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家兄嬴政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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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人宫女跪了一片,是嬴政朝这边走了过来。
    嬴政眼看时机不错,便装作路过的模样,面露恰到好处的惊讶:“蟜儿,这是发生了甚么?何故大吵大闹,若是搅扰了大母歇息,那可是大罪过。”
    成蟜立刻抱住嬴政的大腿,撒娇道:“哥哥!这个臭奴人,他欺负蟜蟜!”
    熊璋咕咚跪下:“饶命啊!长公子,小臣当真不是有意冲撞幼公子的,还请长公子帮小人求求情啊!”
    成蟜故意摆出一副骄横的模样:“哥哥,你别听他的!是他故意冲撞我的!哼!蟜蟜亲手给大母做的汤羹,都被他撞翻了,你看看,都烫到蟜蟜啦!”
    成蟜举起白白嫩嫩的小肉手,上面一个红痕也没有,干干净净,皮肤吹弹可破,仿佛剥了壳子的鸡蛋一般,反观熊璋,满身的污渍,汤羹的肉糜还挂在他的衣裳上。
    嬴政善解人意的道:“蟜儿,依为兄来看,他必然不是有意冲撞的。”
    “是啊是啊!”熊璋连忙应和:“小臣当真不是有意,还请幼公子见谅!见谅!”
    嬴政又道:“蟜儿你看,要不然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就原谅他一回,不要计较,这汤羹洒了,不知膳房中还有没有,不如再撑一豆,送与大母也是一样的,好么?”
    成蟜和嬴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成蟜露出极其不情愿的表情:“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好罢!蟜蟜便不与这个下贱的奴人计较啦!但是若有下次,蟜蟜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的!”
    熊璋听他松口,狠狠松了一口气,叩头道:“多谢幼公子!多谢幼公子!”
    嬴政对成蟜道:“好了蟜儿,快去给大母盛汤羹罢。”
    “嗯嗯!”成蟜乖乖的应声,转身一蹦一跳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指了指熊璋,又用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奶凶的威胁道:“下次饶不了你哦!若没有哥哥求情,本公子定然叫你好看!”
    成蟜骂骂咧咧的离开,转了一个弯儿,一个蹿升藏在拐角,探头探脑的往回看去。
    熊璋见成蟜走了,狠狠吐出一口气,对嬴政道:“多谢长公子!多谢长公子!如今日不是长公子,小臣怕是就……”
    “不必谢我。”嬴政十足亲和,亲自托起熊璋,这令熊璋受宠若惊,与之前公子成蟜对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
    嬴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你也没做错甚么,都是蟜儿被大母给宠坏了,因此才会如此苛责于你,你多担待一些。”
    “不敢不敢!”熊璋连忙道。
    嬴政上下打量了一下熊璋:“你的衣裳脏了,不如……去政那里换下来?”
    “这……”熊璋觉得这有些许不合规矩。
    奈何嬴政看起来十足的亲和,一点子公子架子也没有,道:“蟜儿是政的弟弟,他弄脏了你的衣裳,我这个做兄长的,理应赔给你才是。”
    “多谢长公子,实在折煞小臣了!”
    嬴政带着熊璋到了自己下榻的偏殿,吩咐道:“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趁着熊璋换衣裳的空档,嬴政又让人备好了酒菜,熊璋一出来,嬴政便道:“还未用朝饭罢?你们这些伺候在华阳宫的,也着实辛苦,每日里起得如此之早,一直侍奉在左右,大母用了午膳,你们怕是还没用朝饭……”
    “谁说不是呢?”熊璋对他的说辞深有感触:“谁叫小臣是做奴人的命呢?天生的,怨不得旁人。”
    “唉……”嬴政笑道:“怎么能这般说呢?正巧,政也没有用朝饭,咱们便一起用膳?”
    熊璋更是受宠若惊,连连口称不敢。
    嬴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熊璋心情不好,便饮了,嬴政继续倒酒,熊璋又饮,这一连几杯黄汤下肚,熊璋的酒量不甚好,嬴政令人准备的还是烈酒,瞬间便醉得东倒西歪。
    再饮了一阵子,咕咚一声,熊璋直接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成蟜探着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从外面走进来,小猫叫一样唤道:“哥哥——哥哥……?”
