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灼华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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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今日南康王妃依旧在府门外。”裴兰烬提起来南康王妃,也觉得头痛。
    他早些年去江南求娶的时候,便听过南康王妃的名头,只是那时候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南康王妃的手段会用在他身上。
    而他,还真的无法反抗。
    “那怎么办呢?”邢燕寻心里也有些愧疚了。
    她看着裴兰烬那张满是疲怠的脸,心中越发心疼。
    如果不是为了她,裴兰烬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当日在城墙外,裴兰烬孤注一掷的换了她,所以才会得罪南康王府。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裴兰烬爱她。
    而裴兰烬迟疑着看了她一眼后,复而低下头,轻声道:“燕寻,你知道的,我家四房,内部本就争斗不休,他们不肯齐心协力为我们出钱,只出了一部分,我父母也出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需要我们出。”
    邢燕寻想了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事儿是她与裴兰烬一起惹出来的,自然要他们两个一起来承担,她不会放任裴兰烬一个人去承担那些事的。
    “那边由我们出。”邢燕寻一脸认真的道:“兰烬,你我之间,本就该是相互扶持的。”
    裴兰烬心头大定,他一时间感动极了。
    只有落到低谷,才能瞧见一直陪着他的人是谁,他的亲人们冷嘲热讽他,他昔日里的岳母过来逼迫他,所有人都责骂他,只有他的燕寻一直陪着他。
    邢燕寻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她胡作非为,她嚣张跋扈,她办事不过脑子,但是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爱着他的。
    只要有这一点,便什么都够了。
    裴兰烬抱着她,与她道:“我们需要很多钱,我想,你能不能把你的嫁妆拿出来?”
    当时为了赎邢燕寻和沈落枝,裴兰烬不止把沈落枝的嫁妆扔进去了,还把自己的聘礼都扔进去了,所以他手里是一分余钱都没有了。
    邢燕寻听到嫁妆的时候,心里微微紧了一下,问道:“要多少?”
    邢燕寻从西疆离开的时候,邢大将军给了她很多嫁妆,大概是知道邢燕寻的身份和邢燕寻干的那些事儿不会被裴氏所喜,邢大将军不忍女儿受委屈,所以给邢燕寻准备了很丰厚的嫁妆,比寻常女子嫁出去厚十倍。
    邢燕寻这一嫁,把邢大将军的半辈子身价都给掏没了。
    所以她有很多钱。
    裴兰烬略有些迟疑的说了一个数字。
    饶是邢燕寻早有准备,却还是心口一凉:“这么多钱,岂不是要将我的嫁妆全都掏出去了?”
    裴兰烬面上也带着几分愧疚,他微微垂下头,道:“是,但是燕寻,我答应你,等我度过这次难关,你的嫁妆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给你的,好吗?”
    邢燕寻心口发堵,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兰烬受难,事儿是她与裴兰烬一起办下来的,钱自然也当由他们俩一起来出。
    “好,我答应你。”邢燕寻将自己的头靠在裴兰烬的肩膀上,声音柔软的说道:“我的嫁妆都给你,你拿去还给南康王妃吧,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以后我们就会好起来的。”
    裴兰烬抱紧她,声线柔和的为邢燕寻描摹了一副日后美好生活的画卷。
    “只要把钱给出去,这件事便算是落下帷幕了。”裴兰烬道:“闹了这么久,南康王妃估计也倦了,日后,便不会再有人提这件事了。”
    邢燕寻被他说的心生柔软。
    而这时,裴兰烬又道:“过一段时间,圣上会为沈落枝办宴,我父打算让我们一道出现,破不和传闻,到时你与我一道出席,如何?”
    邢燕寻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裴兰烬小心的用自己的手指贴了一下她的小腹,目光慈祥的看着她的小腹,声线轻柔的和她说道:“我知你有了身孕,不应出去乱走,但这一宴是必须要去的,我们得捞一捞面子。”
    邢燕寻心里一沉。
    第50章 宴
    相见
    彼时正是天色明朗之时, 四月春风吹过,厢房内的窗户开着,眉目温和的裴兰烬一脸疼爱的望着邢燕寻的小腹, 让邢燕寻脸色都跟着发白。
    她...
