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企业家在一起之后，女明星就退出了娱乐圈，专心在家中，只想照顾好丈夫。”
    “追求者觉得自己在企业家之前看上了女明星，但当时他的事业和地位都远远不如企业家，对于女明星没选择他而选择了企业家，他觉得那是企业家的罪过。”
    “追求者利用法律钻空子，为自己谋求利益，屡试不爽之后，事业也渐渐上升，但还是不能和企业家一拼高下。”
    “但追求者没有死心，他发现企业家除了琴棋书画那些古色古香的爱好之外，还喜欢登顶雪山，企业家挑战过不少名山，而雪山本身是很危险的地方。”
    “他买通了企业家的司机，提前知道了企业家的行程，在企业家去云山时，派人制造大面积的雪崩，企业家连同同行的人全部被埋入雪中。”
    “企业家命大，勉强逃过一劫，被一家农户捡到，才勉强保住一条命，但身受重伤。”
    “他休养了整整一年，再回s市，却已经天翻地覆，女明星变成了追求者的妻子，他被宣告死亡，曾经的产业被刮分干净，而追求者却凭借过人的投机手段，一飞冲天，成为s市最炙手可热的投资家也是地产商。”
    “企业家去追求者的公司找追求者，想夺回自己的妻子，却被追求者发现他还活着，直接赶了出去，那一晚，企业家住的地方发生了火灾，火灾中他烧伤了脸，勉强逃了出去。”
    “治好伤后，企业家隐姓埋的活着，慢慢查清了真相，原来害他的人就是那个追求者，而追求者在他出事后频繁对无助的女明星献殷勤，成功把人得到。”
    “企业家想报仇，但地位已今非昔比，落魄的他难以撼动追求者的地位，只能韬光养晦，这中间企业家用了很多年，才重新站在与追求者同等的位置上，展开复仇。”
    “他利用能利用的，合作能合作的，算计能算计的，包括曾经背叛他的妻子，他都不想手下留情。”
    “但是那天。”陆程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陆见深，“企业家在茶楼偶然遇到追求者的小儿子，他才发现，从前只看过照片上并且没有多关注一眼的那个孩子，长的不像追求者，反而有几分神似年轻时的他。”
    “他去旧金山找到女明星，摊开说当年的事，才知道原来女明星当年并非为了追求者名利与安慰才答应与追求者在一起，是因为她失去企业家后一无所有，又怀了企业家的遗腹子，为了给孩子一个父亲和安稳的家，她才选择……”
    “够了！”陆见深突然站起身来。
    陆程的话被打断，倒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小弟就不想听了?”
    听?
    陆见深冷笑一声。
    他完全不用。
    话到此处，就算再傻的人也能听明白，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企业家就是顾江吟，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追求者就是陆添海，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
    而女明星，则是柳眉。
    那个孩子……
    就是自己。
    陆见深闭了闭眼，手在身侧紧紧攥成拳。
    他不知道颜回最初知道陆轩才是她父亲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或许和他现在的心情差不多，或许比他现在冷静。
    总之陆见深是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看不上陆添海，早在吸毒事件之后，他就没把那人当过他父亲。
    但不在乎是一回事，突然被推翻一直以来的认知，又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突然出现的宛如基督山伯爵般复仇归来的顾江吟，他没办法把这个男人当成父亲。
    更何况那个男人早在两个月前，还联合陆程在茶馆对他下药，污陷他和颜回。
    一瞬间陆见深思绪极乱，各种情绪在心里冲撞交织。
    外面的琴声什么时候停的陆见深不知道，柳眉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他也不知道，当陆程打开门时，顾江吟已经站在到门前。
    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优雅从容的气质，面具下的眼眸略带温柔的看着他，唇边有浅浅的笑意。
    “见深。”他声音温和又稳重，有着中年男人的绅士和从容，与陆添海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完全不一样。
    那一手好琴。
    典雅的气质。
    难怪柳眉一直看不上陆添海那副样子。
    想来若他是女人，有个这样的前夫作对比，也难看得上陆添海那种摸爬滚打下来不择手段又满身铜臭的商人。
    一瞬间很多不明白的往事，都在瞬间有了灵光一闪的答案。
    ——为什么柳眉非要逼他学琴棋书画。
    ——为什么柳眉总是不愿意待在陆家。
    ——为什么不爱钱财的柳眉会嫁给毫无感情可言的陆添海……
    “见深。”顾江吟又叫了一声，微微向前一步。
    陆见深看着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强迫自己冷静。
    “什么事?”他冷冷的问。
    “要不要谈谈?”顾江吟语气温和。
    陆见深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可笑。
    他也确实笑了一声，“谈什么?”
    他发现，同样是“认父”，顾江吟明显没有陆轩的紧张，甚至比陆程还要平淡从容。
    “你想谈什么，或者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顾江吟很好说话的说，“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发泄。”
    陆见深却没什么想发泄的，只有被强迫告之一切后的憋闷，他推开挡在身前的顾江吟，朝外走去。
    “见深。”顾江吟在后面叫他，慢步跟了上来，却并没有伸手拉他或者拦他。
    非常有礼貌，举止很绅士，陆见深略带几分嘲弄的想。
    他加快离开的步伐，顾江吟也跟着加快了一些速度，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直走到电梯门口，陆见深先一步进去，回手很快的按了按扭。
    等顾江吟来到电梯门前的时候，两扇门间已经只剩下手指能容的缝隙。
    电梯门合上，陆见深直接下到底层，出了茶楼回到车上。
    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到少了点什么——他把颜回给忘了。
    再回茶楼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会把颜回扔下。
    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颜回的电话。
    在颜回那里，陆见深的铃声是专属铃声。
    她才和陆轩打破尴尬，气氛融洽的聊上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颜回不用看屏幕，只听铃声就知道是谁，很快接起电话，“小叔?”
