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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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微笑道:“小楼欢迎所有的客人,你想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顿了顿,想到之前小家伙趁着他浇水时偷偷过来蹭着洗澡的行为,花满楼眉眼一弯:“喜欢水吗?”
    小黑团子眼睛一亮:“喜欢!”
    花满楼浇的水不仅带着甜滋滋的灵气,还有暖洋洋的温度,可舒服了!
    ***
    连续从几个世界收回了几个未曾发芽的种子,傅回鹤将它们送去灵雾池里温养,而后检查了一下这两天铆足了力气憋雪精的天山雪莲,见小家伙用一种便秘的姿势卷着叶子颤巍巍地使劲,傅回鹤嘴角一抽,没再多管它。
    ——反正到时候要吃雪精的又不是他。
    诸事忙完,傅回鹤回到贵妃榻上瘫着,一动都不想动,少有的感觉到一种身体里透出的疲倦。
    这样短时间内的世界跨越,即使对傅回鹤而言也是一种不小的负担。
    离断斋里静悄悄的,架子上的花草轻轻摇晃着叶片,但傅回鹤却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傅回鹤有点想花满楼。
    他侧首抽了一口烟,微凉的灵雾在舌尖缠绕,傅回鹤想了想,在灵雾缭绕中闭上眼睛。
    心神顺着牵引沉入远方的莲叶之中,傅回鹤再度睁开眼,从小莲叶的视角看到花满楼正靠在马车车厢里,垂眸读着一本诗集。
    傅回鹤下意识伸展了一下胳膊,小莲叶也随之展开蜷缩着的叶片。
    花满楼翻书的手指一顿,自小莲叶动作之后便一直不着痕迹注视着它,视线敏锐捕捉到莲叶中心一闪而过的淡绿色凸起。
    眸光微动,花满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了然。
    傅回鹤正要抬头看看青年以解相思,就感觉到身上一暖,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小莲叶的边缘,动作间满是喜爱珍视。
    他刚眯起眼睛,就见温润如玉的公子苦恼地皱起眉,似是叹了口气,低声喃语道——
    “怎么养了一年多,还不开花呢?是不是病了?”
    另一边。
    瘫着的傅回鹤猛然收回心神,一口灵雾呛在嗓子眼,咳得手里的烟杆差点掉地下。
    什么玩意?
    有花苞还不够,你还想看……看我开花?!
    第51章 发表
    因为花满楼的一句“怎么还不开花”, 傅回鹤连着几天没敢往花满楼那边看,自然也就没发现花满楼不仅带走了尔书,还顺手把小天道也捞去了花家。
    傅回鹤对花满楼动的是相伴一生的爱情, 是理应带着欲念的缱绻缠绵,耳鬓厮磨之情。
    花苞的每一次长大, 都是他动欲念的证明, 若是想要开花……
    那句话这几天一直在脑袋里萦绕, 在耳边嗡鸣,傅回鹤抬手捂住脸,深呼吸了几下。
    所以说, 七童是真的知道他在要的是什么吗?
    “嗯?”