    “好。”邢燕寻声线艰涩的说道:“我知道轻重的,明日, 我们便出席去吧。”
    邢燕寻来京中裴府的这几日间, 已经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们是一群斯文体面的人,就算是互捅刀子,也是背地里偷偷捅,面上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
    别看那群人背后经常嚼舌根, 但一见了面, 还都跟她有礼有节的见礼。
    她只是性子鲁莽冲撞, 但是并不傻,后经了那么多事儿,便也开始动脑子想了。
    南康王府势大, 裴府不想得罪,只想割肉放血,赔南康王府一次,南康王府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儿而跟裴府上下拼命, 所以发过一次疯后, 这事儿也就该过了。
    事儿过了, 总不能继续叫外面的人看笑话, 所以裴府与南康王府的人会一起出现一次, 纵然不会如何亲热, 但也会摆出来一副“冰释前嫌”的模样, 继续维持彼此之间的颜面。
    这就是官场高门的相处之道。
    各个门户之间都有些陈年旧怨, 谁跟谁家没有点摩擦呢?但是大家都是背后下手,面上平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杀人不用刀。
    只要没闹到当街拔刀杀.人的地步,那就都能虚与委蛇的坐下探一探。
    “委屈你了。”裴兰烬抱着她,又轻柔的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腹,眉眼之中满是关怀:“我知道你住不惯这里,待到过些时日,我去想办法弄一个小院子,带你出去住,以养胎为由,让你离他们远一些。”
    裴兰烬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他知道邢燕寻和京城这帮人玩不来,所以他愿意给邢燕寻找一个清净点的小院子,让邢燕寻独自过去居住——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因为裴氏到现在还没分家,四房的人还住在一起呢。
    但是为了让邢燕寻过的好一点儿,裴兰烬愿意顶着这些风言风语去做。
    他其实算是一位好郎君,并非是那种麻木无情、只知道满足自己私欲的人,他会爱人,他会体贴的替邢燕寻考虑很多事,纵然他在处理沈落枝与邢燕寻之间的事情的时候迟疑犹豫、自私反复,但是也难以抹杀掉他现在的优点。
    眼看着裴兰烬说这些,邢燕寻的脸色却更白了些,她僵硬着身子,任由裴兰烬拍着她的小腹。
    裴兰烬也没有过多瞧她的脸色,他现在还惦记着南康王府呢,这件事情不解决,整个裴府的人就要跟着他一直受辱,所以裴兰烬的所有重心都放在了裴府上,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尽快压下去。
    因此,裴兰烬忽略了邢燕寻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我不委屈的。”邢燕寻偏过脸,低声说:“只要是为你,我做什么都不委屈的。”
    说话间,邢燕寻道:“你去拿我的嫁妆吧,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好。”裴兰烬起身道:“你先休息。”
    等到裴兰烬起身,离开厢房的时候,邢燕寻才转而松懈下来,她像是骤然被人抽离了魂魄一般,伏在床间没有言语,只慢慢的抬起手,缓缓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厢房空荡荡,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泄露出一点惶惶来。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身孕。
    当时在纳木城下,她怕裴兰烬不选她,所以她喊出来这么一句话来,果然,裴兰烬听了之后,便选了她。
    可是,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身孕,当时她与裴兰烬虽然一直在胡闹,但是那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注意避孕,她虽然放纵自己,但也知道怀孕影响多大,女子未婚先孕名声很难听。
    但是谁能想到,她有朝一日,会用到这种法子来保全自己呢?
    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没有怀孕,但裴府的人都以为她怀孕了,裴夫人送来了那么多补品,都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如果现在她承认自己没有孩子,裴兰烬还会不会如同现在一般喜爱她,心疼她?裴夫人会不会认为她是靠骗人才进的裴府?裴府里其余的人本就因为南康王妃一直围府而讨厌她,如果再知道她是假孕的事情,恐怕连面子上的平和都不会维持了,说不准背地里会如何啐她呢。
    不行,她不能承认。
    邢燕寻的脑子乱糟糟的。
    可是,如果她不承认的话,她又如何能再弄一个孩子出来呢?
