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魂修(渣萌攻略)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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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灵道立刻睁开双目,眼前仍是暗沉沉的紫檀宫牢房,他力持镇定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紫衣男子。这男子的装束与紫衣壇主不同,朴素了些,脸上戴半个面具,左耳挂紫色耳环,正是地位不高不低的紫檀使。
    他的后背早已湿成一片,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入梦”卷起来。
    “那是什么?”话音未落,紫檀使已经伸手把画夺过来,低头看了片刻,随手撕了,“不许留着易起火的东西。”
    关灵道冷笑而望,没有出声。还好,重要的事都已经弄清楚,留着画也没什么用处了。
    紫檀使指着地上的一个黑色坛子:“从今以后每日吸魂炼魂,不得有误。”
    关灵道垂头而望,坛子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哀啼怨恨之声,听不出是凡人、是道修,还是魂修。什么都是一样,不论是谁,不论修为有多高,只要是死了,都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魂魄。
    关灵道低着头坐下来,缓缓将坛子里的魂气导进自己的身体里,闭上双目,聆听着无数哀怨的魂魄对他的憎恶。不错,他是个魂修,是他吸食了这些无辜之人的魂魄,他就是罪魁祸首。
    “我要是不想做,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关灵道忽而停止,白着脸抬头而望,勉强笑着,“我哥哥不在这里,你们能如何威胁我?”
    紫檀使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不能如何,你不愿意,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关灵道皱眉看着他,心中不知怎的忐忑不安,忽得说道:“你们什么人也不必抓,更不必杀,我只不过是开开玩笑。不就是吸魂么,这有何难?”
    倏然间,他的目光投向旁边三尺高的暗红色宝塔,心里面不知怎的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这里面是什么?”
    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的暗红色宝塔,可是就像是刻意忽略了似的,又或是被人抹掉,关灵道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如今无端端地看着,心里没由来地生出冷冽的寒意,仿佛那就不是宝塔,而是埋葬了多少冤魂的坟墓。
    紫檀使没再理会他,把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拉进来:“把他的魂送入宝塔之中,炼魂。”
    第94章 主线剧情
    “这是谁?”关灵道问。
    “是个魂修。”紫檀使拉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血迹斑斑的陌生的脸,“你不认识他。”
    关灵道沙哑道:“该如何炼魂,我忘记了。”
    “以引魂术将他的魂魄送入炼魂塔中,提炼其纯净灵气,再将他的魂魄引出来送回体内。”紫檀使也不生气,“你能炼出魂器,引魂术不在话下。”
    引魂术是魂术中最低等的术法,魂修杀人所用的噬魂术,便是由引魂术而来。魂修趁人入睡时将魂魄引出,撕裂杀之,这便是常见的噬魂。与其他的魂术相似,噬魂、引魂只能用在修为低、昏沉入睡的人身上,否则容易反噬而死。
    男子奄奄一息,看似修为也不如关灵道高,引魂轻而易举。
    关灵道沉静了片刻:“如何提炼其纯净灵气?”
    紫檀使指着炼魂塔上的两个小孔:“手心劳宫穴放在孔上,道修的灵气、魂修的魂气自体内倾泻而出,游走炼魂塔,这塔便可以自行炼魂。”
    关灵道笑了笑:“既然道修也能炼魂,紫衣壇主怎么不自己炼?”
    “你的话不少。”
    “炼魂之后,这男子的魂魄还能活命?”关灵道低头而望。
    “也许能活命,也许不能,要看这男子的造化,看他能否撑得下去。”紫檀使拉着男子的身体扔到关灵道的面前,“开始炼魂。”
    关灵道的手心落在那男子的前额,微蹙双眉闭上眼,以魂气逼着男子的魂魄离了身。未死的魂魄容易回到原身,离身只不过是片刻功夫,要么赶紧杀了,要么需引到可困住魂魄的容器里。关灵道引着那魂魄入了炼魂塔,忽得听到那男子的魂魄轻声叫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声音又惊又怕,像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关灵道将手心放在小孔之上,魂气瞬间流入塔中,塔身瞬时间变热发烫,就在这时,塔里的魂魄不知怎的,疯了似的凄声厉喊起来。
    关灵道的心思顿停,呼吸加速,立刻把双手撤了,动也不动地望着眼前暗红色的炼魂塔。
    “继续。”紫檀使的声音不带别的感情,“炼魂不可心不在焉,否则你的魂魄遭反噬,性命难保。”
    “你听得到么?”关灵道问。
    紫檀使摇头:“我不能听魂。”
    关灵道惨然地笑了笑,静坐着,脸色白得像纸,像是忽然间明白了多年都想不通的事,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眼角竟有些微微的湿润。他轻轻抹了把脸,把手心放在炼魂塔的小孔上:“是死是活,你挺住罢。”
    他咬着牙闭上眼入了定,一动不动地在炼魂塔前坐了一个多时辰,额头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倏然间他睁开眼,紧绷着脸把身体往后倾了倾,双手垂下来。紫檀使低下头望着炼魂塔,塔顶的小孔有什么水样的东西渗出,色泽不是透明,而是浓浓黑色,像墨渍,逐渐凝结成豆大的珠子。
    紫檀使把那黑色珠子取下来,装在随身带着的玉盒中:“还活着么?”
