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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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顿时愣住,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桂嬷嬷也难掩震惊,连忙从她手中将茶盏接过去,皇后也随之起身,未曾思量便脱口而出,“不可啊!”
    皇上没有理会她,径直朝外走去。
    皇后心急之下,连忙提步追了上去,下意识拉住面前明黄衣袖,“陛下留步,臣妾有话要说……”
    皇上脚步倏然顿住,他阴冷的眸光落在皇后手上,皇后蓦地打了个寒颤,连忙将手松开。
    她僵在原地,看那身影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第八十三章
    当天晚上, 宋楚灵就被带去了养性殿,皇后心乱如麻,若宋楚灵当真做了御前尚义, 她便无法再下旨赐婚, 因为御前之人,论及婚事, 定要得到皇上的首肯。
    第二日一早,皇后便守在养性殿外等候。
    皇上散朝回来时,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并未将她叫进殿中。
    很快, 连宝福推门而出, 冲皇后摇了摇头, 见皇后还是不肯离去,他叹了口气,上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低声提醒道:“娘娘应当知道, 御前尚义一职, 可不是随意什么人就能做的。”
    皇后怎会不知,皇上昨日既然能够开这个口, 定是已将宋楚灵身份底细全部查清,他知道那是研儿看上的女子, 可他竟然枉顾伦理, 直接将她调去了身侧。
    这么多年了, 他还忘不了她, 便是当真对她情深意切, 又怎能因为宋楚灵样貌相似,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公公所言, 本宫心中清楚。”皇后眉心紧锁,着急道,“可、可研儿那边……”
    李研那边,皇后实在无法交代。
    毕竟当初还是她提议要让宋楚灵做那凤仪女官的,若不是如此,如今的宋楚灵还安安稳稳守在李研身侧,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连宝福朝身后殿门看去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宋尚义当真如娘娘所说,遵规守矩,心思细腻,尤其是那双眉眼,一看便知是个老实敦厚之人,在皇上身侧时,一点也没露怯,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被娘娘看重,做了凤仪女官。”
    皇后听出连宝福话中有话,想到宋楚灵那双眉眼,她忽然明白了连宝福在暗指什么。
    当年选秀之时,宸妃在皇上面前根本不敢抬眼,那可越是如此,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不禁令人心生疼惜。
    可宋楚灵却是不同,她的胆怯明晃晃就写在眼中,直白到让人生不出任何心思,这样澄澈明朗之人,虽然乍一看眉眼与宸妃极其相似,一旦与她相熟,便知她与宸妃绝不是一个性子。
    见皇后神情稍缓,连宝福趁机又道:“奴才听说,那宋尚义当初还救过欣美人,可见当真是个性情极好之人呐。”
    欣美人……
    皇后再度抬眼看向连宝福,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比起模样相似,性情却天差地别的宋楚灵而言,欣美人那神韵与心性,才真正与当年宸妃相近。
    皇后不得不再次佩服连宝福,怪不得他一连伺候了三位皇帝,他方才那些话,就算落入旁人耳中,旁人也会以为,皇后是在忧心宋楚灵在殿前失仪,他只是随意宽慰几句,可就是这三言两语的宽慰,便给皇后重新指了一条路。
    几日后,皇后寻了个缘由,直接将欣美人升至昭仪,还将翊坤宫给了她,那翊坤宫如今算后位当中,与皇上所居的养心殿最为相近,中间只隔着当年宸妃所住的永寿宫。
    玉嫔听到后头一个不愿意,可她脸上伤势到现在还未彻底康复,气得在屋中乱砸一通。
    娴贵妃倒是沉得住气,因她近日心思全在两位皇子身上,
    郑氏老夫人没了,郑家那几个儿郎们又各个不让人省心,再加上大魏与瓦剌一触即发的局势,让她不得不为李砌与李碣分心筹谋。
    正如连宝福所言,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皇上在看见宋楚灵时,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也渐渐归于平静。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楚灵只是与宸妃模样相似,可终归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
    然即便如此,他还是不会让她离开,因为那双眉眼,实在像极,且她明明与她不同,可在某一个瞬间,他能从她身上看到荣林欣的影子。
    对他而言,这便足够。
    这日在御书房中,皇上脸色沉得骇人,他将几本从边境递来的折子,一把丢在书案上。
    宋楚灵与连宝福连忙上前将折子收好,交到几位皇子与重臣手中。
    堂中之人看过折子后,最先出声的便是李砌,他迈出一步朝上方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瓦剌首领之所以如此行径,乃是因为他初登首领之位,忧心我朝因与前任首领之间长期以来的合约,而暗中扶持旧部,使他地位受影响。”
    皇上冷冷道:“依你所言,为了稳定瓦剌,大魏应当如何?”