    嬴政笑道:“进来罢,他醉死过去了。”
    成蟜这才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低头去看倒在席上的熊璋,用小脚丫踹了踹:“哦吼,真的醉成了一滩烂泥!”
    他说罢,嘿嘿坏笑出两个小酒窝:“这下子,便可以让我们为所欲为啦!”
    嬴政:“……”说的好像要做甚么龌龊肮脏的事情一般。
    熊璋醉得迷迷糊糊,头晕脑胀,他稀里糊涂的醒过来,揉着自己额角:“嘶……我怎么醉了。”
    他说着,便对上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弯弯的仿佛月牙,笑得很是甜蜜,正是幼公子成蟜。
    成蟜托着腮帮子,歪头道:“你可算是醒啦!”
    “幼……幼公子?”熊璋惊讶:【我不是在与长公子饮酒,怎么幼公子出现在这里?】
    成蟜笑眯眯的道:“熊璋吖,你可知晓自己醉酒之后,话很多嘛?”
    “幼公子?”熊璋迷惑:“小臣……小臣都说了甚么?”
    “嗯——”成蟜拉长了声音,似乎是在回忆,掰着小肉手数道:“甚么熊氏啦,甚么私兵啦,甚么造反啦……哦哦,你还说,你们扣押了昌平君的亲弟弟,想要胁迫他与你们一同造反!”
    “嗬!!!”熊璋倒抽一口冷气。
    他哪里知晓,其实自己酒醉甚么也没说,只是倒头便睡,这些都是成蟜提前打谈好的消息,一股脑扣在醉酒的头上罢了。
    “熊璋,”此时嬴政幽幽开口,冷声道:“你可知罪?”
    熊璋吓得膝盖发软,跪在席上颤抖得道:“小臣……小臣不知……不知……那都是醉酒之后的戏言,不能当真的,不能当真!”
    “是么?”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你不知罪,予便只有押解你到王上面前分辨了。”
    “甚么……?!”熊璋大吃一惊:“饶命啊!!长公子饶命!”
    成蟜敲锣边儿的道:“偷偷告诉你哦,你最好不要挑战我哥哥的耐性哦,哥哥生起气来可凶呐!”
    第43章 女装
    冬日的夜色阴沉沉。
    章台宫门,一辆辎车粼粼而出,是昌平君公子琮的车马。
    今日公子琮在政事堂忙碌腊祭庆典一事,很晚才出宫来,刚离开章台宫不远,辎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人影站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何人?!”骑奴驾士呵斥道:“胆敢阻拦楚公子的车驾,还不速速让开!”
    那人却不走,甚至笑道:“家主,是小人啊。”
    哗啦——
    车帘子被打起,公子琮蹙眉看着对方:“是你?”
    那拦住辎车之人,正是昔日里的熊氏家宰!
    家宰笑道:“家主,借一步说话。”
    公子琮淡淡的道:“你已然不是我府上的家宰,我与你没甚么好说的,你走罢。”
    家宰却道:“当真是无话好说了么?小人为家主兢兢业业这般多年,家主真是翻脸无情呢,说不认人便不认人,也罢……请家主看看,这是何物?”
    他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只染血的带扣。
    “这是……”公子琮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震惊的道:“这是治儿的带扣!你从何而来?!”
    家宰慢悠悠的道:“家主,请移步说话。”
    公子琮考虑再三,还是从车架上下来,与家宰走到街巷的偏僻之地。
    “现在你可以说了罢!”公子琮道。
    家宰将玉扣交给公子琮:“不瞒家主,这正是小公子的腰间玉扣。家主或许也发现了,小公子并不在家中,已然失踪几日了,对么?”
    “是你?”公子琮的嗓音沙哑,似乎在克制着怒火:“是你掳劫了治儿!?”
    “怎么能说是掳劫呢?”家宰笑得有些小人得志:“小人是看着小公子长大的,关心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掳劫小公子呢?请家主放心,小公子只是在小人之处做客,只要家主……乖乖听话,小公子必然安然无恙。”
    “你到底要如何?!”公子琮沙哑质问。
    家宰哈哈一笑:“家主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你是个孬种!窝囊废!”
