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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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1章
    直升机盘旋离开, 两辆车并架停在砚山最高点。
    顾意弦脱掉高跟鞋盘腿坐在引擎盖,江枭肄长腿支地坐在旁边,他搂住她后背, 她的头靠他左肩, 长发拢向右边, 偶尔吹来一阵晚风,发丝飘起来。
    他们开了两瓶慕赫血夜召唤, 没有玻璃杯, 拎着酒瓶唇对径口喝, 他喝得很快,刚打开半瓶入了喉, 她调侃他像很久没喝过酒似的。
    他伸开五指让发丝缠绕, “嗯, 一年以来只有昨日喝了瓶。”
    “为什么?”
    “酒精侵蚀理智神经, 我会控制不了去想你。”江枭肄语气平淡。
    顾意弦牵起他的手主动十指紧紧相扣, 她看着右手的戒指许久没说话。
    江枭肄的求婚不似寻常,与其说想上一道婚姻枷锁,不如说他以这样的理由将那些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或, 祈求她留在他身边。
    她同意后他们相拥亲吻,他说我爱你, 她却始终没回应。
    等话语酝酿好,顾意弦的脸颊泛起绯红,“四哥, 其实我也很想你。”
    江枭肄不知道信没信, 轻轻笑,玩着她的头发问道:“这一年做了什么?”
    “在宾夕法尼亚进修, 但课程太无聊,我经常逃课跑出去在费城乱逛,和朋友一起去费尔芒特骑马,看斯古吉尔河上划船的人......”
    顾意弦的生活多姿多彩,他安静聆听,在脑中想象未曾参与的画面。
    她坦诚地说:“但我还是想你在身边应该会更有趣。”
    顾意弦身上其实自带一种疏离感,她自己可能没意识到,只有靠近她身边才会发现似乎永远走不近她内心,因为她的内心无比丰富,活得又太通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清醒地抽离俯视一切,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同,保持距离感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没人能走进去,除非她主动敞开心扉。
    江枭肄此刻真正体会到被接纳的愉悦,他禁不住期望再听一听,于是问:“有多想?”
    顾意弦放下了防备,轻声回应:“得不到结果的那种想。”
    见他稍怔楞,她继续道:“所以,你不必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姿态,我喜欢你袒露野心的样子,喜欢你用思想和学识来辩驳,喜欢你算计一切胜券在握,但不喜欢你跪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
    江枭肄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听不明白的一天,顾意弦抬手掐他的脸,反问:“你明明有机会困住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他侧头啄吻她的手指,“本来想这么做,但你炫耀自己才华的样子太好看。让你委屈失去自我,伏低做小装蠢充弱是没品的男人做的事。而我不需要以此满足无聊的自尊虚荣。”
    “......”好一个抬高自己指桑骂槐。
    今天通过摄像看到顾意弦坐在华森会议主位的样子,太他妈迷人,江枭肄那时想立刻冲进去把她按在桌上干,他委婉地说:“你越厉害,我越兴奋。”
    “嗯,我和你一样。”她应和。
    一样?他的血液因这句话躁动。
    “所以,四哥,我们是平等的。”顾意弦想了想,用更加直白的语言解释:“因为我也爱你,所以不想看你卑微的样子。”
    江枭肄的心跳开始失控,频率高到胸腔都无法承载。
    他喝了口酒,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再说一遍。”
    顾意弦以为他不信,“若我告诉你,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爱过的第一个人,你会信吗?”
    江枭肄当然信,她此刻说什么他都会信,但他要卑劣地骗她,“你再说一遍,我就信。”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坦荡地说:“我爱上你了,江枭肄。”
    身体变得轻盈,江枭肄有种微醺的感觉,通俗来说,他上头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不可思议的体会,脉络里好像蕴藏某种汹涌绵长的力量,疯狂拼命的生长,血液里似乎开出一朵朵花。
    他抱住她,所有冷静自持沸腾,五脏六腑烧得炙热,“我也爱你,只爱你,最爱你。”
    什么样的表达都不能达意。想触碰,想感受她肌肤纹理与温度。
    “要接吻吗?”