    傅回鹤的心神一动, 有一条灵力被拨动了一下。
    他抬眼朝着虚空望去,灰蓝色的眼眸顿时被浓郁的墨色所覆盖,其中流转着丝丝缕缕的金, 他看到万千星辰流转的轨迹, 最终将心念落在一颗踌躇又期待, 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红色星辰上。
    大多数星星身上都连着一条或璀璨或黯淡的细线, 这是客人们在离断斋与种子签订契约的证明。
    而这颗红色的星星身上, 那条象征着因果缘分的线已经逐渐浅淡下来,只最后虚虚搭在兴奋闪烁的红色星星身上。
    傅回鹤闭上眼, 再睁开时眸子已然平静下来。
    他侧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面色淡淡。
    荆棘化形在即,荆棘的灵力会在化形之后逐渐消退,而这也代表着——
    被荆棘灵力强留在世间的苏梦枕……大限将至。
    傅回鹤想了想,突然记起他还欠了苏梦枕一个愿望。
    这可不行, 离断斋的愿望没有带去下一世的道理。
    青玉烟斗中逸出的烟雾逐渐浓郁起来, 不一会儿, 傅回鹤的身形便消失在离断斋中。
    ***
    世人眼中的那个惊才绝艳的英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死在边疆之后,小荆凭借着本能带着曾经一度停止心跳脉搏的苏梦枕去到了昆仑山脉中。
    这里是小世界为数不多的灵气聚集之地,雪山金顶,灼灼耀日,是苏梦枕重回世间之后看到的第一抹景色。
    ……唔,不对。
    苏梦枕端坐轮椅之上,手臂搭着扶手,想起那日眼睛还没全然睁开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的一片模糊的金红色。
    那是小荆凑过来焦急唤他,阳光投过来洒在他们的身上,将小荆如同红玉一般的藤蔓照出了一圈金红色的光晕。
    苏梦枕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壶茶水和一碟小点心,点心上面点缀着各色的小花,有红有蓝,间或夹杂着几朵绿色和淡淡的轻粉色。
    “苏楼主好兴致。”
    傅回鹤的声音自外间屏风后传来,苏梦枕抬眼望去,便见那位可以说用一个交易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傅先生,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他注意到傅回鹤换了手中的烟斗。
    苏梦枕笑道:“傅先生手中烟斗倒是更甚从前灵韵。”
    苏梦枕是见多了好东西的,从前傅回鹤手中的白玉烟斗虽通体莹润,着实是不可多见的好玉,但不论是造型还是雕刻都不过平平无奇,就像是被人随手掰了块玉石捏成了模样。
    但如今的这杆青玉烟斗,不论是造型还是雕刻,都足以昭显出雕刻之人在古玩珍宝一道的阅历与眼光,更重要的是……
    苏梦枕笑了笑。
    ——这杆烟斗想必是出自于傅先生关系匪浅之人手中,不仅气韵与傅先生本人相合无比,无形中却又流转着一丝不同于傅先生的温和雅致,透出一种昭显独占的温柔霸道。
    苏梦枕为傅回鹤斟了杯茶,抬手道:“傅先生,请。”
    苏梦枕这个人其实很对傅回鹤的胃口,不仅仅因为苏梦枕救回了荆棘种子,还让它发芽开花甚至心智成熟一路走到化形,也因为苏梦枕的智多近妖又分寸十足,与人相处时总带着恰到好处的舒服。
    傅回鹤抬手间房间内的灵气陡然浓郁了几分,丝丝缕缕渗透进苏梦枕的体内,将他体内开始逸散的生命力再度桎梏起来。
    傅回鹤只是拿了茶杯在手中轻晃,并没有入口,垂眸看着茶水漾开一圈圈涟漪,开门见山道:“苏楼主大限将至,但在下还欠苏楼主一个愿望。”
    苏梦枕自然知道傅回鹤的来意,他也的确是安排好了所有后事之后,专程在这里等待傅回鹤的到来。
    外间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便是骤雨而下,噼噼啪啪的打在竹楼外的篱笆上,豆大的雨滴劈溅在竹节上落在地面上,汩汩汇成一道蜿蜒的水痕。
    “傅先生可是会去见小荆?”
