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正常的学生们，通常都是在食堂偶然相遇的。
    就比如说，叶千盈和沈瀚音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同样来食堂吃饭的窦信然。
    这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但既然碰上了，那肯定要在一起吃啊。
    窦信然很熟稔地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了叶千盈的对面。他把餐盘落到桌上，叶千盈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餐盘，里面摆着一份黑椒里脊盖饭。
    想到高中在深骥的时候，她和窦信然因为带饭问题，懒得打字，因而发明的几个简约的代号，叶千盈便在不知不觉间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伙食不错嘛。”
    看了看叶千盈餐盘里的冷面，窦信然笑着偏了偏头。
    “彼此彼此。”
    比起他们两个，沈瀚音去买饭的时间就稍微长了一点。
    他给三个人都买了饮料。自己的可乐，窦信然的橙汁，以及叶千盈的绿茶。他心思一贯的细，在大家的口味这种细枝末节上，沈瀚音始终都记得很清楚。
    “b大生活还适应吗？”叶千盈关切地问窦信然：“上课回宿舍会不会迷路？”
    窦信然非常隐晦地笑了：“挺适应的，同学们已经很熟悉。平时上课也不会迷路——b大熟悉了还行，面积没有对面大。”
    叶千盈：“……”
    大哥，提哪个不好，你提这茬。
    没办法，b大和a大就算不比住宿条件，在校园面积上，假如只比总部，b大的面积就是比a大要小很多。
    沈瀚音问窦信然：“开学第一周，你有在好好上课吧？”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朋友了。
    作为窦信然的多年好友，沈瀚音是真的担心，窦信然比较b大和a大的占地面积是在踩点。等他踩准了点子以后，就会蹬着三轮车在校园里随意摆摊了！
    窦信然：“……”
    窦信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虽然踩点确实是职业习惯，想看看学校有没有什么商机，可以趁机做它一票。但历史是螺旋上升的，目前还不至于开倒车回到校园摆摊的那个地步。”
    沈瀚音的语气十分感叹了：“就凭这句话，应该让你去替我们考马哲啊。”
    “马哲是大一第一学期的课吗？”窦信然敏锐地从沈瀚音的话锋里察觉到一点什么：“什么叫‘替你们’考，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考马哲？”
    叶千盈咬断嘴里细细的面条，回答的很是随意。
    “哦，我们刚从院长办公室回来。院长告诉我们，我们得把通识选修的分数补一下。”
    窦信然：“？？？”
    窦信然的眉心缓缓聚起，此时此刻，在窦信然的心里，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正在冉冉升起。
    窦信然语气非常缓慢地问道：“你们去院长的办公室干什么？”
    叶千盈咔嚓咔嚓地吃掉了冷面里装饰的黄瓜丝。
    “商量一下提前毕业的事。”
    窦信然：“！！！”
    窦信然如遭雷击。
    窦信然内心土拨鼠尖叫。
    窦信然脑海里尔伸出了一只尔康手。
    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但是在得到叶千盈证实的那一刻，窦信然还是要说——不，他的命也太苦了点吧？
    好不容易跟随朋友们来到了b大校园，结果这两人都要毕业了？
    窦信然一脸懵逼。
    我上高中，你们来b大，我来了b大，你们都要领毕业证了？
    你们不觉得您二位的时间线加速的有点叛逆吗？
    这是个什么样的鬼才时间管理大师。
    哪有刚上大一就毕业的啊！现在开学还不到一周啊！
    别问窦信然现在的心情怎么样，问就是忧伤，很忧伤，非常忧伤……
    窦信然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桌子上的黑椒里脊盖饭一下子就不香了。
    他看了看沈瀚音，又看了看叶千盈，幽幽地问道：“所以……你们要毕业了？”
    窦信然发自内心地挽留自己的两位朋友：“刚刚参加完军训就毕业，你们不觉得自己很亏吗？”
    沈瀚音：“……”
    叶千盈：“……”
    窦信然绝对是他们院长的心友没跑了！
    “也不是立刻毕业，应该是下学期的事。”沈瀚音对窦信然大概解释了一番：“我们还没修够通识学分，这个学分也不能一分不修，还是要上一两个学期的课意思一下的。”
    “呼——”
    窦信然高高提起的那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面对这个回答，他缓缓吐出胸中的一口长气。
    虽然下学期毕业也很早，不过有前面那个“立刻原地毕业”的选项做对比，“下学期再毕业”，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非常亲切的选择了呢。
