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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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擎风坐在地上,抱着大白狗一动不动。
    金麟儿走上前,蹲在孙擎风身前,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柔声道:“大哥,我来带你出去。”
    孙擎风怯生生道:“他们欺负我,可爹不让我还手,只有谛听帮我。”
    金麟儿:“莫怕,往后我帮你。”
    孙擎风:“你长的真好看,我在哪里见过你?”
    说话的虽是小童模样的孙擎风,但金麟儿像是能透过他的双眼,看到孙擎风被禁锢住的灵魂。
    他好容易才听到一次孙擎风的真心话,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中,心中既欣喜又难过,眼眶发热,含泪笑道:“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孙擎风张大双眼:“夫君?”
    金麟儿:“我将同你一生相伴,你信我。”
    孙擎风见金鳞笑,不由跟着他笑起来。
    那大白狗见状,对着金麟儿呲牙咧嘴,低沉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威胁他快快离开。
    孙擎风脸上浮现出失落神色:“你真好。可是,外边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我爹说,等我长到八岁,就把我送到军营,那里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金麟儿:“命运虚无缥缈,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世间唯有一件事可以预料,每个人生来都在走向死亡。难道我们知道自己将死,就不要活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孙擎风点头,本想将手伸向金麟儿。
    可那大白狗忽然响亮地吠了一声。
    孙擎风吓得瞬间把手缩回来,犹豫道:“你说的对。可是我身上带煞,只有战场,才是我永生的归宿。”
    他目光复杂,小声说:“其实我不想上战场,我只想留在家里,让谛听保护我。”
    金麟儿目中有泪:“你曾在我面前发誓,要保护我,让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把手里的灯贴在孙擎风心口,郑重地说:“此刻,我向你发誓:我愿化身利刃,为你披荆斩棘;化作激流,为你冲决藩篱;我是你心中的灯火,驱散黑暗,焚尽宿命,终将破除你灵魂的桎梏。”
    孙擎风漆黑的眼眸中,映出两点灼灼灯火。他伸手抚摸金麟儿的面颊:“你是我的药。”
    金麟儿低头将嘴唇贴在孙擎风额前,把自己的鲜活美好的生命气息传递给他。
    他鼻尖发酸,但双眼仍旧弯得像月牙,道:“我会饮血练功,我会完成伏妖阵,我会护你平安。你不必惧怕,不必牺牲,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会将你从地狱里拉出来,带你回到人间。”
    那名唤谛听的大白狗耳朵抖动,似乎听到了孙擎风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瞬间变的狂暴,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金麟儿。
    “谛听早就死了,你只是草扎的狗儿,是拿来逗麟儿玩的。”孙擎风双眼一亮,抬腿踹开那白狗。
    白狗扑落在地,滚了两圈,果真变成了一只稻草扎成的小狗,如同孙擎风偷偷摆在金麟儿床头,拿来哄他的小狗一样。
    孙擎风从地上站起来,变成了八九岁模样,牵起金麟儿的手,带他向前走:“你不必为我做什么,只要让我爱你就好。”
    两人牵着手,走向经幡飘荡的末那城。
    一片雪花飘过,金麟儿身旁的孙擎风瞬间消失,面前的景象忽而变成白海界边的兵营。
    营地里躺着成片的伤兵。
    金麟儿在兵营里走了两圈,在伙房的薪柴堆里,发现了蜷缩着的孙擎风。
    有一个人来的比他更早,已经拎着孙擎风的后颈,像提小鸡崽似的,把他提起来仍在地上。
    金麟儿走近了,绕到正面,发现那人竟与赵朔有□□分相似,但身材更为魁梧,穿着一身黄金重铠,应当是第一任执印人,自己的先祖赵桓将军。
    这应当是孙擎风初入军营的时候。
    大概是不适应,他几乎瘦得脱形,像只小猴子似的可怜,挣扎着大喊:“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我不要打仗!”