    苏梦枕的语气温和,带着从前身居高位时不曾有的轻松写意。
    这些年在昆仑山脉隐居的日子,不仅令他的气色红润眸光湛然,整个人也变得明澈淡然起来。
    “当然会。”
    傅回鹤回答,顿了顿,而后道:“虽然化作人形之后,种子们与常人并没有异常。今后也会如同凡人一般长大成人,生老病死,最终归于轮回。
    但它们到底灵智初开,保留着离断斋的记忆,有着曾经作为灵物的肆意,若放任不管,恐会惹祸上身。”
    并不是所有的种子在化形之后都会恢复身为傅氏族人的记忆,正相反,在菟丝子之前,化形成功的种子大多数应当都未曾恢复曾经的记忆——当然,也或许是在其他种子的示意下隐藏了这部分秘密。
    这些种子或选择投胎,或选择维持羁绊留在那方小世界,有些因为曾经契约者的教导或经历会通晓世俗,有的却如同稚子纯暇。
    后者在失去灵力之后如何融入世俗,如何保护自己,这也是傅回鹤曾经慎重思考过的事情。
    大部分选择留在交易小世界的种子都是因为契约者的羁绊,想要永久相伴,如同小荆这样成功化形就代表着契约者生机将尽的情况,倒是极其少数。
    苏梦枕眉眼含笑:“我为小荆寻了一对养父母,虽然或许他们所代表的麻烦并不少,但好在身份尊贵,不论是在武林还是在朝野,都护得住小荆。”
    “然后让它在得知你死亡之后,越发无法无天?”傅回鹤皱眉。
    “那应当是不会的。”苏梦枕似是想到什么,弯了唇角,“这两位的脾气都并非纯良放任之流,教导身边孩童很是有一套,若是犯了错,多半是要拎出去揍一顿的。”
    苏梦枕对小荆的安排,比起傅回鹤的准备已然是妥帖了不止几倍。
    傅回鹤沉吟了一瞬,而后看向苏梦枕,眼神探究:“不过是交易,哪怕你们真的因果牵绊同处几十年,也并非同类。它只是一颗荆棘罢了,你又为何如此上心?”
    苏梦枕侧首看向窗外骤雨,当日他重伤奄奄一息,被指引前去离断斋见到小荆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他微笑道:“这便是我想要请求傅先生实现的愿望了。”
    傅回鹤以为苏梦枕是以对小荆的安排来交换许愿,皱眉道:“无需如此,你的愿望本就是养护小荆发芽应得。”
    只见苏梦枕摇了摇头,缓缓道:“傅先生,我的愿望与小荆有关。”
    “我想让小荆真正成为我的女儿,此后我过往一生的家族兴衰,恩怨荣辱,都尽数落在小荆身上。”
    “我希望将我全部的记忆,学识,经历,都尽数赠予小荆,我……”
    苏梦枕的视线落在盘中的点心上,这是小荆化形前做的最后一份糕点,上面都是小荆往日各种情绪之下开出的各色小花,喜悦的红色热辣,不开心的黄色略涩,别扭的绿色带着些许小小的扎嘴。
    苏梦枕的神色越发柔和。
    “我希望她成为一个真正的,有过往有名姓的人。”
    傅回鹤久久不言。
    他愿意去替花满楼设想许多,愿意去了解花满楼的过往与家庭,那是因为花满楼对他而言是与世界众人截然不同的存在。
    对于其他的客人,傅回鹤向来是不愿过多接触交往的。
    但见过那么多的契约者,譬如无花之流甚至会将交出自己的记忆看做是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惩罚——不止是曾经作恶之人如此,人无完人,没有人的一生会永远坦荡磊落。
    苏梦枕也曾年少气盛,也曾轻信他人,做过蠢事。江湖数十载,红袖刀下也未必便没有无辜亡魂。
    小荆对苏梦枕的依赖远胜于对其他契约者,苏梦枕在它眼中无异于最完美亲近之人。
    苏梦枕将自己的记忆全部赠予小荆,不仅仅是给了小荆他毕生积累的经验才情,还将小荆眼中完美的苏梦枕亲手劈开了裂痕。
    傅回鹤问道:“你不介意?”
    “人死若灯灭,这并没有什么可介意的。”苏梦枕脸上的笑容不变,“她总要明白,人生来复杂,或许人性本善,但也未必善人便能亲信。”
    “我来教她,总比日后被伤之后才明白更好。”
    话说到这里,傅回鹤再不明白苏梦枕的意思,便是他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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