    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裴兰烬便不碰她了,说是前三个月的孩子都小,经不得什么冲撞波折,若是一时急色,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有了正妻,便会给夫君房中塞人的缘由。
    但裴兰烬不要旁人,他与邢燕寻说了,他只会要邢燕寻一个。
    邢燕寻也无法凭空去变出来一个孩子来。
    而且,她又能装多久呢?现在不被人发现,不过是因为她这“孩子”的月份还小,没有显怀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心慌,难受。
    而正在这个时候,厢房外面,她的丫鬟匆匆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裴大人把您的所有嫁妆都拉走了!”
    邢燕寻自然知晓这件事,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让他拉的,你别管了,下去吧。”
    丫鬟欲言又止,看着邢燕寻那张惨白的脸,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有些难过。
    她真是搞不懂,邢燕寻在西疆也是个夺目逼人的姑娘,被无数人追捧,为何偏偏要把自己踩到这么低的地方,以这样一副不堪的姿态嫁出去呢?
    她一个丫鬟都觉得委屈!
    而这时候,裴兰烬已经将邢燕寻的所有嫁妆都拉出来了,再加上裴兰烬父母出的,裴氏其他三房出的,所有银钱加在一起,终于够了南康王妃所说之数,裴兰烬将银钱都带上,出府去寻了南康王妃。
    南康王妃根本就没见裴兰烬,只让人收了银钱,确认钱数无误之后,便施施然的带囤守的私兵离开了。
    自此,这一场闹剧才算是画上了一个结局。
    只是京中的人还是瞧了不少热闹,一时之间,裴府成了京中的笑话。
    不过也没人舞到裴氏与南康王府面前,这俩人家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只是默默地瞧着,看他们两家日后还会不会打起来。
    但并没有。
    自那一日收了裴府赔偿的银钱之后,裴府便照常开始过起日子了,裴兰烬老老实实的去鸿胪寺每日上职,一直避开南康王府的存在。
    南康王府的人也在京中住起来了,对外说的是“久不归京,且歇两月”,但实际上,南康王府是被顺德帝给扣下了。
    南康王几经试探,琢磨出来了,顺德帝想削藩,不想让南康王再重新收江南的食邑。
    江南是个富饶之地,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南康王坐镇在江南,整个江南都是南康王的封地,收到的银钱都是南康王自己的,顺德帝看的眼热,就想把这么个好地方抢过来。
    只是究竟该如何抢过来,还是一门学问——怕就怕顺德帝突然搞什么陷害,塞给南康王某些事情,比如谋反之类的,然后突然下旨抄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南康王全家都送上西天。
    这就是圣上逼反了,保不齐会生京变,日后史书上怕也不会好看。
    若是手段柔和点的,就先给南康王挑个不大不小的毛病,比如说是侵占民田啦,纵容恶仆啦,摁到南康王脑袋上,然后给南康王削一个爵位,从王削到侯。
    大奉的爵位起源已经无从考究了,总之各国的都差不多,除了金蛮那种混乱的不分妻妾、只看谁拳头大的地方以外,旁的国家都是分的。
    一般来说,爵位分为五等,为王爷、侯爷、伯爵、子爵、男爵五等爵位,这五个爵位均可世袭,且,这些爵位都有封地。
    打个比方,南康王,封地就是一整个江南,也可以称呼他为江南王。
    王爷的封地基本都是一个郡,侯爷的封地大小为百里,大多为一个府,比如,某某侯爷的封地如果是扬州府的话,那便称呼这个侯爷为扬州侯。
    伯爵的封地大小为六十里,比如,这个伯爵的封地叫西昌,那这个伯爵就会被称呼为西昌伯。
    子爵的封地大小为四十里,成为某某城子,某某州子,男爵的封地大小为三十里,也都以地形分爵位称呼,比如某某县男,某某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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