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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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胡子老者皱着眉头,又仔细把着脉象。
    半晌站起身?来,对?男人说了什么。
    男人的神?色复杂了些,等众人离去,房内只余他们二人。
    她有些害怕他,她如今看见谁都觉得陌生,半坐在榻上,感觉自己无依无靠,忍不住便红了眼眶。
    “你是?谁,”她声?音带着丝丝委屈,“……我又是?谁啊?我夫君呢,我要找……”
    她说着又觉得心里一阵阵发疼,“我夫君,夫君……”
    男人软着眼角眉梢,宽阔温暖的大掌轻轻碰着她的肩头。
    见她虽然颤抖着,但?未曾躲避,男人笑?了笑?,像是?释放自己的善意。
    “你叫云烟,”他道:“大家都唤你云娘。”
    女子茫然的神?色更深,额头上的伤口再一次刺痛。
    她碰上伤口,感受着额角传来的疼痛,轻声?重复。
    “我是?……云烟?”
    男人垂着眸子停滞一瞬,最后终于坚定了语气。
    “是?。”
    他看着她,她几乎要被他柔和的眼眸深深地吸进去。
    “我是?你夫君,是?我未曾照顾好你,让你负气离家出走,跌落山崖。如今忘却一切,是?我不对?。娘子有何怨气,早些发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莫要憋出心病来。”
    云烟,云烟。
    他心里默念。
    忘了也好,往事如云烟,既然忘了,就全?部忘却罢。
    第43章 蝉休露满枝(2)
    “云、烟。”
    女子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像是在适应,熟悉这个名?字。
    半晌,她抬眼,“……似乎是有些印象。”
    “云娘有印象便好,”男人眼中带着关切,“头还疼吗?”
    云烟点点头,但是稍稍往后退了些许,将自己缩在被子后。看着小小一只,好不可怜。
    “对、不起,”她想了想,咬着唇,“我?,我?如今不记得什么,可能……”
    她不适应这种亲近,似乎也很不适应这种关切的目光。明明这目光并无恶意,甚至带着淡淡的暖意,她也觉得,似乎有些怪。
    云烟颤巍巍抬眸,只怕他不愉。
    “无妨。”
    男人一笑,身上?亲近的姿态松了些。这让云烟小小地松了口气,看?着他倒更觉得熟悉了几分。
    看?着她如此,男人开口:“遇事不要先反省自?己,也不用事事道歉。你只是忘了,保持警惕是好事,好在是我?先找到了你,不是外人。”
    云烟看?他语气熟稔,想来从前确实相识,只是……夫君什么的。
    她脑袋很疼,什么都想不清楚。
    “你还记得些什么?”男人语气柔软,让她放松了警惕。
    她垂眸,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
    “……没有什么头绪,我?……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云烟抿唇,眉头轻轻蹙起。思?考让她废了很大一部分力气,面?上?的血色又淡了些,可她什么也没想起来。
    见她目光中还有些迟疑,男人淡淡开口,“你左肩处又一处箭伤,那是上?山时不小心?被捕猎的猎人射中的。”
    云烟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左肩,确认这里确实有隐隐的疼痛和疤痕。
    “右腿膝盖上?,有因为淘气,上?山挖笋时跌倒,被草木划伤的伤痕,”男人声音浅淡,与云烟印象中“夫君”的模样?稍稍重叠,她有了淡淡印象,“爱做针线,手上?有点点针眼,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云烟下意识随着他的话去找,果真在手上?找到了点点针孔,看?着样?子还有些新。至于右腿膝盖上?的,她在被褥下的手渐渐摩挲上?去,确实摸到了一处伤痕。
    这些……她脸色微红。她是不记得事情?,可是隐约也知?道,肩膀,腿这样?的地方,都是……只能给自?家夫君瞧的。
    她已信了大部分,直到男人还道:“脚背上?有……”
    “好了好了,”她赶忙止住嘴,“我?已经?相信你了,别说了。”
    她声音渐渐弱下去,脸上?发烫。
    “好好,不说了,都听?你的。”男人温声道,带这些宠溺和熟悉的感觉,云烟心?底也有了数。
    她方醒来,男人给她掖好被角,熟悉的感觉阵阵袭来,她心?里安定许多。心?里安宁了,身体?上?的疲倦与疼痛就再一次涌了上?来,眼皮止不住地打架,男人见状,拍拍她的被角。
    “睡吧,睡吧,等睡醒了药就熬好了。”
    她迷蒙着点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强打着精神,看?向他。
    “夫、夫君,”她像是有些羞于启齿,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道:“我?该如何称呼夫君……”
    她眼睛转了转,总觉得不适应。
    “唤夫君,可能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她声音带着懊恼,“总觉得别扭。以往我?是如何唤夫君的?”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展颜。
    “不必强求,往常你都唤我?……郎君。不过我?在家中行六,你也常唤我?六郎。”
    “郎君,六郎。”
    云烟细细琢磨着,点点头,“我?知?晓了。”
    看?着她一点点睡着,男人才抽离出安抚她,拍着薄被的手。
    他站起身,出了门,轻轻带上?房门仔细不发出一点声响,拦住想要说话的侍从的声音。
    带着侍从走远了些,才道:“说罢。”
    侍从道:“六郎,这位娘子是何人?”