    赵桓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灰,双目空洞无神,用一种死气沉沉的声音说:“你孤星照命,刑亲克友,生来就属于战场,注定要与尸山血海作伴。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本将军都会把你抓回来。”
    赵桓用手钳住孙擎风的肩膀,他说着话,声音渐渐变得凄厉:“你死在战场上,无人会为你落泪,但人们在祭奠英魂时,兴许会顺带想起你。纵然你回到末那城,亦无人会为你欣喜,你是天煞孤星,唯有你死了,你的亲朋好友才会快活。你可明白?”
    孙擎风被暴雪似的惊恐所淹没,呆滞地点头。
    赵桓将军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麟儿开始有些明白了,方才那只大白狗,必定就是鬼煞幻化而成。它们试图变成孙擎风熟悉和依赖的事物,蛊惑他,让他留在这里。
    因为自己的到来,方才,它们失败了。
    此时,鬼煞幻化成孙擎风既惧怕又尊敬的赵桓,是想要利用他心中的恐惧,威胁他留下来。
    孙擎风被赵桓仍在地上,面色灰白,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正在颤抖。
    金麟儿走上前去,抱住孙擎风,附在他耳边说:“大哥,我带你走。”
    孙擎风颤抖得很厉害,喃喃着:“我不走,我不走,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不论我逃到哪里,他们总能找到我,然后将我拖入无间地狱。”
    金麟儿:“你跟我走,出去看一看天地。我带你走出这茫茫雪雾,去看人世间的太阳。纵然被抓回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逃,我陪你走,陪你逃,不论你去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孙擎风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你说的对,我不要跟他们一样,死在白海,连尸骨都捡不回来。我要出去,我要去找麟儿。”
    说到“麟儿”,他笑了起来:“你知道麟儿么?他是我的太阳。他常常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好听的话,我不想他放开我,又不敢告诉他,怕把他吓跑。我不是怯懦,只是不想他厌恶我。”
    “原来你这样爱我?那我们走吧。”金麟儿失笑,他进入了孙擎风的内心,在这里,孙擎风不会假装失忆,更不会说那些蹩脚的谎话——若是对孙擎风无害,他简直想永远留在这里。
    冷眼旁观的赵桓开始慌张。
    他吹响锋镝,引来无数行尸般的伤兵。
    伤兵们围成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圈,将孙擎风和金麟儿包围起来。
    .
    孙擎风又开始发抖,躲在金麟儿身后。
    金麟儿将孙擎风抱了起来,就像孙擎风抱他那样:“大哥,莫怕。”
    赵桓:“放下他,滚出去!你不属于此地。”
    金麟儿:“你不是赵桓,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不,你根本没有真面目,你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缕游魂,狼狈如转蓬。”
    赵桓拔剑出鞘,刺向金麟儿:“胡说八道!”
    寒光闪过,金麟儿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
    孙擎风见状惊恐至极,大喊:“你放下我!我不要出去了,我不能害死你,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我绝不会放下你。”金麟儿紧紧搂住孙擎风,带着他左躲右闪,“你也不许放下我。”
    然而,他的《金相神功》在这里根本无法运行,身上被划出许多伤口。幸亏他手上拿着护心灯,鬼煞轻易不敢靠近。
    危急关头,那条叫谛听的大白狗冲了出来,死死咬住赵桓的手臂。
    金麟儿脑中灵光乍现,明白过来,在这地方是孙擎风的内心,大到天地,小到一片雪花,全都生自他的内心——孙擎风不喜欢《金相神功》,故神功在此无用。他觉得谛听能够保护自己,谛听就忽然出现了。
    金麟儿已窥破对方的秘密,对孙擎风说:“你看着他们,不要怕。他们都是些已死的可怜虫,钻入你的心里,是来为你所用的。”
    孙擎风哭喊起来:“可你已经受伤了!”