    李砌直言道:“和亲。”
    此话一出,堂中几位老臣纷纷倒吸冷气,他们没有着急开口,欲言又止地互看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上首。
    瓦剌挑衅到如此地步,若和亲所送之人并非真正的公主,想必更加会让瓦剌借机生事,责大魏并非诚心,所以依照李砌所言,要和亲的话,只能派皇上亲出的公主前去。
    皇上膝下的公主仅有两人,玉嫔所出的静和已经嫁人,若当真要派公主和亲,便只能将齐嫔膝下的静乐送去。
    在李砌提议和亲之后,堂中忽然陷入一片静默,连皇上也未曾开口,只是冷冷望着众人。
    就在此时,往常像是被拉来凑数,从来不曾发表过意见的李砚,忽然上前一步,朝皇上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妥。”
    皇上很是意外,在众人都不敢说话之时,头一个站出来的会是李砚,他沉声问道:“为何不妥?”
    李砚蹙眉,睨了一眼身侧李砌,语气少见的严厉起来,“我大魏自开国以来,从未割地,和亲,称臣,纳贡。先祖之训,怎敢遗忘?”
    他掷地有声,剑眉之下那双眼睛显得尤为英朗,与年轻时满身气焰的皇上十分相似,这还是皇上头一次这般认真地审视李砚。
    一旁李砌闻言,又朝上方拱了拱手,道:“四弟莫要急躁,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若是此举……”
    “二哥身为皇子,这种事起止不能提,便是想都不该想,难道在你眼中,只有牺牲一个女子,才能保我大魏安定?”李砚毫不客气将他打断。
    李砌正欲争辩,皇上却忽然拍手称赞,“好,说得甚好!”
    此言一出,李砌立即朝李碣看去一眼,李碣也随之上前,横眉责道:“二哥所言的确不妥,我大魏怎能被瓦剌拿捏?”
    说着,他单膝落地,扬声便道:“父皇,为保边境百姓安危,为护我大魏百年国威,儿臣请愿出征瓦剌!”
    话音一落,堂内之人不在观望,纷纷出声应和。
    最终,二皇子李砌被罚行宫禁足思过,三皇子李碣手握兵符,与荣亲王一道远征瓦剌。
    消息送去钟粹宫时,娴贵妃终是舒了口气。
    这与她之前谋算得基本一致,有李砌出言在先,探出皇上心思,若皇上当真愿意送公主和亲,则会更加看重李砌,且还能将齐嫔那贱人一并除去,若皇上意在出征,便由李碣率先请愿,便是如今李砌被罚,兵权也落在了李碣手中。
    只是她没料到,皇上会将李砌罚的这样重,直接将人送去了行宫,还有那李砚,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让他在皇上面前露了脸,还是他心思深沉,藏到现在才露出端倪。
    自打那日之后,皇上显然对李砚又上了几分心,时不时会查他功课,在政事上也会询问一二。
    宋楚灵日日伴在皇上身侧,再加上她揣摩人心的本事极高,她私下先与李砚交待一番,李砚再与皇上谈论之时,许多想法便不谋而合。
    他怕皇上心中生疑,虽然想法两人相似,可他那字迹,依旧如狗爬,行为语气也与从前一样,该骄横时还是骄横,就只那应对朝政时的脑子,开了窍。
    这日午后,宋楚灵准备去内侍省办事,刚一出养性殿,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刘贵,面露急色地望着她。
    宋楚灵暗暗叹气,将手中东西交给宁雅,差她先去内侍省,随后带着张六朝刘贵走来。
    到底不似从前,两人如今身份,私下见面多少要避讳一些,刘贵在前引路,将她带去一处偏僻的园子,张六替两人守在外面。
    然刘贵似是不放心般,与她又朝竹林深处走了几步,在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时,宋楚灵倏然停住脚步。
    刘贵像是怕她会就此离去,忙开口对她道:“楚灵啊,算是公公今日求你了,有些事他必须说清楚,不然落在心中始终会是个疙瘩……”
    “公公,我知道了。”
    鼻根处生出一股隐隐的酸胀感,拒绝的话压在喉中,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她与刘贵轻轻说完后,抬步走向李研。
    刘贵抹了把泪,退出竹林。
    “咳咳……”李研脸上毫无血色,还未入冬,他便捧着手炉,膝上也搭着毯子。
    他将脸朝一旁撇去,咳了一阵,才哑声开口:“有人逼你如此么?”
