您这是办了什么大事顺路来接我？”
    泽洛绷着脸，看了看她手里的壶：“药？”
    鼻子倒挺灵：“是。”
    “给谁的？”
    素意摸不清他的知情程度，眯着眼不说话。
    泽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在完全属于他的空间里还紧张兮兮的压低声音：“给大的还是小的？”
    “噗！”看来他也知道了，素意不由得有些佩服芳芳的胆大，但回头一想也知道这事怎么都瞒不过泽洛，她忍不住嘲笑他：“小的在大的肚子里，给谁不都一样，你告诉我怎么分开喝？”
    泽洛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先要在地面开出小福官区，到了专门的停车坪才能起飞。他手里把着方向盘，神情机警的观察着四周，嘴上继续问：“功效。”
    “打胎。”
    “吱！”刺耳的刹车声，素意往前一倾，忽然发现旁边两间房子的缝隙另一头有一辆车竟然也在同时刹车了，后面的车也停得很迅速，最诡异的是，前面的车竟然也停了！
    周围全是泽洛的手下！他这是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在护送重要人物啊。
    这怪异的景象当然吸引了旁边路人的注意，有两个正漫步走着的穿着兜帽的路人也受惊吓似的停了下来，好奇的看了一会儿，随后求生欲极强的快步离开。
    泽洛显然丝毫不在意自己闹出的大动静。他更在意素意的话，刹车后，他在前座深呼吸平静了一下，缓慢的回头，双眼狠狠的瞪着素意，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盯到眼里都起了血丝。
    素意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实在被他这幅当真的样子弄得很无奈，只能摊摊手：“好吧，保胎的。”
    “别再这样了。”泽洛语气平静，转回去继续开车，“我现在开不起玩笑。”
    素意一声喷笑就在嘴里，她抿着嘴望向窗外，看车子出了密林到达停机坪，在前面几辆车排成阵列后缓缓上升，飞入阵型。
    一眼望去，云端密密麻麻的几十辆车，代表高空航道的航空灯都被淹没了，恐怕这一时段根本没有其他车辆敢过来。
    封道护送，泽洛要么不动，动起来原来都是这架势，比施烨还夸张。
    他手动驾驶了一会儿，等上下左右都传来安全信号后，这才切换了自动驾驶，把椅子转过来和她面对面，一副谈判的样子。
    “怀孕，会有危险吗？”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素意刚要张嘴，忽然又警觉的闭上，想了想，问：“芳芳身边有人照顾吗？”
    “不少呢，快说。”泽洛想也不想，不耐烦道。
    素意往后一靠：“等到了地方我统一讲。”
    “什么？”
    “这方面的知识你们都是空白，你问过别人也要问，一个个问我一个个回答要说到什么时候？我可没这个时间做育儿巡回讲座。”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告诉你吧，你接着会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能跑吗，能跳吗，放个屁会流产吗，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生产的时候要准备什么，会有危险吗，顺产和剖腹哪个好，母乳和奶粉哪个好……”
    泽洛愣了，等素意一口气说完一堆，他才喃喃道：“还有那么多问题？”
    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素意一阵抽搐，她叹了口气：“反正我统一说一次，单独对话顶多查漏补缺……你也看到了，我能想到的绝对比你们多。”
    泽洛点点头，那点头的频率甚至给人一种慌乱无措的感觉，他双眼无神的沉思了一会儿，又问：“我要准备多少钱？”
    “……啊？”
    “我是说，我肯定什么都要最好的……我个人还有几个中心城的产业，需要找一下下家吗？以防万一。”
    娃还没出生作为世界首富之一的爹已经准备砸锅卖铁了？
    素意轻抚下巴，貌似沉思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确认泽洛没有说笑，又想嘲笑一下又莫名的觉得他可怜，最后反而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冷淡道：“我不记得了，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泽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对她那句“我不记得了”的吐槽，显然他现在已经不相信素意还没恢复记忆，只是不追问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竟然就这么平静诡异的对坐了许久，泽洛从一旁摸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刚想喝，又放下，问素意：“酒气伤孕妇吗？”
    “酒气伤不了，酒驾能。”素意冷声道。
    泽洛闻言一狠心就抓起了酒杯，到嘴了又再次放下，狠声道：“看在你的药的份上。”
    “真是谢谢了。”
    泽洛哼了一声，摩挲了一会儿酒杯，沉吟道：“解药，你打算怎么处理，”
    来了！
    素意保持着抱着保温杯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笑了笑，明摆着拒绝回答。
    泽洛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说，但是现在你应该知道，这个秘密不是只有你和席琳知道了。”
    素意望向窗外。
    “为了她，我可以保证，这个秘密绝对不会从我们这边泄露出去，但是有一点，我的孩子，必须活在阳光下。”泽洛冷声道，“他绝不能，也不会，过上躲躲藏藏的生活。”
    “你的孩子，你就确定是你的孩子了？”素意终于忍不住嘲讽他。
    泽洛笑了一声，也对她露出了嘲讽的笑：“是我的孩子就必须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素意眉头一挑。
