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我们医院都穿了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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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侯刚准备敲第三次,指节刚要碰到门的瞬间,打开了,险险收住手,见门后站着的不是守门仙,也不是上次的孩子,而是国都城有名的闲散魏七郎君。
    一时间,上山前预备许久、要对守门仙表达的歉意,忽然就卡壳了,人不对说什么说?
    武侯和魏璋面对面站着,互不相让。
    魏璋面无表情高声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武侯的脸皮抖了抖,咬着牙开口:“京兆府程兆尹携京兆府卫尉和都尉大人,上山向飞来医馆的大医仙致歉,并澄清上次登门的无礼。”
    魏璋不以为然地伸手。
    武侯瞪大了眼睛,一个没官阶的世家闲散郎君,竟敢站在飞来医馆门前,公然索要门包(通传小费),这是根本不把程兆尹放在眼里啊!
    “拜贴!”魏璋没好气地提醒。
    武侯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师爷手中取了拜贴,双手呈上。
    “等着。”魏璋接过去,转身关门。
    武侯能感觉到身后如芒在背的眼神,只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交待在这里。
    另一名武侯同样瑟瑟发抖,飞来医馆如果能很快开门还好,但凡等的时间久一些,说不定会在这里就地挨板子。
    十步开外的程兆尹脸都绿了,明知京兆尹、京兆府卫尉和都尉都在外面,飞来医馆就这样把门关上了,关了……
    天上乌云厚重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山风吹得冰寒刺骨,眼看着就要下雨。
    王强坐在门卫小屋里,时不时瞥一眼时间,现在急诊门诊都知道京兆府渎职严重,对站在外面的那群人,不开门已经算很客气了。
    “一一,你带着他去门诊三楼找罗娟阿姨,说是要量眼睛准备义眼。”
    “知道了,爸爸。”一一牵着盲童的手去了门诊。
    王强时不时瞥一眼监视屏上的时间,好家伙,已经过去一小时了,魏璋还没出来。
    程兆尹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恨不得把两名带路的武侯大卸八块,要不是他俩蠢货,自己至于受这种气?
    师爷恭敬地站在程兆尹身旁,跟着上山的卫尉和都尉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但他们心里清楚,如果这次不能得到飞来医馆的谅解,阁老那关更难过。
    偏偏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山路又来了一波人,背着各种农田工具,气喘吁吁,明显是不知道飞来峰的对侧有上山极为方便的“梯索”,纯爬上山来的。
    这波人先看到一身官袍的程兆尹,赶紧结伴来行礼。
    程兆尹特别傲慢地受了礼,然后就把人晾着。
    这些农户装扮的完全不在意,特别恭敬地敲飞来医馆的门。
    王强摁下对讲机:“又来了一波人,农民打扮、还背了农田工具……正在敲门,开不开?”
    第69章 让他们跪着
    很快, 魏璋打开蓝铁皮小门,问:“你们因何上山?”
    为首的老农恭敬行礼:“奴等是司农寺治下的农户,专事果树栽种和育苗。”
    魏璋问清楚以后才知道, 当初飞来医馆受邀参加东宫宴, 金老修书婉拒, 让旅贲军带了一篮子水果下山。
    太子妃在东宫宴时,让家厨把水果分切了,摆在宴席收尾时呈上,万万没想到, 各种水果的香甜惊呆了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包括太子妃。
    刚好司农寺的官员也在场,当即顾不得体面地问太子妃,能不能把水果的种子留给他们, 得到允许后,直奔后厨的污桶扒拉水果种子。
    司农寺的官员捧着所有完好的种心满意足地回去后, 立刻找来治下最擅农事的农户,没过几天又腆着脸去了太子府,请求太子妃写个拜贴推荐他们上山请教。
    魏璋接过拜贴,一眼就看出魏勉的字迹, 和颜悦色地邀请:“进吧,外面怪冷的。”
    农户们道谢后,兴高采烈地进去了。
    两名武侯见魏璋出来, 激动不已,刚要跟着进。
    魏璋随手把门关上。
    武侯的鼻子就这样和蓝铁皮门撞上了:“啊呜……”疼得眼泪鼻涕一起下。
    程兆尹、京兆府都尉和卫尉盯着两名武侯,杀心骤起。
    两名武侯立刻跪在三位官员的面前, 额头贴地,大气都不敢喘。
    ……
    进了飞来医馆的农户们, 只是被大片的琉璃惊呆了三秒,之后满心满眼都是飞来医馆的水果,最后惊讶地看着坐在轮椅上赶到急诊大厅的金老。
    不约而同地想,这大概就是飞来医馆的大医仙之一了。
    急诊大厅里,魏璋把拜贴郑重其事地交到金老手中:“拜托了。”
    金老认真看完拜贴,对农户们说:“请稍等。”
    魏璋陪着农户们一起等。
    农户们很忐忑,在大郢,不论何时何地,带着农具上门讨教农耕农育的事情,都带着夺人心血的性质。
    出发前,司农寺的官员再三嘱咐,飞来医馆愿意教自然最好,不愿意也要恭敬地感谢,哪怕不愿意教、能多给一些种子也是好的。
    农户们谨记在心,特别恭敬。
    很快,金老用急诊的对讲机找来了郑院长,郑院长又用对讲机找来了果树能手们(康复病人和家属)。
    古今种植能手们就在这意想不到的时间和空间相遇了。
    大郢农户们二话不说,对着果农们行了大礼,请他们不吝赐教。
    这下把医院的果农们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们扶起来,在金老的解释下,才明白这是上门来讨教果树种植的。
