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乾竭的眼泪 (3)
那天的对话不了了之。
本来薛振晨还打算说点什么的,却被走进教室的班导打断。班导说她要锁门了,便把三个人赶出教室,而之后他们就分散开来,各自走各自回家的路。
当然,那之后也没人再提起当天发生的事。他们三个还是保持往常的样子,只是杜世薇和薛振晨的疙瘩依然在、只是凌昕慈依然为了宇文翔哭、只是……
只是,大家都怀有自己的心事和烦恼。
这天放学时间,凌昕慈一个人坐在公车上,听着最近最喜欢的几首歌曲,视线随着窗外快速呼啸而过的景致转动着。
看着窗外的景一秒一秒的出现、又一秒一秒的消失,她想起宇文翔也总是这样,说出现就出现、说离开就离开。
他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在凌昕慈的生命中出现,替她增添了彩虹七色以外的色彩后,又随即消失?
他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恶?平常对她这么好,在最后一刻却变得这般冷血。
他以为他是老师就可以这样吗?他以为他是被喜欢的人就可以这样吗?他以为……
他到底以为他是谁?
抹了抹眼角窜出的泪,明明跟自己说了几百遍别为了那种人哭,但每次……还是掉下眼泪了。
凌昕慈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的没用。
「那个,同学。」坐在凌昕慈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点了点她的肩,默默的递上一张面纸。「眼泪擦一擦吧。」
「喔……谢谢。」她接过面纸,拿着那张白灿灿的纸遮住双眼,因为这一刻她又克制不住,失控的掉眼泪。
一旁的中年妇女也没想管太多,只是淡淡的说了无关紧要的话:「你的耳机好像没插好,音乐都播出来了。」
皱了皱眉宇,凌昕慈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啊……真的很抱歉。」
她将手机插好,正要将视线转往窗外时,手机亮起了白光,她看了一眼通知栏,发现是脸书加好友的符号。
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染起一股希望。她缓缓地将通知拉开,以为会写上他的名字,却是『张维哲』。
一瞬间,在幼儿园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凌昕慈也没多加迟疑的按了接受,两人马上成为朋友。
刚变成朋友,张维哲的短讯就来了。『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吧?』
凌昕慈不想让他操心,但是自己又不想假装没事,所以她丢了一个微笑的贴图。不管张维哲怎么想的,总之她这个贴图的意思是很高兴可以再遇见他。
『丢贴图就想了事啊?敷衍我?』
凌昕慈皱了皱眉,不得已只好打上:『才没有。』后面还加了一个不屑脸的表情符号。
接着他们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好几天。
不知道是张维哲知道一切事情的始末,还是说他真的不清楚凌昕慈和宇文翔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段时间内他一次都没提到宇文翔这个人。
说来也很厉害,他们之间可以聊的,有共同回忆的,不就是宇文翔了吗?他还真能扯,扯淡好几天却没说过这个人半句话,连个身影都没出现过。
不过凌昕慈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张维哲真的跟她提到宇文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然后一定又会哭个半死吧……
经过一个礼拜的聊天,张维哲突然丢了句:『我们见个面吧。』语气看似轻松,却给凌昕慈不小的压力,好像有一股胁迫感,隐约告诉她不来赴约你就死定了。
最后她也答应见面,两人约星期天在一间咖啡馆碰面。
当天,凌昕慈先抵达指定地点,她坐在位置上等张维哲时先点了饮品跟一些餐点。和服务生确认好后,她一个抬头,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张维哲。
好久没见到他,他似乎变得有点成熟。
他一身单寧衬衫,袖口反摺向上露出精壮的手臂,长脚配上有点鱉的黑色牛仔裤,鞋子是最近最流行的椰子鞋。
他的刘海随兴的向上梳,眼上神采奕奕,看起来就是一个能依靠的大哥。
他今天的装扮好像着实加了不少分,也很有男子气慨,除了那太紧的裤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这个人喜欢的是男人,感觉会是情圣啊!
坐定位后,两人便劈哩啪啦的聊了起来,应该是说张维哲很兴奋的自顾自的说着,而凌昕慈也静静地听着。
但是事情总不如预期,两人正聊的愉悦时,张维哲便脱口而说宇文翔这三个字。
听闻,凌昕慈头低低的,睁大双眼不想让眼泪掉落。她两手篡得死紧,指甲都陷入肉里了她还浑然不知痛。
「我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张维哲说着,语气却透着想念及淡淡的可惜。「他去实习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着书呢。」
「喔,是吗?」凌昕慈冷淡的回一句。
张维哲手支着下顎,咬着吸管。「现在换我要去实习,他则回学校把下学期的书念完。」
听到这边,凌昕慈的内心竟然开始动摇。
「我一直都跟他用line在联系,但前两天意外得知他最近跟前女友又开始联络了,我就气得不跟他说话。」
「……」
「但是,我生气又有什么用?他在乎吗?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意,你说是吧?」张维哲勾着苦涩的笑,凌昕慈在这一瞬才知道,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很辛苦。
「我希望啊,能有一个女孩可以把宇文从那该死的女人身边带走。」张维哲叹口气,表情流露出的渴望显而易见。「我之前很愚蠢,以为那个人会是你。」
「……什么?」
张维哲勾起一抹轻浅又酸涩的笑。「如果是你,你愿意给他幸福吗?」
「我……」凌昕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喜欢他,而且比起那女人,我更喜欢你。」
「可是……」
「可是什么?」
咬了咬下嘴唇,凌昕慈告诉自己要振作,不要被莫名其妙的话语燃起一丝希望火苗。
因为总有一天,会熄灭的,而且毫不留情。
「我不会是那个人。」
张维哲歪斜着头,被难得认真的凌昕慈搞混沌了。「你说什么?」
「宇文翔已经……彻底走出我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