    “说着要男女平等，却连你自己都没走出狭隘的宗族血缘观吗？”泽洛最终还是喝下了那杯酒，轻声道，“你不爱的，亲生的也没用，你爱的，没有血缘又怎么样……我管他是不是我的，我就要给他最好的……”他朝素意挑挑眉，挑衅道：“你有意见吗？”
    素意全没料到泽洛竟然会这么说，这觉悟简直高到超前于时代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给自己也倒了杯酒，金黄的酒液反射着白昼的璀璨微光，她朝泽洛敬了一敬，仰头一口喝干，舌尖舔了舔嘴角，轻笑：“当然没有，参谋长大人。”
    素意收起了满身的刺，泽洛自然不会得罪“小姨子”，接下来两人的气氛破天荒的和谐了一会儿，直到素意被护送到芳芳那个警备比过去森严十倍的家中，一开门，她就被满屋的男人晃了下眼。
    虽然都是一水儿的芳芳审美的俊男壮汉，但素意愣是看出一股环肥燕瘦的感觉，连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都莫名的给了她一种其实很浓郁的错觉。
    她咽了口口水，终于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泽洛，眼神复杂。
    敢情他不是真的觉悟那么高，这样的竞争环境，觉悟想不高度不行啊！
    第164章 是男是女
    素意是知道在她的视线之外，芳芳应该还有一两个其他的男人的。
    ……她猜对了情况, 没猜对数量。
    这满满当当的, 一眼看去都没数清楚！
    有吊儿郎当的皮夹牛仔翘着脚坐在粉色软凳上, 阴骘的灰衣少年占着最角落的小窗台, 英挺的军装青年笔直的站在门边, 一对像是长大版罗兰的金发碧眼双胞胎，两人姿势对称的靠在化妆台边，一个气质儒雅的大叔拿着个烟斗侧身站在落地窗前，还有一个青年裹着斗篷站在窗帘边，只露出一个满是红色花纹的瘦削下巴……
    加上泽洛和没在场的海瑟, 或者还加一个她一直怀疑有一腿的保镖萨克森，再差一个就够一支足球队了。
    她可以肯定, 芳芳的裙下之臣，恐怕早就凑足足球队一支主力加一队替补了！
    此时这群人，或者说是主力队员，全都看着她。
    素意停在房门口, 自冷冻仓里醒来之后第一次正经的怯场。她甚至想放下保温杯走了算了，这么多人众星捧月一样围着, 别说生娃了, 想感冒都难！
    难怪泽洛要来接她！这么一眼看去感觉全是黑恶势力，连近联体的参谋长大人的分量都不怎么够了！
    “愣着干嘛, 进去啊。”泽洛在她后面，声音带着笑意。
    “这些人，全是……”素意形容不出来。
    “嗯……”泽洛沉吟着。
    “是我的小可爱来了吗？”房中, 那个柔软到看不清有没有人的床上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朝她挥着，“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我好喜欢嗯……”
    素意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沿途那些男人们自动给她让开了道，还给她注目礼。任她走到床边坐下，掏出了保温杯，捧着，看着她。
    芳芳打了个呵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素意说话，左右一看，叹了口气：“无关人士出去吧。”
    “……”在场没人觉得自己是无关人士。
    “怎么？要我自己走吗？”
    “如果有需要回避的，我可以出去。”那个军人模样的青年率先道，“但要说无关，抱歉我不能认同。”他说完，还很友善的朝素意颔首：“你好，陆垚教授。”
    素意有些尴尬，是她示意芳芳赶人，结果这青年还跟她打招呼，她回了个礼，依然绷着脸。
    “教授，请问你手里是什么？”双胞胎之一突然走过来，弯腰凑过来看她，“好像是药？”
    “布莱克，”没等素意反应，芳芳先冷声道，“我说过的，别碰她。”
    “咦，我碰了吗？”
    “你的口气喷到她的脸了。”
    “……好吧好吧！”布莱克笑嘻嘻的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安全距离？安全距离？”
    “出去。”芳芳拉了拉靠垫坐起来，神情很冷淡，“我说过，这和你们无关。”
    虽然所有人依然没动，但是空气中流动着男人们面面相觑的气息，素意事不关己似的垂眸坐着，忽然那个军人朝她立正颔首，转身出去了。素意这才发现泽洛干脆没进门，抱胸在外面闲闲的看着，见她看过去，朝她笑了一下。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陆陆续续跟了出去。其中那个坐在小窗台上的阴鸷少年路过时，还在芳芳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盒子。等所有人出去后，泽洛关上了门。
    房中一片安静，有这幽幽流动的甜香。
    芳芳整个人陷在枕头里，本来睡眼朦胧的，此时神色已经一派清明，她看了一眼盒子，并没有打开，而是转头看着素意怀里的保温杯，看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的直了：“这不会是……”
    “是。”素意无情的打开了保温杯，浓郁的药味汹涌而出，“你好喜欢的。”
    “……不是非得喝的吧。”芳芳虚虚的往枕头里躲了躲，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看，以前其他国家都没中药呢，还不是该生生了？”
    “你不一样。”素意道，“在我看来你是非自然的。”
    “哈？”
    “你一百多年没排卵了，所以没有刺激子宫内膜增生然后因为没有受精黄体萎缩导致内膜坏死脱落形成月经……”
    “说人话，宝贝儿。”芳芳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素意叹了口气：“总的来说就是我根本不相信你能怀孕，我当初只觉得你可能会来个月经……至少要有一个正常的卵巢周期，否则你这一百多岁的老卵巢真不知道能排出什么卵子来。”
    芳芳闻言，神情复杂的摸了摸肚子，仿佛在穿过肚皮看她那“一百多岁的老卵巢”，轻喃：“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你可真是……”
    “没关系，”素意把杯子递过去，“你这卵巢都能出崽，那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