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御煞 第7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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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事实上,在洞见了原始凶兽自始至终存在的威胁,并且事实上古之先贤留下的抗衡手段,已经在后人的厮杀与血拼之中真正开始失效时候,在老禅师的眼中,或许从来便没有选择。
    不拘是重新鼎立九野以重塑那贯穿诸境诸相的壁垒屏障,焕发古之仙真合力铸就的,属于整个人族的“悬世长垣”;又或者是引导着诸修主动的适应昏黄浊世,主动的朝着凶兽化的路去触碰与试探。
    这看似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情,实则混同在一起,仅只是一件而已——
    渡世!渡众生!
    楚维阳也终于明白,为甚么老禅师的身上会有那样近乎于冷漠的慈悲,为甚么,在诸修眼中已然偏执如魔,但是真正修持着最为指证心性的佛法,那映照在九野之上的,仍旧是鎏金璀璨的佛焰大日。
    盖因为在老禅师的眼中,众生皆苦,唯他一人在渡世,在渡诸界万象群生!
    而这一刻,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因为着那一道串联了诸境诸相的残破帷幕,而闪瞬间教楚维阳推演出来,并且明晰的某种真相与本质,渐渐地开始教楚维阳在这驻足于浊世的第一顷刻间,便无端的发出了极尽复杂的喟叹。
    只是伴随着这种分明极尽明晰的洞见与理解了这种真髓本质之后,同样的某种像是叩问心神一般的疑问,便也紧随其后的生发。
    便像是老禅师不敢赌,不敢再赌光阴岁月,不敢再赌那温凉平和的纠错正途一样,老禅师又如何能够确定,己身的所作所为,便是完完全全正确的?
    或许在重新粗糙而成九天十地的那一顷刻间,反而是悬世长垣的鼎立本身,才像是在原野之上竖起一座坚城来,看似是固若金汤,却重新将九天十地所在之处曝露给了所有原野上的生灵洞照。
    或许在那古老仙真留下的帷幕与屏障重塑的顷刻间,某种再也无法回返的格局与本源力量的骤然迸发,会真正引动岁月的力量贯穿自然之中,或许在震动之中,连带着最后的残破帷幕也要化作飞灰而去,教世人连这样仅有的遮掩都尽都不存。
    又或许,真正彻底凶兽化的那一步跃出的顷刻间,其从形神本质再到万法诸相的脱胎换骨,会酝酿出真正覆灭诸界,覆灭万象生灵的最大祸端,那是在原始凶兽的目光未曾垂落此界的时候,却由人族的修士自己修炼出了覆灭自己的原始凶兽。
    这条看起来好似是没得选的路,实则在楚维阳的眼中,也同样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
    老禅师在饮鸩止渴,邢老道人在印证着温凉平和的纠错之途上某种或许正确的可能,而楚维阳则在昔年未曾凝聚道果的时候便已经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途。
    这一刻,在明悟有了此番的感触与体悟之后,楚维阳在这顷刻间,忽地立身在世外,立身在那昏黄雾霭之中,再回看向那道垂落的幡旗,会看向那九天十地的旧地所在之处。
    忽地,这贯穿了万古光阴岁月的新旧两道的拼杀,那累累血泪篇章与白骨祭坛看罢之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却无端的,没有了纯粹的萦绕在七情六欲之中的仇恨与愤怒的情绪。
    这累累血债的因果或许终究要清算,新旧两道的经年拼杀终究要有悲凉落幕的一日。
    但那将不再仅仅只是报仇雪恨。
    在这一刻,楚维阳明白了某种尚还在死生的定鼎之上,远比性命的存在与消亡更为重要,更为高远的事情——
    大道争锋!