    公子琮眯起眼目,一向温文尔雅的公子琮,眼底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家宰一旦撕破脸皮,便滔滔不绝的道:“我楚派熊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废?!华阳太后苦心在秦国经营的天下,都要被你们这些白眼儿狼败光!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楚人!是流着熊氏血脉,正儿八经的楚国人!而你,处处为了秦人着想,真恨不能把自己的老祖宗都给出卖了!你根本不配做我熊氏的家主!”
    公子琮幽幽的道:“说了这么多,不过在粉饰你的贪婪罢了。”
    “你住口!你懂甚么?!”家宰恶狠狠的驳斥:“我是为了熊氏好!我是为了熊氏!华阳太后老了,她老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熊氏无人撑腰,我楚派在秦国便要完了!而你们这些公子,一个个都无所作为,一个个混吃等死,你们配作公子么!?配么!!”
    家宰平复着自己的吐息,道:“我不想与你说那么多,你是听不懂的,我的大志向,你压根儿无法体会!我今日前来,便是想要告诉你,公子文治在我手中,你若是想要他活命,便乖乖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到底要做甚么?”公子琮质问。
    “很简单。”家宰沙哑的笑道:“腊祭。”
    公子琮沉声道:“你想在腊祭上搞手段?”
    家宰道:“我已然安排好了兵马,而你负责此次腊祭庆典,只要你给我大开方便之门,我便可以在腊祭庆典之上,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我楚派,令熊氏发扬光大!!!”
    公子琮冷笑了一声:“你的兵马?咸阳城守卫森严,腊祭庆典更是一年之中最大的庆典,是你想说兵变,便可以兵变的么?别说是兵变,你便算是有私兵,也开不进咸阳城!”
    家宰似乎早有准备,道:“这一点,正是我今日来找家主你的缘故……我要你对秦王进言,此次腊祭在雍城蕲年宫举行。”
    “甚么……”公子琮心底里咯噔一声。
    公子琮:【还真是让长公子说准了,这些叛贼留有后手。】
    此时此刻,在黑暗的街角之处,嬴政带着成蟜静静的兀立在黑暗之中,远远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成蟜低声道:“哥哥料事如神,熊氏三千私兵,果然还有后手。”
    家宰笑道:“家主啊家主,你真当我是一块烂泥不成?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怎么也要学一手不是么?咸阳城守卫森严,我的私兵根本开不进来,但是有了家主便不一样了!只需要家主对秦王进言,此次腊祭庆典在雍城举办,到时候,王驾、太后的车驾一起从咸阳出发,往雍城而去,这一路上车马遥遥,多的是动手的机会,再者,雍城的守备远远没有咸阳严密,想要甚么时候动手不行?”
    “原来,”公子琮沉声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雍城乃是秦国的旧都,因着是旧都,雍城之中还保留着秦国原本的宫殿,最著名的便是蕲年宫。
    成蟜的大傩伥子玉佩,便是秦国老祖宗留在蕲年宫中的镇宫之宝。
    旧都的防备绝对没有咸阳严密,加之从咸阳到雍城,一路车马劳顿的,处处都是偷袭的机会。
    关键在于,雍城举办腊祭蕲年的庆典,同样合情合理,而且有这般的先例,只要公子琮这个主办人提出来,便一点子也不觉得突兀奇怪。
    家宰道:“家主,不要再犹豫了,只要你提出,秦王一定会同意,你的宝贝弟弟还在我手中,怎么,你便不心疼他么?”
    “啧啧……”家宰继续道:“治儿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文不成武不就,唯独这小脸蛋儿生的比一般的美妇人还要艳丽,家主你可不知晓,我手里头的私兵,许多都是悍匪出身,一辈子没见过婆娘,若是时日拖得长了,也不知他们会对家主的宝贝弟弟做些甚么?”
    啪!
    公子琮出手如电,一把擒住家宰的脖领子,狠狠扼住:“你敢动治儿一根头发,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嗬……嗬!”家宰被勒的呼吸不畅,努力挣扎,脸色惨白的道:“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心头肉也活不得!家主,我劝你还是不要与我作对!乖乖听我的话,若是熊氏得势,也少不得你的好处,这点子进言对你来说,只是小小不言的举手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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