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是谁家新燕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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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家属那么多,但等江子燕推出来,医生一眼就认出谁在彻夜等她。何绍礼有时候想,他内心的某个部分也跟着她跳下去了。
    “……我对不起小羽,更对不起你。”他穿着黑色衬衫,英俊的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眉宇有极重的凌厉感,居然又几分像曾经的江子燕,他艰难地说,“我确实不知道你怀孕,我们当时吵了很多。你刚从你母亲那里出来,你很多话不对我说,我也很生气。”
    江子燕瞪着他片刻,面容沉静淡定,不知道想什么。片刻后,她哑声地说:“不管你现在怎么解释,我还是要带尧宝走的。”
    何绍礼断然拒绝:“你想也别想。”
    她却笑了:“哦,但我怎么觉得,我就是有本钱勒索你呢。”
    他不由抬起头。
    这样的夜晚,没有月色,他们是在地下车库的车里。江子燕穿着那件潋滟连衣裙,在黑暗里异常清晰,她神情笃定,又那么自信。美人戾气重,何绍礼可以给她空间,也可以无期限地等,但他无论如何不肯对江子燕再放手,一万年也别想。
    “何绍礼,你会答应我的要求。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会甘心地听任我一切勒索,你也会放我走。因为你爱我,一直比我爱你要多。”
    他的神情在瞬间内,变幻莫测,下意识地想要摸鼻子掩饰。江子燕却痛恨极了这个小动作,她不假思索地,就对准他要抬起的手狠狠扇过去。
    两人距离近,她用力极劲,微弱的暴力全部灌输在动作里。掌风余波,半点声音都没有,力量全部冲击到了何绍礼半侧脸的挺鼻和嘴角。他被打得手背火辣发热,接着鼻间发酸发热,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居然汩汩地流出鼻血。
    何绍礼怒说:“江子燕!”眉间虽然凛冽,但语气有点虚弱,随后就想找车内的纸巾堵住鼻子。
    江子燕却抬起他的下巴,柔声说:“我来帮你擦啊。”
    何绍礼抬起头,见到她勾唇笑了笑。渊冰眉眼,丽色红唇,还是那张记忆中冷然的脸,如同披皮恶魔般。
    下一秒,江子燕毫不犹豫地再扬起手,又给了他极重的一个耳光。这次很响的“啪”得一声,他只觉得半张脸和耳朵都在嗡嗡发响。
    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巴掌是我补给你的,何绍礼,我当初实在应该赏给你一巴掌,不应该自己傻傻地去跳楼!虽然我不是好人,但你也不过是一个花心的懦夫!你对自己道德要求高,就只要求自己好了!逼着别人当好人,算什么男人呢?!”
    何绍礼算是挨了两记耳光,面颊火热,鼻血继续畅通无阻地流,点点滴滴,很快落在昂贵衬衫。但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似得,过了会低声道歉:“我有错。”
    江子燕满手也沾上那温热的血,她颤抖着,只觉得心头那股邪火更甚,内心翻腾的情绪无法平息。
    最后,她脱力般地摆了摆手,尽力平定呼吸:“分开吧,以后我们也就两清了。”
    何绍礼却在瞬息期间,抬头拉住她没来及收回的手,毫不迟疑地一拽,身体压过来。
    他的脸依旧带血微肿,却难掩俊美,眸子深黑。接着硬生生地碾上她的唇,她的头被重重地按在车窗玻璃上。那与其说是吻,不如是毫不留情地侵占,霸气肆意,无穷无尽的掌控感。
    江子燕没来得及挣扎,就只觉得他的舌迅速侵入口中,万盖覆盖,决不允许闪躲。最初还能感觉到一股咸湿,不知道是血还是舌,他的手掌千钧重般按压在她的心口,随后就难解难分,只剩了失重般的剧烈下坠。
