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九零之读心神探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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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兽的直觉让樊弘伟内心升起恐惧感,他想跳起来打人,可是他跳不起来。他想大声反抗,可是他现在舌头都有些发麻,说话需要拼尽所有气力。
    “通知我爸,还有二姐、三姐……”
    顾文娇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只是小问题,何必惊动她们?我是你爱人,又在医院工作,照顾你是应该的。”
    樊弘伟挣扎着喊出一个名字:“天宝……”
    顾文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天宝有你姐照顾,你担心什么?”
    乔漠看了顾文娇一眼,眼睛里透出些许疑惑,似乎在问:他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照顾他?太贤惠了点吧?
    顾文娇看一眼乔漠和护士,微笑道:“这里就交给我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乔漠只得点点头,带着护士检查了一下邻床的曹得仁。曹得仁身体素质比樊弘伟差太远,人胖体虚,到现在还没醒,睡在床上像头死猪一样。
    乔漠交代护士:“留意一下病人的情况,要是两点还不醒,就给我拍醒他。”
    顾文娇看了看手表:“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我以前就是护士,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两个护士值的是夜班,凌晨一点多正是困意十足的时候,一听说顾文娇帮忙值班,顿时都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顾医师,那真是谢谢你。”
    “幸好有你体谅我们的工作,不然今晚光是这两个术手护理,就累得人够呛。”
    顾文娇微笑点头,又对乔漠说:“乔医生,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赶紧去睡一下吧,这里有我呢。”
    乔漠有点看不明白顾文娇,总觉得她这个状态不太对。压低了声音说:“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用了镇静剂脑子不太清醒?”
    顾文娇白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手:“你别总是帮倒忙,赶紧去睡吧。”
    先前在饭馆的时候也是,虽然的确是为了她好,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当着樊弘伟的面关心她,触怒樊弘伟,最后受罪的人还是顾文娇。要不是季昭把樊弘伟捅瞎了眼睛,恐怕今晚她又要遭殃挨打。
    “帮倒忙?”乔漠重复了一遍顾文娇的话,自尊心大受打击。他难得关心一位女性,没想到她根本不领情。
    乔漠强装镇定地将双手插在衣兜里,咳嗽两声,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行,行,行,我不管你的事了。我去旁边值班室休息,你有事就叫我。”
    等医护人员都离开病房,顾文娇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步,她将樊弘伟病床两侧的栏杆升起。
    第二步,拿出医用四肢护栏捆绑带,将樊弘伟的双手、双脚都束缚在栏杆之上。
    樊弘伟四肢软麻,一丝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她动作娴熟,缓慢而有节奏感,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个令自己恐惧无比的念头。
    ——顾文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镇静剂开始发挥作用,樊弘伟现在连舌头都没办法控制,说话含含糊糊的:“文娇,文娇,你……要奏什木(做什么)?”
    顾文娇没有回答他。
    确认樊弘伟已经捆绑好,再也没办法挣扎逃脱之后,顾文娇换到另一张床边,如法炮制。
    曹得仁还在昏迷中,没有任何反抗,很顺利地被绑在床栏杆上。
    手脚向两侧伸展,仰面而躺,形成一个“大”字。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顾文娇走到樊弘伟身边,弯下腰与他目光相对,声音里透着冰冷:“现在,感觉怎么样?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会有报应?”
    轰!
    樊弘伟头皮开始发炸。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笼罩。
    砰!砰!砰!
    心跳第一次跳得这么急、这么快。
    肾上腺素飙升,体温开始升高,汗水从每一个毛孔冒出。
    樊弘伟天生大胆。
    用铁锤狠击蔡畅后脑时,他很平静;
    用花瓶砸死熊家小姑娘时,他很平静;
    将熊涛推到曹得仁面前,命令他开枪,熊涛脑浆、鲜血迸出时,他依然平静,甚至有一种嗜血的兴奋。
    可是今天,刚从麻醉中苏醒,又被打了一针镇静剂,四肢绑在床栏,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面对同床共枕七年的妻子时,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
    无边的恐惧。
    仿佛黑暗中,有一双野兽盯着你。
    极致的寂静里,野兽的喘息、低吼声就在耳边。
    报应?
    樊弘伟从来不相信报应。
    从来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铺桥无尸骸。”
    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都是骗老实人的鬼话。
    他杀了警察,杀了一家三口,杀了阮武,那又怎么样?官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走出去谁不敬他一声“樊哥”?
    报应?
    当他把顾文娇压在身下欺辱;
    当他利用顾文娇的单纯获取信息;
    当他看着顾文娇为他生下儿子;
    当他看到顾文娇被自己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还要努力遮掩伤痕去上班。
    那种变态的的成就感,让樊弘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全他妈是屁话!
    谁狠谁就是大爷。
    可是今天,面对冷静里透着一丝兴奋的顾文娇,樊弘伟感觉到了恐惧——她,是来真的!
    樊弘伟的脑袋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鼻孔和嘴,但汗水不断蒸腾,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想要呼喊救命。
    张开嘴,樊弘伟拼命地喊:“救——命!”