    金麟儿亲吻孙擎风的额头,笑道:“正因你害怕令我受伤,我才会受伤。这都不是真的,只是你心中的恐惧。你好好想想,赵桓将军并非赵桓本人,因为他不会如此对你。你可还记得,他说过一句话?人之所以为人……”
    “人之所以为人,非以此八尺之身,乃以其有精神也。”孙擎风随着金麟儿,念出这句话,双眼变得清明,眼底恐惧消散,“他们都是假的,唯有你,你是真的。”
    纷落的大雪骤然停止,狂风将积雪一扫而空。
    云开日出,天光乍现,金灿灿的朝霞铺满原野。
    大风停歇,春风吹来,白骨化作尘屑,野草钻出石缝,花蕾缀满枝头,倏忽间已是盛春。
    赵桓和无数的伤兵,被风吹成了漫天绚丽的云霞。
    孙擎风拨开云雾,用小小的手牵着金麟儿,带他向前跑,回头笑说:“麟儿,我带你去看朝阳。”
    金麟儿开心极了,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变小了许多。他又回到幼时,被赵朔送下青明山的那天,孙擎风从雪原里走出来,牵着他的手,走过春夏秋冬,直至今日。
    所有一切,都是从那日开始的。
    金麟儿任孙擎风牵着自己,一同跑向前方,跑到地平线上一跃而起,跳进了那颗红通通的太阳。
    太阳的烈火被风吹送至更遥远的荒原,成群的鬼煞遭到焚烧,凄厉的嘶吼震动了天地。
    阴风阵阵乱流,搅扰了金麟儿手中的护心灯——鬼煞阴气试图侵蚀这盏灯。
    金色火焰随风跃动,火光缩小半圈,周遭景象不断变幻,是他与孙擎风共同经历过的所有。
    孙擎风牵着十二岁的金麟儿,走过成片的杏花。
    他们在杏林深处的石屋中,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但这一次,他们都看到了从前看不到的东西。
    孙擎风看见,从前的自己手中握着针线,靠在窗边打盹。
    那时的金麟儿,原本在外头玩耍,听见屋里没了响动,便轻手轻脚摸到窗边,踮脚扒着窗户,瞪大了眼睛偷看孙擎风。
    见孙擎风似乎睡着了,他微微躬身,潜伏在窗台下,只举起一根狗尾巴草,穿过窗棂探至孙擎风鼻下搔动。
    见孙擎风没有反应,他才大着胆子,扔掉草根直接上手,在孙擎风“尊贵”的下巴上薅了一把。
    他只是这么轻轻地碰了孙擎风一下,就笑得像只意外舔到了悬崖上蜂蜜的熊,又用一根手指,推开孙擎风紧皱的眉头,低声哄道:“孙前辈,睡觉就不要骂我啦,要做好梦。”
    孙擎风看罢,收回视线,有样学样,在金麟儿下巴上挠了一把,打趣道:“原来,你常常偷看我。”
    “我只是想养只小猫,你又不让。”金麟儿羞臊难当,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禁别过脸去,心道,完蛋了,我在大哥心里,做过什么、想着什么,他全都能看见,我做了那么多傻事,希望他别嫌弃我。
    金麟儿再回首,见从前的自己正蹲在树下捡杏子。
    杏花沟广阔却人迹罕至,许多杏子熟透后没人吃,只能掉在地上。金麟儿喜欢把它们捡起来,挖个坑埋进土里,希望它们能够“安歇”,期待来年能长出更多杏树。
    至于,为什么杏树已经多到杏子熟透烂掉无人吃,他却还想要种出更多的树,大抵只是喜欢看见万物生长,因为生长总是伴随着希望。
    那时候的孙擎风,总是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果不其然,他正怀抱长剑站在石屋门口,背对着金麟儿,仰望天幕,看天雄鹰翱翔。
    他听见树枝折断,野草被踩得沙沙响,故作一副极不经意的模样,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小半截,微微挪动两步。
    孙擎风在干什么?原来,他是从剑刃的反光里,观察金麟儿在做什么。
    那剑上还带着些没擦干净的血迹,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孙擎风扯着袖子把剑擦了又擦,再照,再看。
    日已西斜,亮晃晃的剑刃反射出一块圆形的光斑,正好落在金麟儿面前的树干上。
    金麟儿十分好奇,以为那是一种有着阳光化成的翅膀的蝴蝶,伸手去捞,自然什么都没捞着。
    孙擎风见状,坏心眼地慢慢晃动长剑,让那光斑上下移动,带着金麟儿到处跑。
    等到“蝴蝶”终于停下,金麟儿吸取了教训,敛声屏息慢慢接近,猛然扑上去,终于撞在树干上,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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