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香江神探[九零] 第3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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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牛手搭在腿上,任钟传洁拉着摩挲了下,没有抽回。
    察觉到易家怡投来的目光,他转开视线,却将烧红的耳根暴露给对方。
    “所以你觉得钟传涛是因为感情纠纷才被杀?”易家怡又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个问题。
    “……”钟传洁忽然盯住易家怡,两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挑唇,“madam,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好像也知道些什么。”家怡回敬。
    “嘿,蛮牛说,哥哥之前交往的女朋友,多是爹地产业下身居不那么重要职位的女性,就是那种流动性很大工作的女人喽,那就很安全,有自己人照看着嘛。或者是一些外面的女孩子,虽然不受爹地支配,但好在身家背景都比较简单,哪怕被甩呢,往往也没什么事啦,你知道的,如果只是普通人,怎么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最近他交往的两个女朋友很不好的,都是跟爹地有竞争关系的老先生产业中工作的女性。这样的人呢,不仅自己人无法掌控,我们还搞不清楚对方是否别有用心,蛮牛早就很担忧喽,但爹地太宠哥哥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我跟蛮牛都觉得不对劲,只是我们都没办法确定,这种不对劲,到底是……”
    钟传洁沉默着思索了下措辞,才继续道:
    “到底是这两个女人自己本身不对劲,还是他们背后有人不对劲。
    “我只是不像爹地那么笃信一定是前猿帮的人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其他人一定不敢动他的儿子。
    “可是,madam……”
    钟传洁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剪报,“我们都知道,如今的香江不一样,跟爹地打天下的时代可不同喽。
    “没有什么别人不敢动他钟大志的儿子这种说法了。”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严肃,脸上居然也有了些许钟大志的影子。
    人都说女儿肖父,大概的确如此。
    她手指压在桌上,定定望着易家怡,一字一顿道:
    “madam,我希望你能好好查一查属于金凯丽夜总会的那两个跟我哥哥拍拖的女人,从哥哥的死法,我有预感,这不是社团里混久了的人做事的方式。”
    “郭树尼和赵金芳,对吗?”家怡捏着本子,龙飞凤舞地在本子上记录下这句。
    “是的,阿尼妹和阿金。”坐在边上的蛮牛这时插言道。
    “ok。”家怡点了点头,又记录下蛮牛这句话。
    钟传洁喝一口咖啡,在家怡记完停笔后,起身去上卫生间。
    蛮牛要跟着起身,却被钟传洁压着肩膀按回去,“放心吧,这附近是爹地的地盘,你坐在这里陪madam喝咖啡。”
    说罢,她已大踏步离开。
    不容置疑的下命令。
    家怡看着钟传洁的背影,这个大小姐好像跟自己年龄差不多。
    她们有不同的际遇,却又都是因缘际会被拱上风口的人。
    收回目光,家怡开始向蛮牛常规提问,对方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很担心一时不在视线范围内的钟传洁。
    家怡干脆不再提问,见他喝咖啡时露出有些歪的门牙,忍不住调侃:
    “长牙的时候,没少舔吧?”
    “什么?”蛮牛回神挑眉。
    家怡指了指自己的门牙。
    “……”蛮牛不自觉又舔了舔自己那颗有些歪的门牙,才意识到自己被调侃了。
    抬眸对上易家怡,他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
    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多跟他讲话,这个女神探好像一点不忌惮他的凶相,甚至将他当成普通人那般随意闲谈,开他玩笑。
    她身上也有足以吸引他的那种魅力,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能使他信服,使他与之相对时,不自觉坐得端正,注意仪态。
    “其实钟大志也没少派你去做不那么有格局的脏事吧?”家怡忽然开口。
    “……”蛮牛眉心抽了抽,再次凝向易家怡,“我没打过女人。”
    “但你知道钟大志没有把你当成可以被尊重的人。”家怡用的是肯定句,“我知道和义会前红棍病死后,钟大志身边只有你和黑皮龙两个年轻仔做打手,但一直没有新的红棍。不是因为和义会已经成为过去时,钟大志洗白了自己,不再需要红棍。而是他不认可你们两个年轻仔,不觉得你们两个后生仔足以跟死去的红棍媲美,他从没真的尊重过你和黑皮龙。”
    家怡定定望着蛮牛,话语向针刺在他心上:
    “你知道这一点。
    “钟传洁也知道这一点。
    “你也知道钟传洁知道这一点,而且知道刚才她就是在提点你。她也不想你一直做钟大志的狗,她希望你自己踏出一步……不然,你永远也没有机会。
    “你知道我说的‘机会’是什么机会。”
    可以面对面与钟传洁讲话的机会,而不是只站在她身侧,或身后。
    “……”蛮牛攥起双拳,面色涨红,有几分怒意。
    但他没有反驳家怡,也没有出言不逊。
    这时钟传洁上好卫生间,步履轻快地走回,家怡便将视线转回钟传洁,笑着与之示意。
    钟传洁坐回位置,看看易家怡,又看看蛮牛,似乎瞧出什么,但也并未多问。
    她将杯底的咖啡喝尽,在家怡问要不要再点一杯时摇头。
    “madam,我还有一句话。”
    “你说。”家怡再次将笔尖压在笔记本横线上方。
    钟传洁却用手指拨开易家怡的笔,“这句不要记。”
    “ok.”家怡好奇地挑眉。
    “我刚才说过,爹地并不完全想知道杀死哥哥的真凶。”钟传洁话出口后,便察觉到蛮牛想要阻止自己,她却伸手在蛮牛前倾的胸前挡了一下,将他又压回椅背。
    她目光仍落在易家怡脸上,从未移开:
    “他想将家业给我,比给我哥哥难得多。
    “他知道无论给我留下多少产业,最终都会缩水。
    “那么不如尽量多地争取到更多产业,那么哪怕缩水,也还是有很多。
    “所以他想扩张。
    “还有,不断做大,拥有更多地盘,本来就是他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的本性。之前他有了哥哥和我,失去了不畏死去争抢的勇气,但现在哥哥没有了,虽然他想让我接掌他的产业,但对于他这一代老家伙来说,女儿终究不及儿子那么重要。
    “如果他失败了,哪怕死了,最终大多数地盘都被侵吞,好像也没关系…反正儿子已经死了。
    “你明白了吗,madam?”