    可是他悲伤地发现,他发出的声音跟蚊子一样,瓮声瓮气根本听不清楚。病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医护人员放心地把他交给顾文娇,都休息去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正是人最疲惫困倦之时。
    根本没有人听到病房里的响动。
    顾文娇熟练地抽了樊弘伟、曹得仁每人三管子鲜血,送到病房外等候着的高广强:“呶,拿去做检测吧。”
    高广强已经和重案三组的人联系上,申请加急dna检测,省厅刑事技术中心主任苗慧派技术人员守在医院,等着血样。
    技术人员说:“一管就行,用不了这么多。”
    顾文娇笑了笑:“没关系,多一点备用。”医院血库缺o型血,正好樊弘伟、曹得仁都是o型血,等过两天麻药、镇静剂代谢掉,可以每天取他们400cc。人虽脏,但血能救人。
    高广强看了顾文娇一眼,善意地提醒:“姑娘,咱不能做犯法的事,划不来。”
    顾文娇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恶人,自有法律制裁,顾文娇并没打算越俎代庖。
    走回病房前,顾文娇从清理间取了块抹布。
    樊弘伟惊恐地看着顾文娇,看她拿着抹布做卫生,越看心里越害怕:“你,你做什么?”
    顾文娇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块抹布从床头柜擦到床栏杆,再到地板,再到窗台,直到浅色抹布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灰色,又用脚踩了几下,这才走到樊弘伟面前。
    有一股不详的预兆,让樊弘伟开始挣扎。只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徒劳地看着顾文娇嫌弃地弯腰,掀起盖在他小腹的干净白布,然后……
    啪!
    脏兮兮的抹布砸在樊弘伟腰间。
    一股难闻的气味袭来,樊弘伟几乎昏倒,瞳孔放大,却只能张大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顾文娇解释道:“医院还是太干净了,这块抹布我在外面抹了一圈,连窗台都扫了,可惜还是没有变黑,不过也差不多够了。等你那里发了炎,估计医生会征求家属意见,你放心,我会帮你签署手术同意书,把那个害人的东西拿掉,保证合法、合规,谁也挑不出刺来。”
    樊弘伟左眼眼球摘除,只剩下一只右眼可以视物,他死死盯着顾文娇,眼神怨毒,却无计可施。
    “哈哈……”顾文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掉下泪。
    “我从学护理以来,老师教的、妈妈教的、医生教的,都是让我们救死扶伤,谁也没有教过,原来,能让你生的东西,同样也能让你死。能让你活得舒服的东西,同样也能让你难受。”
    顾文娇丝毫不惧樊弘伟那怨毒的眼神,任由泪水滑落面颊:“我在药房工作,什么药拿不到?可是我从来没有起过一丝害人之心。你打我,打得我呕吐,打得我伤痕累累,打得我走路、抬手钻心地痛,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你喝的水里放上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加点雌激素,一点一点累加呢?也足够让你体内机能紊乱,渐渐体虚软弱。”
    “你看,其实在药房工作的我,和你在一个屋檐下,曾经有过一百次机会可以弄死你。”
    听到这里,樊弘伟的体温一下子降了下去,背后开始出冷汗。这个恶毒的死娘们,竟然敢毒害亲夫!雌激素?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光是听到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岂不是把一个丈八金刚的汉子变成个娘娘?
    这个时候,樊弘伟才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欺负顾文娇,只不过是仗着顾文娇心地善良、没有害人之心。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樊弘伟终于开始后悔,不应该那样下死手打她。好歹……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还为他提供重要线索,让他远离被枪毙的风险。
    出了一阵汗,镇静剂的作用好像减退了一些,樊弘伟发现自己说话稍微完整了一些:“文娇,文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顾文娇看一眼手表,转身从医疗盘中取过镇静剂,再一次注入:“嗯,看来你身体素质不错,需要间隔二十分钟左右加强一下。”至于副作用?反正他也活不过今年,管它什么副作用。
    趁着还能说囫囵话,樊弘伟哀求道:“天宝,求你看在天宝的份上……”
    顾文娇擦干泪水,嘲讽一笑:“你还知道看在天宝份上?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作恶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嚣张的时候怎么不看在天宝份上?自己不为孩子积德,要求我倒是一套一套的。”
    樊弘伟张口结舌,第一次发现顾文娇伶牙俐齿惹人恨。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不就是因为坏人制定出各种条条框框约束好人,而他们自己却从来不遵从?
    有些男人要求老婆顾家贤惠;但他们从来不会这样。
    上位者要求下位者顺从、奉献,但他们一味索取、压榨。
    可是,当老婆不再贤惠顾家,家庭怎么办?当下位者不再顺从奉献,社会怎么办?
    顾文娇居高临下看着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樊弘伟,觉得眼前这一切实在讽刺。原来,他也不可能永远嚣张,不可能永远跋扈。
    顾文娇的声音冰冷无比,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你说,天宝身上,流着杀母仇人的血,我还能爱他吗?”
    魂飞魄散。
    樊弘伟使劲眨了一下眼,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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