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御煞 第3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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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母浑浊的眼眸之中,是水火二色交缠而成丹青颜色,浑似是内丹法兜转阴阳,最后更是连那一缕晦暗的气机本身都被紧锁在朦胧的身形之中。
    做罢这些,丹霞老母才又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一种略显得期待的奇诡目光,看向那自法坛上立身的清河道人。
    ……
    天泰道城,城主府,谢氏宗族禁地之中。
    一间古朴的静室之中,唯谢氏此代老祖那苍老的身形立身在其间。
    他冷郁浑如鹰隼一般的眼眸,自这间并不算宽阔的静室中环顾而过。
    随着谢氏老祖的目光扫过,呈现在他眼中的,则是那檀香木架上,摆放着的各不相同的器物。
    有残破的用北海玄铜铸造成的水缸。
    有暗金颜色但三足缺其一的丹鼎。
    有被毁去了灯芯的墨玉灯盏。
    而这此间一桩桩一件件的器物,那其上尚且萦绕的若有若无的朦胧道韵,却尽都传递着同源而出的道法意蕴——
    《水韵真丹五炁云霁经》
    而在这环视的过程之中,谢氏老祖的目光,也不时间隔空眺望向远空,时而眺望向那风波发生的地方,要从中看出些甚么朦胧的幻影。
    时而眺望向外海,自那翻卷的层云里,瞧见金丹境界大修士眼中那截然不同的天地寰宇。
    最后,谢氏老祖的目光复又回落到了静室内,回落到了那一排排的木架上面。
    老祖缓步走到了某处木架前。
    紧接着,老祖抱拳拱手,躬身而接连三拜,与此同时,谢氏老祖的嘴唇不断的蠕动着,似是有无声息的言语在口中被诵念。
    直做罢这些之后,老祖才又迟缓的直起了身子,双手恭敬的将一枚满是锈迹的青铜长钉从木架上取下来。
    说是长钉,实则足有寻常箭矢那般长,仔细看去时,不论那些斑驳的青红二色锈迹,细长的钉身上,更有着足足九道骨节一般的凸起。
    此刻,老祖掌心之中散着幽光,同属于《云霁经》的道法一点点浸润在这骨钉上面。
    同出一源的道与法在这一刻,贯穿了岁月光阴而在此刻交织共鸣。
    与此同时,老祖复又环顾了一圈静室。
    “历代先祖庇护,吾谢氏兴衰,在此一举!”
    话音落下时,老祖擎举着那骨钉,复又躬身而拜,长鞠不起。
    与此同时,是尽皆晦暗的灵光,不住地兜转着,自那些残破的器具上流淌过。
    浑似是在无声息的应和。
    ……
    风波中,气眼里,天宁道城外。
    此时间,两人各演五色,极尽于斑斓的灵光在半悬空中不断的碰撞着。
    若说早先时诸修身形显照,以及气机的碰撞,教此间有着瓢泼大雨不断的汇聚而来,继而坠落于世,洗涤诸般。
    那么此刻伴随着两位各自以不同方式驻足于五行之道的修士,以近乎决死的姿态接连不休的悍然出手。
    五炁的显照,教此间纷繁的诸气被迫的有条不紊的梳理开来。
    于是声势轰隆,愈演愈烈,则那诸气反而伴随着五色灵光尘埃的不断迸溅,愈见得秩序井然。
    不过短短片刻的光景,是云销雨霁,郎朗晴空再度悬照于此间。
    而不见了那滂沱大雨之后,唯有那寒雨浇灭灵光尘埃。
    一时间,烟尘四起,复又是斑斓的烟霞将两人的身形遮罩于其中。
    这般盛景,反而是四下里观瞧着斗法的诸修,饶是施展着瞳术,都未必能够探看的清楚,只能够洞见些朦胧模糊的影像。
    而此刻,对于丝毫未有掌握瞳术的楚维阳而言,观照斗法的过程反而变得甚是简单起来。
    他无须洞见谁的身形在何处。
    他甚至不需要洞破那一层斑斓雾霭烟霞的遮罩。
    他只需要感应那延宕在天地间,延宕在自己眼前与身周的那些五行道法的余韵便足够了。
    楚维阳所掌握的浑厚的道法义理,已经足够教他借助着这丝丝缕缕的道法余韵,将两人之间斗法的全貌,纤毫毕露的展现在楚维阳的面前。
    不是亲身经历,但是胜似亲身经历!