    叶千盈也对自己的情况补充了一下：“而且也不是毕业以后我就走。实际上，我还在犹豫研究生在国内读还是国外读。”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是想去国外读研究生的。毕竟a国几所名校的的数学都非常不错。
    但是……
    但是现在，在叶千盈的系统商城里，已经出现了数学家磁盘这项商品了。
    而数学家磁盘的功能之一，就是让叶千盈可以和当世知名的数学家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在研究生和博士这两个阶段阶段，不再像是高中大学那样，有老师面对面地，把知识点揉碎了一点点教。
    很多人学习的主流节奏，都是自主学习。一般来说，导师只是给你定个学习方向和框架，有的导师甚至连论文标题都让你自己选。
    比起高中大学那会儿意义上的“老师”，导师更多的是在前路上起到一个指引和点拨的作用。
    在大多数学生心里，比起导师，更加熟悉的人还是自己的师兄师姐。
    当然，那种和导师关系特别亲密的、每隔几天会帮导师接娃送娃、去超市买啤酒，甚至给导师做家务洗衣服的研究生另说。
    让叶千盈感到犹豫的，就是这个数学家磁盘的出现。
    现实的选择总是因为各种因素而充满变化的。
    她如果去读研究生，无论是国内外，都不可能找到比朗兰兹、赛尔、阿蒂亚因……这些人更加出众的导师了吧。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叶千盈还有必要去国外读研究生吗？
    鉴于她目前还不着急毕业，而且无论在哪个顶级学府申请研究生，都是手到拈来的事，所以叶千盈暂时把这个问题予以压后，先不考虑了。
    ——————————
    提前毕业和研究生的事暂且不提，叶千盈既然已经答应了唐教授要修物理的双学位，当然就不会反悔。
    例行去唐教授的物理实验室时，唐教授果然和她提起了这件事。
    “双学位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双学位肯定是要修的，老师。”叶千盈笑着回答道：“另外……那个，老师，还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
    “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啊。”唐教授立刻精神了起来。
    他很希望叶千盈麻烦他啊！
    毕竟，从遇到叶千盈开始，唐教授就一直很想收叶千盈当自己的学生。
    他教过不少的研究生，自己也是长江学者，从不缺少名誉。但是对于一个醉心学术的教授来说，如果能收下一个像叶千盈一样的弟子，无疑是人生中的一大圆满。
    对让唐教授来说，叶千盈这个学生很招人喜欢。
    她聪明，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绝不过分。
    她也敏锐，具有很灵敏的物理知识嗅觉，甚至能在对情况还不太清楚的情况下，凭借着对其他物理知识的了解，剑走偏锋地找出要点。
    最棒的是，叶千盈的性格很圆融，即使面对挫折，她也不沮丧，不失落，和唐教授一样醉心学术——她是思维敏锐，不是性格敏感。
    如果非要给叶千盈挑一个毛病的话，那就是她实在太聪明了，导致他想要把人诳来做弟子有点费劲儿，咳= =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叶千盈不是这么聪明，那唐教授还未必能把叶千盈一眼就看中了呢。
    对于这个双学位的问题，叶千盈当即笑着回答道：“我想在一年之内把双学位读完，咱们学校的双学位好像没有这么着急的。
    我查过了，这个双学位有拖延到三年修完的，但一年修完的的案例我没看到……”
    唐教授：“？？？”
    等下，为什么要一年修完？
    他是想要叶千盈做他的学生，但是他也没有怎么催叶千盈啊，叶千盈完全不用这么赶吧。
    如果限制在一年里，那时间多紧张啊。
    唉，唐教授发现了，自己这个（未来预定）女弟子千好万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这姑娘怎么这么着急呢？
    她这个进度，也实在进行的太快了。
    虽然唐教授完全相信，叶千盈肯定具备一年修完双学位的实力——毕竟去年她就已经听完了物理院半个院的课——但是天知道，为什么要把时间压缩得这么紧张啊。
    唐教授有点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是一年？两年时间溜溜达达地把双学位读完，不是也挺好的吗？”
    叶千盈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因为之前我和我们院长商量过了，我大概会在下半学期毕业吧……”
    毕业就要领毕业证。
    在b大的毕业证上，双学位的毕业证会特别标注出“双学位”字样。
    如果在明年叶千盈领毕业证之前，她的双学位还没修完，那她的毕业流程就有点难办了。
    当然，叶千盈如果决定本校读研的话，她倒也可以一边读数学研究生一边修物理双学位——问题是如果本校读研，她为什么还要修双学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