    关灵道望着那黑色的珠子没有说话,像是呆滞了似的,点头。让他炼魂一个多时辰,要的就是东西。
    “把他送回去吧。”
    关灵道默然无声地照做,低着头问道:“今日是初一,是吧?”
    “不错。”紫檀使把那男子昏迷不醒的身体拉着往外走,把牢房的门“哐当”关上,“六月初一。”
    关灵道靠着墙坐了下来。
    临近的牢房里关的都是魂修,传来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哭泣和呼喊,关灵道却什么也听不见,抱着膝盖在暗沉的角落里坐着。那男子凄惨的求饶和厉声惨叫还响在耳边,想不听,却也做不到。寒凉的夜风从洞口吹进来,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山洞里黑得像是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
    忽然间,洞外远远地传来熟悉、可怖,让人恐惧到极致的厉声呼喊。
    关灵道还是没有动静,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膝盖当中,双手抓着肮脏不堪的裤子,关节不自觉地泛白。瞬间,那团团黑影已经像是鬼魅般地来到他的身边,像往常一样痛苦地嘶喊、惨叫,撕着他的身体,血花纷飞,要把他撕碎成千片万片。
    关灵道抬起头,笑了笑,眼眶里却是浸满了泪。
    【师父,为什么会有邪灵?】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有些害怕,靠在须发皆白的老师父身边,【为什么它们会跟着我?】【人死前活得不开心,痛苦,死后就会化作邪灵。】老师父不解地看着他,【为师也不清楚它们为什么总跟着你。】“师父,我小时候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听到炼魂两个字就怕,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并不怕什么炼魂,我怕的是这些人的怨恨,怕的是他们的惨叫。他们是来找我寻仇的。”
    炼魂塔里,魂魄的声音凄厉无助,叫人害怕,却也有些莫名的熟悉。这些声音他听过,很相似,是从小纠缠不已的邪灵。那时他已经想明白了,每月初一出现的每一个魂魄,根本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他们是他和哥哥炼魂而死的怨灵,在炼魂塔中不知受了多久的苦,求饶不行,怒喊不行,在塔内经受炼狱般的焚烧,生不如死。生前如此,死后也不能解脱,生生变成了戾气凝结而成的邪灵,只得无助地找寻、跟随自己的仇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师父,我以为邪灵是纠缠着我不放的恶鬼。” 关灵道喃喃自语,“其实,世间哪有什么恶鬼,真正的恶鬼是我自己。”
    邪灵之所以跟着他,是因为恨他。关灵道低下头地笑着,不想再做什么,身体被肆虐的邪灵乱抓,处处可见露出的白骨。
    唯有自己真正死了,这所有的一切才能停止吧?
    【炼不炼魂?不炼我打死你哥哥。】黑衣男子无动于衷地抓着拼死抗拒的小男孩。
    隔壁的牢房里传来温暖的声音:【你不必吓他,他不过才七岁。我让他忘记就好了,他炼魂之后不会记得从塔里听到了什么。】关灵道被邪灵推着倒在地上,全身的血像是流水般蜿蜒流淌。今夜他没有与邪灵相斗的意志,他与这些邪灵本就是一样的,满心的冤屈仇恨无处可诉,恨不得把世上所有对不起他们的人都拉来陪葬。
    关灵道翻身过来仰面躺着,脸上的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以前恨极了这些邪灵,只想把他们灭掉,可他此刻却已经明白,不是他们无故生事,他们才是被害的人,对不起他们的却是自己。
    这世上唯一能理解他们的人只有自己,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也只有他们,他们是被人控制的傀儡,是被人抓来宰杀的猪羊。关灵道抹着眼角流下的泪,他也不知道这没出息的眼泪是为谁而流,是为了这些邪灵,还是为了自己。
    意识逐渐变得不甚清晰,身边疯狂肆虐的黑影却慢慢淡下来,充斥着怒意的凄厉惨叫变成难以发泄的怨恨和哭泣,在关灵道的身体上继续抓着、撕咬着。
    关灵道忽然间笑了笑,意识模糊,眼前逐渐黑暗。
    今夜是要死了吧?他想。
    死在邪灵的手里,竟然觉得安心,死得其所,杀人偿命,甚至很是干净。
    不,不行。所有的一切都是紫檀宫的安排,坏人得志,不想死,死得不甘心!
    模糊中眼前出现一个人冷漠的脸,关灵道心如绞痛。不想死,师父还在,他不想就这么死。
    他如今该怎么办,继续炼魂,继续帮他们残害跟他一样的人,还是一死了之?
    他咬着牙,突然间使尽全身的气力向着门口爬过去,沙哑着嘶声呼喊:“救命,你家祖宗要死了,全都滚过来救命!”