    被称作六郎的男人垂眸半晌,随后笃定道:“日后与我?相伴一生之人。”
    侍从有些错愕,“那老夫人和陛下那边可知?晓?”
    他算是主子身边亲近的侍从了,可这么多年来极少看?到主子对哪家女子这样?亲近。怎的只不过出去一趟,抱回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就……这般了?
    仔细想来,倒也有,但也只有从前陛下的那位侧妃罢了,他这样?的小侍从没资格瞧见贵人天颜。也不知?那位娘娘究竟是怎样?的好颜色,竟然能让陛下念念不忘。
    良久,季长川道:“不必告知?老夫人,这些事,我?自?会安排好。”
    侍从应声,下去带人熬药了。
    他看?着侍从的背影,淡淡的烦躁终于升起。
    压在心?头的事情?一瞬间多了太多,有那么一刻,他也觉得自?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这种感觉是这样?难受,难怪当初的她会有着心?病,拼命想要逃离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
    他看?着庭院种植的草木,繁茂的绿意深深刺着他的双目,
    上?一回这样?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是听?闻到她的死?讯。
    百官都道燕珝因她有些疯魔了,日日待在灵堂不肯出来,不吃不喝,只饮酒。
    可他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握着她求给燕珝,却不小心?掉到地上?弄脏了,最后才答应送给他的护身符,在院中独坐到天明。
    第二日,还得如常地,装作正?常臣子的悲痛模样?,劝谏陛下从悲痛中走出来。
    他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得知?她去的消息,他连悲伤,痛哭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臣子,要做到臣子的本分。
    他只能没了命地想要在龙泉山搜寻任何一点属于她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踪影,他都不愿意相信那被南苑废墟深埋着的焦尸,是她。
    她那样?鲜活,美丽。
    他似乎当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前就知?晓,但是被他刻意地压在心?底,不敢有半分流露。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对她的妄念。
    季长川站在庭院中,感受着阳光一点点洒在身上?。
    初夏的日头不算太热,他穿着薄衫站在院中,脸颊被日光照得明晰。
    干净澄澈,尤如朗玉润泽,风姿仪态皆是一等一的高?挑出众。俊逸中透出的文雅几乎很难让人将他与肃杀的黑骑卫联系起来。
    可他的武艺确实不输于燕珝,付彻知?任何一人。
    就是这样?的他,在背地里,不为人知?的贪欲妄念疯狂滋长,渐渐想要将其紧紧握住。
    第一次见她,她蹲在树下,皱着眉头看?着散了一地的点心?,将那些并不算美味的糕点当作珍宝般捧起,送给路过的虫蚁和鸟儿?吃。
    看?到他来,像只受惊的小鹿,水润润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半刻,柔着声音,行着有些生疏的礼。
    她说,多谢大人解围。
    季长川看?着她,只是笑。
    他送她回去,她丝毫不带戒心?,好像他方才救了他们,就值得全然托付信赖般,将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
    不过片刻,就将他当成了至亲好友。
    季长川看?着她的侧脸,愣了愣神。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想法,第二日特意去地早了些,同她一道去燕珝养伤处。
    那时他只觉得,她笑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
    日积月累,他也不记得自?己何时,竟然对她生出不可多得的贪念。她在他身上?停留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他万分珍惜留恋。
    可她是燕珝的人。季长川一遍遍告诫自?己,她也很爱他。他们很相爱。
    他与燕珝,是彼此最忠诚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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