    宋楚灵摇了摇头。
    “那……为何要如此?”李研抬眼望她,从前那般的温笑全无,有的只是深深的困惑与不解,“楚灵,只要你开口,我便会信你……是母后,还是父皇,又或者是……”
    “王爷,没人逼迫我。”宋楚灵长舒一口气,平静道,“有一件事,我想说与王爷听,兴许听过后,王爷心中疑惑便能解开。”
    “你说。”李研轻道。
    “我在调去宁寿宫的养性苑之前,尚仪局女官曾与我们几人讲过养性苑的规矩,她对我们说,在我们之前,养性苑曾有两批宫人被调走,第一批宫人,让那荷包牡丹在太阳下活活晒死,而第二批宫人,有了前车之鉴,见天气寒凉,便将那些小木槿搬回房中,养得极好,可还是惹了王爷不悦……”
    宋楚灵抬眼看向李研,“王兰兰与红梅当时极为不解,他们不知若我三人去了养性苑后,面对那些花花草草到底应当如何,是呵护,还是放任?”
    李研眉心蹙起,宋楚灵抬眼看他,“宫中之人私下里皆知,晋王温文尔雅,待人宽厚,可他心性难测,在他手下做事,很难长久。”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自己做不到,便会埋怨别人,”宋楚灵唇角微微勾起,原本澄澈明亮的眸光,逐渐被一层阴云遮住,“那荷包牡丹为花种名品,应当家养,而小木槿本为山间野花,本就应当经历风雨。”
    “她们将需要精心滋养的生命任由风吹日晒,而原本无需多管,生死应听天意的,却被他们强行呵护起来。”宋楚灵轻叹,“王爷不是心性难测,而是他们未曾真正的了解过你。”
    一番话说完,宋楚灵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开口气,鼻根处那隐隐酸意也被彻底压下,她唇角含笑地看着李研,笑容在竹林细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爷,如今你可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宋楚灵。”
    她对他所做一切,皆是处心积虑。
    李研怔怔地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那视线开始逐渐模糊。
    “王爷可以恨我,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来惩处我,我不会有任何埋怨,也不会替自己做任何辩解。”宋楚灵深深吸气,朝他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
    然而李研依旧什么也没说,眸光依旧落在她身上,一刻都未曾移开。
    宋楚灵又等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退下。
    然就在她提步之时,身后的李研终于低哑出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楚灵没有回头,只清冷地回道:“我不想做奴婢。”
    李研慢慢来到她身侧,眸光落在那白皙的小手上,几经犹豫后,终是抬手将那片冰凉攥进手中,“晋王妃……不是奴婢。”
    话已至此,他依旧不愿放手么?
    酸涩感再度涌入鼻腔,宋楚灵双眸倏然闭紧,决绝道:“王妃地位尊贵,但于我而言,还不够……”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喉中涌出,李研神情痛苦地强忍住咳意,最终,他慢慢将手放开。
    “好,本王知道了,祝你日后……步步高升。”
    第八十四章
    今年的冬日来得比往年晚, 也一直未曾下雪,干冷的天气还是让许多宫人都染了病,往年也是如此, 一入冬便会倒下一宫人。
    太医院近日以来十分忙碌, 好不容易撑到沐休之时,院使贺章总算能回府休息两日。
    这日他刚进府门, 便见小厮迎上前笑着他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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