    问题来了,当初凑果篮凑得很随意,郑院长问了保科长和营养科樊主管,都是每天睁眼一堆事情的人,谁也想不起来当时篮子里装了什么水果。
    大郢农户们只见到种子,不知道果实长什么样儿,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老翻译医学专用术语已经很吃力,翻译农业专用术语更是两眼一黑,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金老抓来了魏璋。
    魏璋什么都略懂,唯独对耕种一窍不通,最后实在没办法,把译语组的学生们抓来,还抓来了魏家画师。
    魏璋看着画师半晌,一拍脑袋:“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画师吓得连连摆手:“魏七郎君,万万使不得,奴姓柴名齐。”
    一番连比划带画画的沟通下来,最终留下了画师柴齐。
    连魏璋都没想到,柴齐是意外大惊喜,家里世代为农,偏偏他自小就喜爱画画,割草喂猪、放牛放羊,尤其喜欢下雨,因为雨后泥地就是画纸,拿根树枝当笔,可以画很久。
    原因很简单,家里穷,买不起纸笔,就这样画了十六年,背起行囊进国都城想谋个画师做生计,盘缠用尽,饿晕在路边。
    当时的魏勉每日不是驯兽就是骑马狩猎,回家路上看到饿晕的柴齐,就让家仆抬回魏家。
    柴齐醒来时,躺在魏家柴房,看到手边摆着胡饼和馎饦,吃食的香味勾得他饿了好几日的肠胃发出了最大的响声。
    把正在检查行囊的玉竹吓了一大跳,忽闪着眼睛问:“这些是你画的?”
    柴齐连忙点头。
    玉竹捧着画卷出去了,两刻钟后才回来,郑重其事地问:“你不是国都城的人,可有其他去处或谋生之法?”
    四处碰壁到快饿死的柴齐连连摇头:“实在没有。”残酷的现实让他知道,活命比画画重要。
    玉竹把画卷还给柴齐:“魏家三娘喜欢你的画,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当魏家画师。”
    柴齐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国都城内的写意画风正盛,自己的写实风无人问津,能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有用不完的画纸和笔,就是美梦一般的日子。
    然而,更美的梦还在后面,他被派上山画飞来医馆,来医院的时间不算短,急诊的医护人员喜欢他的画,也因此对他格外照顾,他能听懂不少医馆话。
    柴齐觉得现在的每一日都充实而愉悦,画起来就越发认真,更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卑微的农家出生,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处。
    说不清的可以画,说清的也可以画,总之,一支画笔一张纸,沟通就有无限可能。
    大郢农户描述种子的形状,柴齐画下来,再反复修改。
    医院的果农们看着种子,确定水果的品种。
    在金老和译语组的全力翻译下,好不容易双方把水果品种都确定下来,天都黑了。
    果农们又根据农户们描述的国都城气候和土质,决定试种冬枣、苹果、梨、欧洲大樱桃和杨梅这五种水果。
    然而,不论哪类种植都需要优质的种苗、成熟的嫁接技术、不同的肥料和优质土壤,简单来说,必须亲手实操才行。
    果农们在医院纯纯是闲散人员,之前天天在地里忙得恨不得再也不种地,闲这么久又觉得手和心都各痒各的。
    可是,只有水果的种子,没有优质的种苗,有好的嫁接技术却没有好枝,还没有肥料……这样一合计,果农们就有点慌了,要什么没什么,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有位老果农姓徐,今年59岁,性格爽朗,喜欢在手机上刷视频,为了让大家认得清楚方便,自称“老徐”。
    老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这些我都有。”
    “啊?”其他果农们惊呆了,“不是,这不可能!”
    老徐嘿嘿一笑:“我开车去农种站进货,收了快递送来的苗,肥料什么的,装了满满一车,准备拉回自己承包的果园去,忽然肚子疼,疼得实在太厉害了,就直接开车来了医院。”
    “挂急诊一查,急性阑尾炎,当时就收住院开刀了,儿子来陪床,现在是康复病人。”
    “下地的事情我暂时做不了,我儿子可以,这些必需物品,我有满满一车。”
    “我小时候家里种蔬菜种小麦和水稻,后来种花木,种无花果,现在种大樱桃……什么都种过。”
    果农们纷纷竖起大拇指,这可太厉害了,太好了!
    大郢农户们不懂飞来医馆的普通话,但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肯定不是坏事。
    同行业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交流起来非常愉快,哪怕要比划要重复好几遍,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魏璋在旁边看得如释重负,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天色,外面已经黑透了,清了清嗓子:“先吃晚饭,吃饱了再细说。”
    这时,有农户随嘴说:“方才我们上山,看到京兆府的程兆尹,还有都尉和卫尉,也不知为何站在外面。”
    金老和魏璋交换了一个眼色。
    魏璋立刻一溜烟跑回抢救大厅,直奔太子殿下床旁:“殿下,天色已黑,您看……”
    太子却只问魏璋,大郢农户们上山所为何事,如何解决,现在何处……只字不提京兆府那群人。
    魏璋了解太子,他不提,自己就一个字都不说,早知道京兆尹程鸣不是什么好东西,哪知道根本不是东西,被晾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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