    老禅师,天炎子,邢道人,他们不是在桎梏于生灵的死生本能,被七情六欲所驱使着进行斩灭性命的厮杀。
    他们是在大道争锋。
    而当老禅师屈指一弹丝绢帛书,将咒杀之术晕散在天地之间的时候,或许彼时的楚维阳尚还未曾察觉,但是这一刻楚维阳已经明白过来。
    从那一刻开始,事实上,楚维阳的身形也跃然而出,参与到了这场或许古往今来,死死生生,都仅只寥寥数人的大道争锋之中来。
    “就让道法的正确与否,用真正驻足在绝巅处的道法高下来决定罢!”
    这才是那天炎子与老禅师以无边的豪气,直面着生死,相互之间的形神本质与道法本源碰撞而成道法熔炉的根源所在。
    这才是那贯穿了诸境诸相的道法熔炉的本质!
    电光石火之间,从大势洞悟到了大道争锋,进而又从大道争锋洞悟到了道法熔炉,这一刹,对于这己身所开创的死生攻伐方式,楚维阳从其上洞见了远远高卓于死生本身的概念。
    唯道与法不可辜负。
    那昔年便已经在指引着楚维阳一路修道炼法之路的珠玑字句,而今更在更为高远之处,继续引领着楚维阳的前路。
    这顷刻间,发乎于心神本质的某种感触,霎时间借由着思绪的阐发,而绵延向了悟境之中。
    骤然间,那第一场的玉京山法会仍旧尚还处于刚开了个头而已,这顷刻间,借由着道人的感触,造化机缘再临,在“续场”之后,又再度“续场”。
    当然,这样一味的法会绵延,一时半刻,尚还教人无法掌握甚么明晰的收获。
    可是这会儿,有着某种恍若是因为洞悟了大道争锋而骤然间阐发的独特气质,从楚维阳的身形之上,借由着这一刻的气机变化,而骤然间生发。
    不同于天炎子的背负红尘浊世,不同于老禅师的慈悲冷漠,不同于邢道人的岁月沧桑。
    这一刻,那煌煌内景九天之上,玉京山中万象天人法会的磅礴灵韵在道人的形神本质,精气神三元之中得以阐发。
    那是出尘缥缈,万象空灵。
    而也正是此刻,楚维阳不再折身回望,而是真正朝着那厚重的雾霭之中看去。
    或许终有楚维阳也要大道争锋的一日,但不是今朝,不是此刻。
    道人尤有路要走,他的路在前方。
    第943章 超凡脱俗易三界
    离世愈远。
    或许是因为在离开九天十地之旧地的电光石火之间,接连的诸般景象的洞见,教楚维阳对于道法本质,对于某种道法之外的大道争锋的本质与心韵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这一刻,渐渐地伴随着楚维阳驾驭着百界云舫在雾海之上行舟,那毫无阻碍的乘风破浪过程之中,真正须弥之道法的灵虚玄妙之横渡里面,很快,楚维阳便真正觉着那旧世在须弥的距离概念上十分渺远起来。
    而似乎也正是因为着这种渺远的距离变化本身。
    楚维阳开始明晰的感受到脱离旧世所带给他的气韵方面的变化与体悟。
    最先在楚维阳的感应之中消弭去的,实则是老禅师化开那丝绢帛书,所晕散在旧世的天地之中的咒杀力量。
    这一刻,楚维阳彻彻底底的失却了那种咒杀力量引动着天地伟力,进而锚定着己身之身形气韵的感触。
    这也意味着,只要楚维阳想,他便不需要再“躲藏”在这灵虚玄妙的境界之中了,这是楚维阳与诸修在遗世而立之后,共同动荡着己身的道术所从诸境诸相之中引动的极为深邃的某一层阶的玄虚领域。
    可以说,这一境已经十分接近天地道法的真髓与本质,错非是像楚维阳与诸修这样掌握有道术,错非是以雷劫重塑先天道体道躯,再是高卓些修为境界的存在,也注定难以洞入这一玄境之中。
    从安全上来说,这以灵虚玄妙一境,要远远地胜过玄虚兼且形而上的领域。
    那才是任何道法真髓直指大道本质的存在,尽都能够感触到,并且短暂驻足的一境。
    而今,楚维阳好似是不用再躲在这灵虚玄妙的一界之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新显照于世,在这世外的汪洋之上泛舟。