    老实说,自斗法伊始,孟怀象这里的变化便不甚明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浑无变化可言,连带着他那浑似是泥鳅一样缠斗着周瑾的攻伐选择都浑无半点更易。
    不过是伴随着斗法的过程,那不断朝着五行法力之中洞照去的五色灵光本身,愈见得频繁起来而已。
    但与之相比,周瑾这里的气机变化则显得甚是明显。
    只极短暂的斗法过程之中,周瑾修为气机的增长,便远远地超乎了楚维阳的想象。
    老实说,他也是认识着丹胎境界修士的,但如淳于芷,只剩真灵而无有肉身;如师雨亭,借助着证道宝器“一步登天”不说,楚维阳也未曾深入了解。
    因而,他不太懂丹胎境界的修为进境具体该是如何界定的,但楚维阳能够明确的意识到,短短数息间,周瑾于丹胎境界走出了极深远的路,偏偏只靠着四面八方里元气的汇聚与灌涌,声势还不如自己的炼法。
    这意味着,这蜕变本身,更多的是源自于古宝自身本源的显照。
    每一次孟怀象的五色灵光的隔空洞照,同源而出的道与法都引动着古宝的震动,这种主动的撩动与刺激,教古宝以一次比一次更为沛然的力量冲刷着周瑾的丹胎雏形。
    可以说,正是孟怀象的出手,教周瑾在丹胎境界的进益之中一路狂奔。
    但是人的肉身道躯是有承受极限的,丹胎雏形亦有着承受极限的。
    这极限,人的心神灵智能够明白,但是古宝的灵韵却未必能够通晓。
    于是,伴随着这等修为的狂涨,则是周瑾那愤怒而痛苦的狰狞嘶吼声音连绵不竭起来。
    孟怀象显然不觉得自己能够面对着丹胎境界修士战而胜之。
    但如果,战胜这位丹胎境界修士的,是下一瞬间远比驻足在巅峰更高出一线的自己呢?
    终于,在某一瞬间,当师雨亭和淳于芷的声音相继传递到楚维阳心神之中的那一瞬间。
    五色灵光的嗡鸣声忽地如雷音一般自雾霭中炸响。
    下一刹,余韵被楚维阳所捕捉——
    第一次,孟怀象洞照去的五色遁光,切实的击中了那面五色玉符!
    第459章 混炼诸法溯正朔
    半悬空中,那五色灵光与古宗遗宝碰撞的闪瞬间,道与法的意蕴近乎相谐的碰撞之中,登时间,漫天的五色神华从那一枚玉符之中迸溅出来。
    若山洪倾泻,若火山喷涌。
    几乎眨眼间的时候,世人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伴随着这种神华的显照本身,登时间,那周瑾的修为气机猛然间往更高深处接连迈出了数步。
    那好似是一跃而起的某种进益,教周瑾的精气神尽都跃上了一层台阶。
    如果说早先时诸修未必知道周瑾在丹胎境界之中深耕到了甚么地步的话,那么此刻几乎诸修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的意识到,周瑾已经稳稳的做到了丹胎的第一炼。
    某种天地菁华在这种无量神华的迸溅之中一同从玉符上显照出来,那是古宝本源的一部分,继而主动的冲刷着丹胎雏形,不容置疑的融入到了其中。
    那不知道要教多少世人羡慕的道途,其九分之一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教人一跃而过。
    可是没有人觉得这会是甚么好事儿。
    连五行宗的门人,脸上都浑没有分毫的欢喜神色。
    紧接着,果不其然,那几乎被点燃与沸腾的五色法力之中,是周瑾的身形被动的从中跌落出来,雾霭烟霞在那鼎沸的声势面前变得淡薄,教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洞见内里的景象。
    那周瑾的身形在手舞足蹈之间,似是想要从自己显照出的五色法力洪流之中逃脱,甚至他的身形已经跌落出来了,可是不等他再有甚么样的挣扎动作,那五色洪流在玉符的洞照下,随即浑如涨潮一般,汹涌而至的闪瞬间,便直接将周瑾的身形吞没在其中。
    惊鸿一瞥的闪瞬间,许是周瑾的手臂摇晃的厉害,一个不甚时,那自袖袍之中伸出的小臂上,忽地兀自皲裂开来,继而,在那道笔直的道躯裂纹之中,是一道箭矢也似的血光忽地冲霄而起。
    只是,不等那血光再有甚么显照,血光本身,连同周瑾一同,便尽数被那五色法力的洪流所淹没。
    而在那灵光兜转的间隙之中,是孟怀象满是讥诮的笑声。
    “以器御人,走这样的捷径,便要有类似境遇的觉悟!