    那被勒禁呼吸般的长吻,何绍礼的热气像是巨隼的爪子样攥着她。有的时候,何绍礼其实是比她还□□的人。他喜欢的,就要强迫她也去喜欢。他能做到的,同样也逼着她去做。
    等再松开的时候,江子燕剧烈地喘息和咳嗽,她浑身发软,随后惊醒般地发现,裙子已经被推到下巴处。长发密密麻麻地散落肩头,勾住拉锁,何绍礼依旧俯压在她上面,边轻咬着她脖颈,边不耐烦地想解开纠缠。他的鼻血大概已经停了,因为刚才的举动,血迹只狰狞擦在脸颊两侧。
    她脸上一定也沾有血,江子燕心如擂鼓,也不知道是吓是怒。“你,你……孩子还在车里。”她尽力沉声说,却是虚有其表地威胁,“你如果不想,你别,你……”
    何绍礼眸光深沉,他直接移过来又吻住她,把所有话都堵回去。
    这次的吻,没有刚才那般令人插翅难逃的□□,不轻不重的,仿佛只是让她安静。江子燕却感觉自己的唇像火燎似的麻痛,胸口的力度还是越来越大。他边吻边好像找到什么,略微一停,她刚要借机推开他。何绍礼已经利落地自己坐直,推开车门走下车。
    她来不及细想,逃离禁锢要喘几口气。但自己这侧车门打开,何绍礼拦腰把她腾空抱起来,江子燕吓得失声尖叫,拼命要打他。但旁边停泊的跑车却车大灯一闪,她居然又被何绍礼抱到里面。
    “嘘,没事。这辆也是我的车。”他轻声说。
    江子燕刚刚几乎被他剥得不着寸缕,转瞬之间,被移到另一辆车上。她还在发愣,何绍礼已经重新把车门关上,窄小车厢,两个人,他重新地压过来。铺天盖地里只能感到年轻男人清爽味道,温热的手顺着她脊背往下滑,让人浑身都发颤。何绍礼的胸肌线条清晰,她反应过来后,立刻继续挣扎要去推他,却在瞥到不该看的东西后,赶紧闭上眼睛,生生地把面孔弄的通红。
    何绍礼继续有力地拥抱她、亲吻她,在最后关头,又顿住身体,他微微喘息地抬起她下巴:“子燕?”
    带着鼻音,声音又低又沉。
    江子燕不得已听着她越来越快的如鼓心跳,和他身体诚实的欲望。封闭的空间,深浅不一的呼吸,她的腿还暧昧地搭在他肩膀上,一切都好像在万劫不复的边缘。江子燕虚弱地想,怎么办,发生了什么,如何能改变这不寒而栗的下坠速度。
    “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何绍礼问她,居高临下地吻着她下巴。
    他气息非常不稳,喉结咽动,压着她的身体散发出阵阵的炙人热量,两人都在剧烈地出汗,像是在受刑般地僵持。江子燕想诅咒他,大脑却被抽干似得想不出词汇,想再抽他一个耳光,又怕他不管不顾地做下去,她不能全部闭上眼睛,又不敢和他对视。
    江子燕一直抓着他的胳膊,长指甲都嵌进去,何绍礼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似得。他比她想象中坚定,已经撑开了她:“你只能是我老婆,你可以勒索我,但你也要任我勒索。”
    她的手指痛苦地收了收,随后放松。
    沉默是允许勒索的开端。
    ☆、第 42 章
    何智尧其实睡得很浅。
    他今天晚上过得也不是很愉快,因为被欺负了,还有因为他爸爸重新给他买来的饭里面有青椒, 依旧特别的难吃。明天早上幼儿园还要参加数学辅导,江子燕答应回去后帮他抄题。塞着的耳机里正轻声放着podcast里讲述第谷的数据和开普勒三定律的频道, 这是他妈妈自从得知扎克伯格给自己女儿读了《幼儿量子物理学》, 也顺手订阅的频道。
    何智尧纯是被耳朵里那声音念叨着睡的, 接着,他被膀胱叫醒,迷迷糊糊地睁眼后, 头一个反应就是:本宝宝是不是又被人忘在电梯里了!
    他咧嘴就要嚎几声,但随后发现,眼前并不是全黑。
    车前排的仪器还在安静地亮着,副驾驶座的门半开着,这是熟悉的车库。但车里除了何智尧本人, 都空空如也。他呆呆地坐着, 突然听到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长长又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吓得何智尧坐在原座位里抖了抖——完蛋, 他更想撒尿了!