    有什么不行呢?
    顾意弦扬唇,喝了一大口酒,眯着眼盯着江枭肄看,新发型确实让他更俊美。她招手示意他靠近,他很上道直接搂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大腿,她双臂环绕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吻上去,他扶住她的腰保持平衡,柔软的舌尖和呼出的酒气侵入她。
    她与他的脸靠的如此近,他的鼻息淡淡掠过嘴唇,忘我的吻,威士忌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浆果甜和辛香料在交换的潮湿粘稠里相融。
    江枭肄欣赏着她的表情,眼神越来越浑浊,手从她的腰线向上缓缓移动,指尖勾勒迷人曲线。
    心爱的人,心爱的车,最重要的是她对他告白,美妙的夜晚。
    喝到微醺不做,浪费酒精。
    他抱住她站起来,抵在车门吻了一会儿,腾出一只手拉开布加迪的门。
    顾意弦听到清脆声,瞬间清醒,“干什么?”
    江枭肄长腿一跨,手掌扶住她的头,委身坐到驾驶位,腿勾住车门。
    座椅无需调至最大范围,一米九二的高个本来就嫌小。
    他吻向她的脖颈,哑声道:“山下有人守着。”
    车内空间愈发狭窄逼仄,顾意弦与江枭肄紧紧相贴,脊背怼在方向盘。
    举步维艰,彼此的体温相互熏染,她推搡的动作施展不开,“疯了吧,这在野外。”
    “我们可以离得好近。”江枭肄一手取她的耳坠,一手从扶手盒拿小方片,唇继续在她耳根游弋,“宝贝,是不是晚上的露水重,所以在引擎盖坐一会儿你的裙子就氲了。”
    “......滚。”
    “我以前就发现你有点傲娇,”江枭肄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给手指消毒,在她耳边低语:“亲一下就这么动情,看来你真的很想我。”
    他手背浮迭的青筋巨明显,顾意弦哼出一声,“你还不是很想我?”
    江枭肄伸出舌尖点弄她莹白耳垂,“想到快爆炸,我受骗这么久,你难道不负责了结一下恩怨?”
    细微发烫的呼吸近在耳边,她嗯了声,很快改口:“我那不是答应你......”
    他双指按开领带钉,扯开规整的温莎结随手扔到一旁,腰深深陷进座位,笑了下,“覆水难收。”
    顾意弦承认江枭肄之前说得那句话没夸张,一绺头发散在他高耸眉弓上方,深邃绿瞳半遮略显忧郁,特别吸引人的气质,一眼可见,却难以道出这种帅到让人想上他的魅力。
    该死,又掉进陷阱了。
    车窗外山麓上的含羞草在肆意舞动的晚风中飘摇,细小绒毛的托叶羽片触之即闭合而下垂;淡红色圆球形花序,苞片线形花萼极小;两枚雄蕊伸出于花冠之外;一颗胚珠沾染夜色潮气,愈发润泽。
    对比顾意弦的单细胞,江枭肄有仪式感且喜欢浪漫,体现在方方面面。
    他打开了车内蓝紫氛围灯和车载音响,选了首蒸汽波风格的歌《she is s-class》。
    “eh eh oh oh oh oh oh oh
    eh eh oh oh
    plz don’t go......”