    枷锁尽去,但是这一刻,楚维阳却并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
    更相反,伴随着道人身上那出尘缥缈,万象空灵的气韵蒸腾而起的气韵显照,伴随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楚维阳开始能够静下心来静静地体悟着玉京山法会在开启,静静地体悟着玉京山上,万象天人混同古往今来诸界天骄妖孽一同辩道论法的盛景。
    每一息之间,道法之中的全新感触都在将楚维阳磅礴的思感念头牵引向真正深入的道法本质与真髓之中去,并且在为道法本质的蜕变与升华积蓄着力量。
    进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里,楚维阳同样的在将己身的神韵往诸境诸相的更为深邃处,那足够与道法本质和真髓产生着更为深远交织与共鸣的领域探索而去。
    这一刻,楚维阳非但不曾现身,反而想要将己身的存在更进一步的隐藏在诸境诸相之中。
    这样举措的选择,一来有着楚维阳骤然立身在世外的谨慎,对于完全未知与茫然的世外,楚维阳更想要选择最为稳妥的立身姿态与方式。
    毕竟,对于世外探索的记载,古往今来,那厚重的故纸堆中几乎都教人难见得落于文字的记载,那本身便是一个修行时代之中少有那么一二人会选择去做的事情,而在记载之中,大多数也仅只是记载着到他们远赴世外为止。
    再后面,有没有再回返旧世,在世外都经历了甚么,尽都无从记载,尽都言语不详。
    贯穿在故纸堆中那悠悠古史的,是盘桓在旧世之中,围绕着新旧两道的大道争锋,所历经的万古厮杀而已。
    除此之外,尽皆未知。
    而且,也正是因为离开旧世的顷刻间所洞见的诸般前因,使得在更为辽阔高远的大局上,教楚维阳明晰的洞见了属于原始凶兽的威胁,而这世外浊世,本就是原始凶兽们肆虐的乐园。
    现身于现世的念头,便也因之而被楚维阳彻彻底底的打消。
    甚至这种谨慎的举措开始在更多的动作上有所延续。
    在长久的体悟着玉京山法会的持续所带来的道法层面的进益之后,楚维阳也在开始着自己与诸修的修道炼法,打熬法力的过程,以及在这样漫长的赶路过程之中,将时间本身的力量运用起来,将岁月重新在诸修的身上延展开来。
    但是要做得这些,楚维阳并不曾真正的毫无顾忌的鲸吞世外的浑厚浊煞汪洋,进而化成薪柴与资粮,这一刻,楚维阳的身后悬照出太上八卦炉的虚相来,连带着,《九息服气》的朦胧缥缈的道法神韵混同在先天道器的宝光中。
    如是均匀的从诸境诸相之中朝着那昏黄浊世晕散开来,进而,依仗着先天道器与无上神通浑一的玄妙,楚维阳才终是在这样尽量无声息的过程之中,鲸吞着那浑厚的浊煞汪洋诸气。
    这诸气填入太上八卦炉中,几乎顷刻间,便在先天道器的煅烧之中,一面化成纯粹的海量元气洪流,朝着道场三界之中倾洒而去的同时,持续不断的为诸修的修道炼法提供帮助,一面化作薪柴与资粮,终是重新煅烧成了汹汹岁月烟尘。
    在同样贯穿于道场三界的顷刻间,每一息的光阴岁月尽都在这一过程之中得到了延展。
    是渡舟,是观世,也是修行。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里,伴随着最初时的咒杀之力再也无法被楚维阳所隔空感应到之后。
    在紧随其后的,在道人远渡的过程之中,被渺远的须弥距离所间隔的,还有因果与天机罗网对于楚维阳的缠绕。
    这一刻,倒不是楚维阳再度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因果与天机罗网的存在。
