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辉满不在意地瞥它一眼：“我为什么要受欢迎？”
    “只要灰灰不讨厌我就好了，其它妖兽怎么看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何况，我都和灰灰约好了要一起睡的。我要是不去，那就是我单方面毁约，毁约才会被灰灰讨厌吧。”
    “呃……”墨小路被这套完美自洽的理论绕晕了，它闭上眼，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和它认知不相符的内容给甩出去。
    “就算你这么说，可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墨小路睁开了眼。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住了。
    吊灯上空无一猫，哪里还有墨如辉的身影？
    空调出风口看起来也很完整，没有被暴力拆卸的痕迹。
    就在它闭眼的短短几秒内，墨如辉就如同蒸发了一般，房间里只剩下了墨小路自己。
    墨小路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它的尾巴尖一路攀到了脊背上。它打了个寒战，毛都炸了起来。
    “喵嗷——！”墨小路哀嚎一声，连游戏机都不要了，飞快地钻到床下，似乎只有阴暗闭塞的床底能带给它一丝安全感。
    ——
    宅子从表面看仍维持着古风，但内部经历了几次翻新，加装了水电、空调等便利的现代化设备。
    若是不考虑古旧到有些阴森的外观对幼崽心灵造成的创伤，这座宅子住起来还是相当舒适的，也难怪墨如芸会想将宅子买下送给灰灰。
    灰灰所在的豪华套房和墨小路住的是同款，从装修风格到家具布置都没什么大的区别。
    非要说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它这个房间不适合安装内嵌式空调，因此摆放了一个立式空调。
    此时气温刚好，不冷不热，空调完全派不上用场，灰灰也并没有在意这些。
    墨如芸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灰灰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又给它盖了条轻薄的小被子，随后就离开了。
    然而，房门刚一合拢，灰灰就踹掉了被子，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朝着门口走去。
    灰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心里却还惦记着和小哥哥的约定。
    自己答应了小哥哥，要和他睡在一个房间，既然小哥哥没有过来，那自己就应该去找小哥哥才对。
    可是……可是灰灰真的好困呐……
    呼哈……
    打完一个哈欠，小猫崽用力甩了甩脑袋，两只尖尖耳贴着脸颊翻飞，如同一对展翅的金蝴蝶。
    不行不行，不能睡！
    要先瞄准门把手，再蓄力，准备起跳！
    准备……起跳……
    跳……
    ……zzz
    ——
    “这里面也太乱了，根本找不到路嘛！”一团黑雾顺着缝隙游走，雾气中不断发出抱怨声。
    由于改变了形态，墨如辉的声音虚幻飘忽，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即便是和他熟悉的人，也很难根据这声音联想到他本人。
    于是，每个安装了内嵌式空调的房间里，都听到了若隐若现的低语声。
    那声音很奇特，有时像是一连串模糊的低语，有时又像是在模拟风声，一直“呼呼、呼呼”地响起，如同用气音呼唤着谁的名字。
    随着听到的人越来越多，节目组的群聊里，迅速流传起了“如果一直盯着空调出风口看，就能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的传言。
    传言可不可信谁也说不清，就连第一个发出这消息的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唯一让他们庆幸的是，这怪声每次在某一房间停留的时间都很短，大概半小时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应该是内嵌式空调里进了什么能反光的甲壳类虫子吧，大家不用担心，今晚早点休息。】
    【如果之后还有这样的情况，我明天就找维修师傅来看看。】
    屋里没有内嵌式空调的墨如芸在群里发了消息安抚同事们，之后就没再看手机了。
    她要陪一脸困意的剪辑师小姑娘一起熬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视频剪好！
    ——
    墨如辉花费了半个小时，在各种出风口和管道缝隙间徘徊，将大半栋宅子转了个遍。
    直到再一次出现在墨小路房间的出风口，看到了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露出一条尾巴的小黑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迷路迷得有多离谱。
    墨如辉也懒得变回原形，直接从通风口飘了出去，路过鼓起一个小团的被子时，随口说了句：
    “要是这么害怕一只猫睡的话，你可以去找我堂姐呀，她一定会收留你的。”
    “到时候尽量少说话，别暴露了就行。”
    说完，黑雾就顺着门缝钻出房间，贴地而行了几米，终于如愿找到了属于灰灰的那间套房。
    黑雾正想如法炮制地从门缝下钻进去，可刚探出一缕雾气，就感受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那气息很轻，也很柔和。
    却让墨如辉小小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确认附近没人后，墨如辉轻声说：“灰灰？”
    温热的气息稍稍停滞，紧接着，门的另一边传来了翻身的声音，以及一道熟悉的含糊话语：
    “小姑姑，四里咪？”
    小哥哥，是你吗？
    “是我。”墨如辉的声音，第一次如此轻柔。
    此时的墨如辉还是一团雾，并没有实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