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番外篇(十一) 听说她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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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十一)听说她过得不错
    「宗主还在里面忙吗?」
    「是。」翡翠恭敬地欠了欠身。「夫人稍待一会儿,奴婢这就去通传。」
    「好。」我扶着肚子,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见翡翠从书房里出来,她将门拉开了些,朝里边伸了伸手。「夫人请。」
    我接过一旁侍女手上的那碟玉兰花饼,吩咐她在外面等着,然后捧着点心小心地走进书房。
    「怎么过来了?」宗主哥哥一见到我,便将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过来扶我。
    「听说你还在这里忙着,便给你捎夜宵来了。」我微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碟子,玉兰花饼清雅的饼香在空气中缓缓飘散开来。
    「闻到这味道,还真有些饿了。」他笑笑,伸手接了那盘玉兰花饼放到一旁小桌上,扶着我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对面去。「派人送来就好,这么晚了何必亲自走这一趟?你就要临盆了,要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我有分寸的。」我将盛着玉兰花饼的碟子朝他推了推。「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香了。」
    「嗯。」他点了点头,拿了一块饼咬了一口。
    「什么时候回去?」我一边替他倒着茶,一边随意地问道。
    「等孩子出生后过几日吧。」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就要科举了,眼下朝廷里正忙着,我也不能离开太久。」
    「我明白。」我垂下眼睛,不让他瞧见我眼里的黯然。「谢谢你特意回来陪我生產。」
    「应该的。」他的嗓音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可他的语气,却是客气地令我心凉。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不行,他难得回来,我不能又是无言以对。我犹豫了半晌,终是轻声地开口:「听说她过得不错。」
    他放下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只那么一剎那,又恢復如常,神色自若地问道:「是吗?」
    多年来的默契,让我即便不用讲出名字,他也知道我说的是谁。当然,也是因为能让他记掛在心的「她」,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人。
    「原先听闻她栖身青楼,还担心了好一会儿,没想到不过几年光阴,她已将那间青楼发扬光大,就连在凤凰王朝也不少人听说过,直夸是传奇呢。」
    他微微扬了扬嘴角,那笑容虽浅,但笑意确实是从他眼睛里漫出来的。「她一向有些稀奇古怪的办法。」
    「是啊。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在异乡生活该是多么的辛苦,她却走过来了,还走得这样精采。换作是我,只怕未能做到如此。」
    「你们不一样。」他淡淡地说。
    是呀!我们不一样。就算我多么想跟她一样,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压下心底泛起的苦涩,继续欢快地说道:「孩子似乎也长得很好,听说聪明伶俐,颇让人喜爱。说到这个,你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吗?梧平,梧桐的『梧』,平安的『平』。真是怪了……为什么不姓『凤』也不姓『兰』呢?」
    「梧平……」他若有所思地重覆道,指间摩娑着茶杯上的藤蔓雕刻。随后,他会心一笑。「我想我知道她的用意了。」
    「是吗?」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苦笑。「可能是我不够聪明,始终想不明白。」
    他抬起头望着我,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玉萝,你不需要为了我打探她的消息。」
    呵,我也不想啊!我多么希望她的名字可以随着时间逐渐被淡忘,但我知道不可能。
    兰漪走了之后,宗主哥哥再也不提有关她的事。他放下她了吗?不是,他只是刻意压下念想,让那份心意烂在心底。
    这些年来,他看似不再关心她的一切,但我再清楚不过了,越想去忘记一个人,只会在心里刻下深深的印记,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所以,我替他打听了她的近况,打听她过得是否安好,然后在他难得回家的时候,在吃饭时如同谈论天气般不经意地提起她的事,他也不经意地听着。
    我天真的以为,这么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再提起她时,就像是在谈论一个很久以前认识的朋友,那样地平心静气。
    只是到如今他还做不到,而我,也做不到。
    月玉萝,你真可笑,但更可悲!
    「兰漪也是我的朋友,我关心她是正常的。」我怕自己再说下去无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赶紧转开了话题。「对了,玉莞后天就要动身前往桑国了。」
    「这样啊。」他点了点头。
    「她这一走,恐怕三年五年不会回来了。临走前她想要见你一面……」我徵询地问道,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反应。
    「不必了。」
    「你还是无法原谅她?」
    「玉萝,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杀了她。」他定定地看着我,那严肃的语气证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宗主哥哥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狠绝的话,可见那件事带给了他多大的伤痛。
    若是兰漪在那时不幸丧命,恐怕不只玉莞保不住性命,他也会一辈子原谅不了我。
    我揪紧着衣襬,明知道问了只会让自己难堪,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都三年了,你仍旧放不下她?」
    他没回答我,而是静静地盯着茶杯里澄黄的表面。「玉萝,你还记得你到城里去找我那次,我问你该怎么办,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他的声音极轻极遥远,彷彿一根洁白的羽毛,随时都会随风飘至我看不见的远方。
    「记得。」我点头,缓缓吐出那句话。「我们能做的,只剩下等待。」
    「可如今,我连等待也没有机会了,又该如何是好?」他茫然地望着我,无助的像个孩子。
    我扬起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也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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