    道友,你若再无有甚么后手,当心贫道要开始御器了!”
    正这般说着的时候,孟怀象的手扬起,遥遥之际,遂又是一道五色灵光隔空打落。
    登时间,声势之鼎沸,浑如火上浇油一般,更甚先前。
    眼见得这巍峨山岳一般的巨人,真个要因为自己的力量而“撑死”。
    人群之中,忽地传来一道颇为无奈的叹息声。
    “果然,到底还是要将吾宗裹进其中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这等自欺欺人的手段,终归还是要教自身反受其累,偏偏这一个二个的,尽都沾沾自喜,觉得是甚么不得了的智计……”
    说话间,是刘玄甫的身形突兀的自人群之中显照出来。
    想来昔日里以那宝鼎蕴养自身道法根基,是颇有益处的事情,刘玄甫五行独缺其一,但余下那四行,已经被他将道法根基磋磨至了极尽于圆融的状态,运转间无有分毫不谐,因而,此时间四行之道隐逸身形,竟教诸修对他的到来浑无所觉。
    可是再隐匿的身形,终归是比不上今日的局势,已经到了教刘玄甫不得不现身,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但是面对着那汹涌的斑斓风暴,刘玄甫却浑没有半点儿想要掺和进其中去的意思。
    他只是立身在那里,分明是在近前处,可是一翻手间,接连五道各色的玉符悬在身侧,紧接着道人一翻手的时候,已经是一沓符箓被他捏在了掌心中。
    端看着刘玄甫的声势,颇有要在原地里隔空设坛祭法的意思。
    可也正是此时间,不等刘玄甫真个将那符箓祭起,洞入雾霭烟霞之中去袭杀孟怀象,原地里,伴随着一道素白明光冲霄而起,灼灼乾阳焰火之中,却是孟怀真的身形显照。
    这极短暂的时间内,她像是已经蕴养好了自身的伤势,此刻伴随着身形凌空而起,她更是毅然决然的迈出了那一步!
    不同于周瑾走出了捷径之后,一息间的悄然而过。
    此刻,孟怀真的这一步走出的十分艰难,直至身形彻底从乾阳焰火之中完整显照出来的时候,她大抵也只有一到两成的道法根基,在这一刻蜕变入了丹胎境界。
    只是那温吞而且迟缓的变化仍旧在持续着,并且伴随着体内宝药那磅礴药力的不断挥发,更分毫不见那蜕变的进程有所衰颓。
    连带着,孟怀真那近乎决然的心思念头毫不遮掩的展露,此刻,分明是她洞入了丹胎境界,尝试着在晋升的过程之中以声势横压刘玄甫。
    可是只瞧着孟怀真的决然气势,浑似是刘玄甫才是那个丹胎境界的修士,而孟怀真是在越境而战,甚至不惜要为此舍弃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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