    而是伴随着某一闪瞬间,渺远的须弥距离被拉扯到了极致,忽地像是一根弦在冥冥之中崩断一样。
    楚维阳所感受到的,是某种从九室玉平天界和三元太玄天界一同绵延而至的天机灵犀层面的牵系,那种牵系本身,往昔时,便是楚维阳身形之上的天意垂青,而事实上,这也是修士们掌握有灵感念头,偶然间能够驻足悟境的根由所在。
    对于这等天机灵犀牵系的建立,是楚维阳在修道炼法的进程之中一点点的构建起来的。
    起初时的灵感常驻的玄妙便依仗着天意的垂青,彼时尚还仅只是局限在三元极真界中,后来,是洞历三界,接连引动了三界的天机灵犀,如是三元轮转的生生不息之间,楚维阳才真正做到了灵感常驻焕发于己身。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再仅仅是驻足在那一方大界之中,哪怕是立身在旧世的昏黄汪洋之上,楚维阳也能够隔空之间,明晰的感受到天意的垂青,感受到天机的示警。
    但是在这一刻,这一切尽都随着那一根冥冥之中丝弦的崩断,而在楚维阳的身上烟消云散去。
    诸气尽皆是浑一的,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过程里,道人明晰的意识到,同样崩断与烟消云散去的,还有那因果罗网。
    于是,无端的,有着某种轻松明快的感触,油然从心神之中阐发。
    只是在这一顷刻间,天意的消散,似是要引动着楚维阳思感与念头之中的灵感迸发与悟境笼罩。
    可是三元天机灵犀的轮转生息,以及楚维阳内景九天之中玉京山上万象诸法庙宇的鼎立。
    不论是灵感还是悟境,尽都已经在楚维阳的身上常驻。
    而事实上,也正是在这远空的气息余韵尚还在轻轻摇曳着楚维阳心神之间的顷刻,仿佛正是因为着心神之中诸般变化对于灵感与悟境的微微撼动,霎时间,变化本身开始从远空之处,渐渐地变成了纯粹于楚维阳身形的某种归一与收束。
    仿佛正是伴随着那样诸气的晕散,那根丝弦的崩断,才有着另一种事实上长久在楚维阳的身上折服的气韵,在这一刻蒸腾而起。
    霎时间,那是灵感常驻的恒常不易的气韵,霎时间引动着楚维阳真正蕴藏的天机灵犀,在这一刻,反向朝着道人的道场三界之中晕散与贯穿而去。
    霎时间,天机灵犀交织与共鸣着道场三界之中诸气的变化与轮转,混同着三界的天意,混同着那将三界天意浑一的先天八卦之气韵,那其中,是宇宙辉光的洞照里,属于无量劫气蒸腾的道法真髓与本质。
    而同样的,那玉京山上,霎时间,万象玉华灼灼生辉,这一刻,似是有着海量的男女老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洪钟大吕也似的钟鼓鼎磬之音震响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进而在这一刻,化作了道场对于道人本身的“天意垂青”。
    我意即天意,我气即劫气,我相即诸相。
    直至此刻,楚维阳方才后知后觉也似的骤然间明悟过来,纵然,道人的道与法,甚至是道人的道场三界,其一切的造化与根由,齐皆发源自旧世诸界之中。
    但是伴随着楚维阳一步步攀登着己身道途的高峰,事实上,在昔日里先天道器的辉光引动着道场三界,从洞天诸界朝着真正的寰宇天地蜕变而去的那一刻起。
    往昔时的诸气与天意的加持,事实上在压制着道场三界的变化。
    这分明已经蜕变成了三界寰宇,但是很多时候,楚维阳运用起来时,往往仍旧仅只纯粹的以运用道场的方式来运用道场三界。
    这是往昔时的道法与天意的垂青,所带给楚维阳的余韵和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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