    “还在天台吗?”陆见深问。
    “恩。”颜回看了陆轩一眼，“我还在这里，是要回去了吗?”
    “……也不是，你想聊就多聊一会，我在停车场等你。”陆见深说这话有明显的犹豫。
    颜回察觉到有些不对，道，“不用，我这就下去，想聊可以明天再聊。”
    她和陆轩聊的不错，最初知道陆轩是她父亲时的那种恍惚和一些对陆程的心结，也在认真聊过之后消散了不少，只剩下一点点突如其来的不适应。
    而这点不适应，也一定会在以后的日渐接触中消散，不用非要急在今天。
    挂断电话，颜回和陆轩解释了一下，“小叔已经在车里等了，我要回去了，陆程知道我住哪里，你想见我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去找我……”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看着陆轩又问，“还是……你直接和我一起去家里坐坐?”
    陆轩对她的邀请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那我有时间给你打电话。”颜回笑着晃了晃手机。
    陆轩点点头，唇边难得也荡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我走了。”颜回把手机揣回去。
    “恩。”陆轩目不转晴的盯着她看。
    颜回感觉到他有点舍不得自己，不过陆见深突然的反常让她更担心，朝陆轩点了点头，转身跑开。
    快跑到天台门前的时候，颜回想到什么，一咬牙停了下来。
    她转回身，看着陆轩，两个字在嘴边几经酝酿，终于鼓起勇气叫了出来，“爸爸。”
    陆轩浑身一震，微微睁大眼睛。
    “再见。”颜回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陆轩声音有些哑，抬手朝颜回挥了挥。
    直到颜回的身影消失，天台的门关上，陆轩还直直盯着那边。
    “你很喜欢她呢。”陆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脚步声渐近。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陆轩将轮椅转了过去。
    “刚刚，怕小颜回撞见我不自在，我从另一边上来的。”陆程双手自然的放在轮椅扶手上，推着陆轩来到天台边缘。
    从这里可以俯视车水马龙的街道，s市繁华的白日街景。
    “你之前……是不是欺负她了?”陆轩转头看着身后的陆程。
    陆程笑了笑，在他身边蹲下，让他方便俯视自己，“只是逗逗她罢了，哪会真的欺负她，你爱的，我也不会真的伤害，我舍不得让你伤心。”
    他说着，脸贴在陆轩腿上蹭了蹭。
    陆轩耳根泛红，不自在的偏头看向旁边。
    “真奇怪。”陆程笑意在脸上扩散，目不转晴盯着陆程不自在的表情，“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一张脸，但我怎么就这么喜欢看你呢?”
    “……”陆轩不说话。
    “你刚才对小颜回笑的很好看，对我也笑笑?”
    “顾先生的事解决了吗?”陆轩有些招架不住，忙岔开话题。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顾江吟自己就能摆平，我不过是起到牵线的作用而已。”陆程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不再是之前的轻佻，“小轩，我们该离开了。”
    陆轩怔了怔，心中无限涌起不舍，“再等等。”
    “你想带颜回一起走?”陆程看出他的心思。
    陆轩没说话，但沉默已然相当于默认。
    陆程无奈道，“你这真是为难我，颜回喜欢陆见深，一定不愿意和我们走，顾江吟那么喜怒无常的人，我们何必夹在中间?”
    “正因为顾先生喜怒无常，我才想带颜回离开这里。”陆轩道，“我不想颜回受伤害，哪怕她不是我女儿，她也是很好的孩子。”
    更何况，那是他女儿?
    陆轩转回头，手摸上陆程的脸，“哥，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从来不觉得你对我有任何不公平，当年是我没保护好你。”陆程打断他的话，攥着他的手握在掌心，食指慢慢摩挲他手上的伤疤。
    半晌，陆程妥协道，“好吧，如果你能让颜回答应，我就同意带她一起走。”
    ……
    回到车上，颜回明显发现陆见深情绪不对。
    虽然陆见深已经习惯的隐藏很好，但长久以来的默契，还是让颜回能在陆见深有着过于大的情绪波动时感觉到。
    这时候的小叔会冷冷的不爱说话，做事情看似专注但很容易就走神。
    “和陆轩聊的怎么样?”陆见深启动车子，边问道。
    “挺好的。”颜回看着他回答，“他人很好。”
    “那就好。”陆见深将车拐出停车场。
    一路上都没再说过话。
    回到公寓，陆见深将外套脱了挂起来，直奔卧室，“我去补个觉。”
    “恩。”颜回看着他关上门，心中疑惑，但也没有追问。
    从中午回来，直到傍晚陆见深也没出卧室，颜回饭都做好了，叫了两声不见他出来，到房间门前敲了敲。
    “我不吃了。”里面传来陆见深的声音。
    两人早上吃的就不多，这会儿再不吃饭饿到明天，对胃不好。
    颜回想了想，推开房间的门。
    和在陆家时不同，公寓只有她和陆见深住，彼此都不会锁房间的门。
    房间里面，窗帘拉着，陆见深侧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听到她进来也没动。
    颜回走过去，轻轻推了推陆见深肩膀，试探的叫了声，“小叔?”
    陆见深没回答。
    颜回也没再动，但也没离开，沉默的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陆见深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躺会儿。”
    颜回发现他声音有点沙哑，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她动作小心的爬上床，在陆见身旁边躺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陆见深。
    陆见深长臂一伸将她带进怀里搂住，闭上眼睛，“抱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