    香水酒精弥漫在空气中,暧昧鼓点靡靡之音充斥燥热环境。
    顾意弦鬓边发潮,心跳起伏被江枭肄的衬衣托起,唇瓣交缠到濡湿。
    他的吻往上,从沁汗的鼻尖顺鼻梁往上滑,到眉心停下,他再次抽了张湿纸巾细致地擦拭。
    她低头,目不转睛,爱人的眼神是最好的催化膨胀剂。
    车外夜空辽阔,比砚山顶点低矮的楼幢顶端的红色信号灯闪烁。
    如此居高临下不必担心会遭人窥视,但车窗没有帘子,顾意弦难免忐忑不安,自然而然地紧张。
    江枭肄为了上位跨过那么多难关障碍,如今想探究她复杂内心的关卡倒过于苛刻了,他进退两难,只能通过左右缓缓摇颤征求她的同意。
    他们太久没见面,一触即燃,他咬她的肩,抬手重重拍击她的臀,蕴含掌控欲,含蓄的暴力。
    突如其来的惩罚,她皱眉,“干嘛?”
    他肃哑着嗓子警告:“再抗拒,后果自负。”
    “又不是我的问题......”
    江枭肄在其他事可以不跟她计较,他甘愿自我消化,但原则性的问题不可糊弄,他双手控住她的腰肢抬起。
    “eh eh oh oh oh oh oh oh
    eh eh u u don’t know.....”
    音响里慵懒旋律不断。
    少顷,顾意弦便深感到江枭肄压抑一年周而复始的愤怒,她与他的初见是带有目的利用,相处因各自生长环境不同产生摩擦,她是柔中带刚的性格,而他则天生的主导者,她排斥他,他拼死也要与她纠缠,最后只能互相伤害,歇斯底里。而现在经历那么多事长久打磨两人变得契合,他的感情像偶然捡到的珍贵奇石,拂之有痕,她像盘石人般注入柔情似水的感情与炙热的爱,让他这块原本坚硬的石头开始有气息与生命,石皮愈发光亮变得脂润细腻,慢慢泛出温润包浆,她也更加紧密而悄无声息地融于他的爱。
    山上的夜潮湿而静谧,只有停在山顶的那辆车底盘震动,逐渐棚顶敞开。
    顾意弦仰头失神又渴求地看着天幕晃动的碎星,脸颊闷热到潮红,微风吹过湿黏发丝,凉意浸透。
    云层离得近,她被推上云端,又深深禁锢,所有被江枭肄吻过的地方通过肌肤纹理褶皱形成一个个病灶,它们生病了,高烧不退,蜷缩在一起吵着嚷着还要。
    “够吗?”
    不够。
    细胞血液哭泣啃噬神经,一路烧灼肺腑,喉头焦渴传递到舌尖,不假思索千求万唤哀求。
    江枭肄隔着血肉与脂肪的壁垒感受顾意弦的心跳,揣摩她的神色,一年未见他还是熟悉她勾人心魄的表情,他取出烟盒,脊背向后靠,懒散一笑,坏心眼地说:“那就自力更生。”
    她迷茫委屈地看着打火器橙红明灭,眼眶一圈淡红色,“你就是在报复我......”
    他叼着眼扫她一眼,腮颊迅速凹陷,拉过她的脖子在烟雾缭绕间接吻,随深呼吸的频率空气变得愈发胶浊紧绷,吸足尼古丁的快感让人上瘾。
    江枭肄的衬衣被扯乱,戒指的棱角在背后刮出红痕,他看着她照满暗光的锁骨窝,掌抚上她的前颈收拢,“小骗子,这才叫报复。”
    几乎窒息的瞬间,顾意弦在意乱情迷中瞥见他右胸口若隐若现的痕迹,她用颤抖的指尖拨开。
    江枭肄麦色光滑的胸膛多了一处不完美,黑色新鲜的刺青穿透皮肤浸进血肉,只有一个字,她的名字——弦。
    指腹感触到圆形凸痕,那是子弹破开皮肉的型状。
    氧气稀薄间,她一遍一遍抚摸着,泪水因快感和心脏皱巴巴的酸疼从眼尾滑落。
    幸好不在左边,幸好不在心脏的地方。
    看到她的眼泪江枭肄慌了,连忙松开手,紧张地问:“怎么了,掐疼了吗?”
    她趴在他肩头,眼泪砸在他汗涔涔的肩,带着哭腔说:“你想报复一下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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