    江子燕胸被搓得发烫发麻,根本无法说出任何话, 何绍礼的唇舌始终席卷着她,深入喉咙地热吻,吮吸着她的所有清凉,换成属于男人的味道。两人的上半身紧紧贴住几乎定住不动,下身不断猛烈地变换着角度。当所有肆虐进行到无法承受边缘,她隐约听到什么动静。
    她来回哆嗦着,勉力伸手下移,轻握住他,何绍礼不由敏感地一抖。
    唇上的禁锢终于离开,江子燕急速地喘息着,在他如有炽热热浪的目光,克制着体内的异样,她还没解释,就听到旁边传来清脆的童声——
    “呜!!!!!嗷呜!!!!!!help!!!!!help!!!!help!!!!!!!!!嗷呜!!!”
    一分钟后,还没等何智尧把全市的野狼和警察都召唤过来,前面车座冒出张陌生的脸,但声音是极熟悉的。
    “你怎么了?!”
    何智尧听到爸爸的声音,就立刻放下心来,然后,何小朋友很冷酷地解释:“i want to pee! peepee!!!”
    何绍礼脸色似乎有点发黑:“pee什么,你就不能直接尿在裤子里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咬牙把孩子的安全扣解了。何智尧感觉他都快被憋死了,根本等不及回家,不停地扭动,哼哼唧唧催促爸爸快点,过了会,好像听到江子燕的声音在远处冷冷地提醒:“我包里有空瓶。”
    何智尧闻言,努力地扭头,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where is she now ?”
    当何绍礼铁青着脸,赤裸着上身,半蹲在墙角处,一手举着塑料瓶子,一手扶着他儿子,看着何智尧带着满脸舒爽表情的对准空瓶子撒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活成巨大的讽刺。
    何智尧悉悉索索地释放内存完毕,终于感觉到龙心大悦。他抬起了胖脸,这才发现爸爸的半张脸都肿起来,嘴角已破,还有点血迹。何智尧不禁皱起眉,不过也并没有贸然伸手去摸,潜意识里觉得怪脏的,少碰为妙。
    他张口刚想询问爸爸刚才干什么去了,而江子燕又去了哪儿,何绍礼正拧紧那温热的尿瓶子盖,脸色是异常地差。
    “给我说中文,胖子。不然我明天就把你卖到美国去。”他威胁儿子。
    何智尧噎了半刻,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然后真诚地说:“哥哥,你咋就被人碓了啊?”
    江子燕入职以来,凭借kpi,早就争取到每个月只要保证发稿量便可以在家办公的待遇。不过,她依旧每天打卡上班,自由工作制度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工作需要维持秩序感。
    不过,她第二天早上就单敲主管,申请在家工作两日,并写了邮件向人力部报备。
    主管的□□头像亮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秒回信息。而天天灌水的本组群里,今日上午也格外安静,各种“叫爸爸”“求红包”的刷屏声音都没有了,悄无声息的。
    江子燕缩在被子里,用手机在公司主页都刷了刷,发现新闻和投资新闻照常发,估计不是后台出了问题。她平日里就有攒长稿件的习惯,今日上午扔了一个介绍北美无人机监管的文章交差。
    这篇文章的文笔很温和中立,没有之前爆款文章的尖锐。她在获得充足的知识储备前,暂时不想做互联网的意见偶像,或者说,网络喷子。
    随后,她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重新在被子里蜷成整团。
    后背处磨了一大块皮,都不知道是在车里,还是又回房间里弄得。昨晚何绍礼吃得人死死的,从里到外都狠厉地搜刮了一遍。早上,他匆匆亲了亲她,去送何智尧上幼儿园,剩下她沉沉地躺在床上睡过去。
    江子燕身上很不适应,没睡多久也就醒来。她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收拾了凌乱的床,又不吭声地躺回去,脑海里一时浮浮沉沉的,什么想法都有。她正盯着洁白的被单专注出神,突然感到床褥一陷,有人隔着轻薄的夏日被抱住了自己。
    身体不由一僵,汗毛都竖起来,直到听到何绍礼的声音,她才略微放松。
    他有些好笑:“家里除了我,还有谁会抱你?”