    易家怡干咽一口,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耳根烫烫的,她皱起眉,不确定地问:
    “你是说,他想接着钟传涛的死,向前猿帮开战。以此为理由,名正言顺地想办法吞并前猿帮的地盘?”
    “也许会死人,可能会有些人被捉进去。只要前猿帮死的更多,被捉进去的更多,他就有把握使前猿帮梁悦侠的夜总会变得姓钟,还有那些超市啊,酒吧啊,按摩房啊,统统姓钟。”钟传洁又开始玩自己的指甲,“也有可能他会死,但他比梁悦侠老,已经多活了几十年,还是比梁悦侠占便宜。”
    “他未必希望警方在3天内捉到真凶。”家怡眼珠转了转,又不敢置信地道:“甚至可能违反跟警方的3日之约,趁警方以为‘钟大志答应了3天内不搞事’而松懈时,忽然动手?”
    钟传洁挑唇笑着点头,看着易家怡的眼神中多了更多的赞许,“我越来越相信易沙展果真就是报纸上所说的神探了。”
    “你不想钟大志动手?”家怡皱眉,凝着对面女孩的表情,一瞬不瞬,她想要看懂钟传洁。
    难道钟传洁不希望父亲帮她夺得更大产业吗?
    毕竟,风险是钟大志的,又不是她的。
    “因为我知道,最后谁也得不到好处,你们警方会将所有人抓起来的。madam,我比他更年轻,在我的脑袋里,没有刻着那些过去的痕迹和规矩,我也比他更容易接纳新世界的法则,我知道你们会怎么做,这个世界早已不像他想的那般运转了。”钟传洁表情又变得郑重,“而且,我这块肥肉已经够肥了,我知道自己就算比同龄人聪明,也还是缺少太多经验了。
    “没有力量的肥肉是很危险的,我不能让自己变得更肥,变得更危险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脸上竟显出这个年纪绝不该有的沉沉暮气,仿佛这个人已经历过太多挫折,积攒了太多沉郁沧桑。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
    回到自己的车上,家怡驱车远远坠在钟传洁和蛮牛的车后,公事公办地盯梢,直到对方回到家。
    钟大志家附近是有其他人定点盯梢的,家怡结束了临时增加的跟访钟传洁任务,与邱素珊督察做过汇报后,便打方向盘掉转车头,带着满当当的收获,折返回警署。
    路上,她看了眼时间,距离自己bb call传信给刘嘉明已经快1个小时了。
    皱起眉,在穿过九龙驶往油麻地的路上,家怡数着倒计时。握着方向盘的手,随时做好横拉掉头的准备。
    第295章 .博弈新姿势方才绷着的神经忽然松懈,……
    郭树尼家,刘嘉明和郭树尼的交锋仍在继续。
    持续不断的提问中,刘嘉明故意在某个间隙,将之前问过的问题又问一遍,通过审视阿尼妹两次回答是否一致等信息,来判断她是否在讲真话。
    阿尼妹全程靠在沙发里,卷着厚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作答。
    关于钟传涛的许多问题,阿尼妹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即便措辞和句子顺序等都不同,但大概意思很一致,且她回答的时候虽然有情绪,可状态尚算松弛,可见出她说的是真话。
    关于法医官估算的钟传涛死亡时间区间里,阿尼妹对自己动向的回答,就显得有些呆板。
    虽然两次回答都一致,但她答时明显是注意到他问了两次的,会挑眸别有深意地看他,然后再作出与之前几乎句式和措辞都一样的回答——往往只有自己对自己做过训练的情况下,人才会像背课文一样答题。
    刘嘉明如实记录了阿尼妹的回答,无需在笔录纸张上做标记,所有当警探的看到这样的口供,都明白其中的意味。
    大家会格外怀疑这样的答案,对此着重关注。
    车轱辘般来回问了许多问题,也用了不少【正问着某个问题,忽然转移话题来个其他问题,使被问着措手不及之下说出真话】等技巧也用了,刘嘉明也有些疲惫,便起身道:
    “我可以借用下卫生间吗?”
    阿尼妹挑眸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警官,在点头为他指明方向的同时,估算了下对方的身高和体格。
    刘嘉明走进卫生间,关门后先扯下一张卫生纸,学着法证科大光明哥他们的样子,沾了一点点水,然后在内里浴室的一些边角处擦了擦,洗走一些深藏角落的物质。
    他并不知道那些擦在纸上的深色痕迹到底是污泥还是什么,但仍旧小心翼翼地折好纸,再用另一张干净的纸包好,塞进裤兜。
    阿尼妹在外面一动不动地听卫生间里的声音,目光盯着前方挂在墙上的壁钟,1分钟…2分钟……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手再次握住沙发垫下的菜刀,神情阴沉,双眸定在前方,皱着眉咬着牙关。
    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攥着刀柄的手指青筋暴突,转头瞪住卫生间的门,脑内演练起如果埋伏在门口,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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