    第95章 主线剧情
    “家主已经暗地里应允,倾尽全力抵抗紫檀宫。”花彩行走在计青岩的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卢家也送了消息过来,等候差遣。”
    计青岩默然无语地转头,许久才道:“花公子对灵道的事很是上心。”
    花彩行低了头:“也不是。”
    “不知是如何说服花家家主的?”计青岩问。
    花落春主持花家,向来奉行事不关己,从不轻易掺和门派之间的恩怨。如今南北朝中站在紫檀宫那边的仍是大多数,他不该轻易答应什么,更何况是“倾尽全力”四个字。
    花彩行道:“这是我花家的事,不敢同你多说什么。”
    “不妨事。”计青岩的神色像是不再关心,把脸转了过去望向百花台,“花家家主信守诺言就好。”
    花彩行摸着下巴不再出声了。
    不多时走到百花台的旁边,如今是清晨,山间的雾已经散了,天湛蓝澄清,长空如洗,山林中深深浅浅的色彩叠在一起,浓淡相宜,如彩色的画卷,美得不可方物。花彩行肩膀上的彩毛松鼠咬着爪子远望,肥胖的身体颤了颤,忽然间晕厥般倒在花彩行的肩上。
    花彩行将几乎要掉落下来的松鼠接住,蹙眉而望。
    “听说这松鼠的眼睛与众不同,对颜色分得极清,眼前的色彩多到难以辨认时,就会晕厥过去。”身边走过来一个男子,低头看着松松软软不省人事的松鼠,“这松鼠可曾看着花公子的画晕过?”
    松鼠的身边探过来一个青色的蛇头,吐着信子去骚扰那仰面往后垂下去的头。
    花彩行转头望一眼石敲声,皱着眉笑了笑:“至今还没画得那么出神入化。”
    石敲声颔首:“古书上说这忘年山有灵气,山川树木都是如此,可惜此次来,这里的景色虽美,却看不出灵气在哪里。”
    “嗯。”
    石敲声见花彩行捧着那松鼠没有动静,心中些微有些古怪。这是花彩行的松鼠,他怎么却好像有些不太熟悉,与自己和君墨的关系天差地别?他刚要出声,君墨已经吐着信子把松鼠弄醒了,松鼠向着山林痴痴而望,蜷起身子不敢再看。
    一声龙吟之声,响彻山谷,四周说笑的人全都安静下来,像是期待了很久,各自寻着舒适的地方,或站或坐,不约而同地望向百花台。今日来观武的人比平日里多,也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得道高人,在高台上坐着,轻捋胡须,面带微笑,垂首而望。
    身边的计青岩徐徐落在百花台上,黑色外袍下穿着白色的单衣,端庄凝重,连四周的空气也冷了几分。戚宁一脸微笑站在五丈开外,手中空空落落,什么也没有。
    今天是计青岩与戚宁的比武,一场胜负,谁赢了,将来便是今年百花台的第一。这不是最后一场比武,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年无人能与他们抗衡。戚宁温和地笑着:“计宫主,你早已经成名,难道还在乎百花台上能否得胜?”
    与之前什么都不在乎的语调不太相同,今天带了些极淡的焦虑。
    计青岩微开了口:“得罪。”
    两字刚刚吐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已然捏了一枚白色棋子,随手一捻。百花台上水蓝色的身影瞬时间晃动,全身却立时像是被飞雪笼罩,布料的轻微拉扯声接连不断。只见那飞旋的雪花没有就此落地,如同被风吹动,向着水蓝色的影子翻飞而去。就在这时,那身影从在周身乱飞的雪花中冲出,看似要躲避,临近身边时却又忽然变卦,一道凌厉的剑气倏然朝着计青岩而来!
    剑气本可以把雪花挡开,可是戚宁却不肯躲,反而刻意地隐藏出剑的意图。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百花台下的人略有些吃惊,计青岩要躲已经有些迟了,眼神冰冷,待要再出棋子又怕真将他杀了,飞开时身形竟有些狼狈。戚宁一剑未成,剑气却也将计青岩的左臂的外袍割破,划出一道血痕,却还是不肯退,身形逼近。
    两人近在咫尺,相隔不过半丈,计青岩的目光寒下来:“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戚宁的目光却忽然间软下来,隐约有些没有遮掩的惨然的乞求,压低了嗓音道:“计宫主,你这次让我得胜可好?”
    计青岩微怔,咬着牙:“为什么?”
    “家父曾说过,只要我在杀魂修上排名前三,百花台上一举得胜,我想娶什么人都随我的便。”戚宁的声音沙哑,“我对不起岑木衣,又不能违背父母之命,你让我胜了这场比武,将来我水行门欠你一个人情。”
    计青岩心潮激荡,一时间有些心惊。
    “我所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否则将来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戚宁见他什么都不说,急得拉住他的手腕,“你那关灵道不是与岑木衣有交情?我知道你对这徒弟上心得很,你不看在我的面上,也看在他和岑木衣的面上,就当是帮他做这件事,行不行?”
    “你又知道岑木衣想嫁给你?”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她、她嘴上厌恶我,心里、心里对我——”戚宁闭了闭双目,“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今日要是不答应我,百花台上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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