    江子燕提醒他:“别忘了你的男家政。”
    身后果然没有声音,何绍礼沉默片刻,压在她的身上,再把她脸上的被子掀开。
    江子燕没有躲避,她在光亮处直直地看进他向来深情的眼睛里,随即又感觉到一股冲动,那股又想扬起巴掌去抽何绍礼的冲动。
    年轻就是巨大优势,一样是折腾整夜,有人什么黑眼圈都没有,连俊脸只剩下微微的肿胀,几不可查。最过分的是,何绍礼居然新修整了发型,很精细的boy板寸头,并不是赶时髦的型男造型,两侧推短,风致地露出他开阔额头眉间,显得脸型端正沉稳。
    ☆、第 43 章
    两个人静默对视着,比谁更定得住似得。江子燕好像在她那个黄暴的工作组里听过什么冷知识,说男女上床之后, 其实是男人最先作出改变。此刻此刻,何绍礼盯着她看的目光彻底变了, 她压抑住内心的愤懑, 想把他先从身上推下来, 但怎么都推不动。
    肌肤摩擦相接,何绍礼气息不稳,立刻开始掀起被子。
    她迅速捂住, 冷声说:“别,何大善人先跟我说一说,我以前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又做过哪些碍你老人家道德观升天的事情——不要哪天你又突然对我发疯,替我做人情, 我还什么都不明白!”
    昨晚的事, 江子燕简直悲愤莫名。一切积蓄的问题,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就直接像强电压一样电过来了。
    何绍礼却比她心安理得多了,他如有神助地找到床单间的缝隙, 胳膊伸进去紧勒住她的细腰。高挺的鼻子在她白皙颈部来回摩擦着:“……我觉得应该没事了。“
    说完后就俯首吻住她的唇,又是顶住齿缝继续深入。他的吻极密缠,让人害怕。
    江子燕整个人又气又乱,身体扭动,但接着隐约有拉链的声音,何绍礼就掰开她,她只来得及神魂分离地“嗯”了声,就克制不住发抖倒在床上。
    “你还想问什么?”何绍礼居然声音很稳,他贴在她耳朵上轻声问,让她心跳如鼓地去感受着他,“子燕姐?”
    江子燕大腿与他结实的小腹紧密相连,脑海里又成了浆糊,回国后的重重疑惑,掺杂昨晚的场景涌过来,似无止尽的不确定感。她有时候想摆脱一切,唯有何智尧让她不舍,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冷眼旁观的何绍礼就拽着她,如今怎么都松不开。
    “别这样!我同你好好说话!”她努力收敛神色,“我全身都疼!”
    他的手陷在江子燕的长发里,从后脑勺掐着逼迫她扬起下巴,何绍礼是一定要她水色眼睛看着自己说话的:“我什么都不动,你继续问我。”
    她简直无法自处:“你先滚!”
    何绍礼突然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下她。江子燕不由带着他一颤,愤怒地说:“何绍礼!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问我话吗?”
    “那你打我……啊!”话没说完,何绍礼就略微加重力气地又打了一次,然后凝视她接近透明的肌肤迅速浮出禁欲的红痕。江子燕整个脸已经全撩热了,她知道这次又是擦枪走火了。实在心寒,这男人是本性如此,还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何绍礼作势要继续打她前,她无比气急地推他胸膛:“你如果只想侮辱我,就别装着喜欢我!你的小羽知道你现在这么对我吗?我没有你这么容易唾面自干!你以前说得对,账得慢慢算,你要是再跟我来硬的,我们就走着瞧!”
    他这才终于停了暧昧节奏,过了片刻,慢慢退出部分,但姿势依旧半点都没变。
    何绍礼眼神在她脸色打转了一圈,坦然说:“我这里的帐就有这么多,我这辈子也都等你再对我打脸。但我也保证,我不会再让你以后去独自承认任何不好的变化。”
    他这话绝对是照搬吴蜀的!可她忍不住冷笑着问出来:“说得真好听呀,那请问你如果有这个决心,在以前为什么非要赶我出国?”
    呼吸交错中,他们看得见对方的脸,何绍礼目光清晰深刻,没有闪躲,前额发已经被汗水湿了。她不由失神地伸出手,触了触他线条分明的脸。
    “因为你失忆了。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我不想让你因为胖子就不甘愿地留在我身边。”他低声说,“我总要放你走一次,让你自己去把一切都想好了后再回来。但是,我也只能放手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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