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豪看了一眼屋里的几号人，又见何其芳冲他使了个眼色。
    “有有有，当然有。”夏志豪笑着道，“走，予砜，叔叔领你吃点饭，席还有一会才开始，先垫吧垫吧。”
    陈予砜临走时看了一屋子的那几个人，又看了一眼李文，有点不放心。
    “我没事的。”李文朝他做出一个很有把握的表情。
    最后没办法被夏志豪拉着胳膊出去了。
    “哎哟，小文都长这么大了。”一个穿着釉色短袖的妇女坐在床边，话里听不清语气，“小舅妈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可不是，也不说联系联系大舅妈和你小舅妈，”另外一个坐在沙发上穿白色短袖的妇女也道。
    “莲蓉，”旁边男人叫了一下这个白色短袖妇女。
    被称作莲蓉的女人，瞪了他一眼，这男人立马不敢说话了。
    “莲蓉你和立春两个少说点吧，”坐在主沙发的老太太说话了。
    “小文，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还适应新生活吗？”老太太看上去和蔼可亲。
    “是的，小姨奶，在市里上，”李文冲老太太弯了弯腰，“学校很好的。”
    坐在屋里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其芳的娘家人。
    老太太是何其芳的小姨，李文的姨奶。
    而穿白色短袖的是李文的大舅妈田莲蓉，旁边话不敢多说的是他的大舅，另外一个女的则是李文的小舅妈，赵立春。
    他们是听说何其芳要再婚，才过来的。
    虽说是娘家人，却从来没有尽过娘家人的责任。
    何其芳跟李则清结婚的时候，当时的李则清因为是家里的独生子，条件还是不错的，结婚后没少给何其芳娘家人扶持。
    李文外婆家里孩子多，他总共有两个舅舅，四个小姨，他妈妈何其芳排行老四。
    上边排的分别是他大舅、二姨，三姨。
    他小舅老小。
    当初因为小舅穷，没钱娶媳妇，还是何其芳说服李则清给家里接济一些。
    当时他小舅子满口说这钱是借的，以后肯定还，可是自从娶了他小舅妈，提都没有再提钱的事。
    后来李则清因为耍起了赌博，输光了所有积蓄，何其芳因为不想让娘家人担心，就说李则清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孩子抚养费。
    后来不知道是谁给说的，自从知道李则清耍赌博的事，娘家人都不联系何其芳了。
    李文的外婆和外公也因为自己女儿丈夫是赌徒的事，虽说没有断绝关系，但这么多年一直不联系，态度也表明了一切。
    李则清是在李文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开始玩起了赌博。
    起初还能赢，吃点甜头就让他失去方向，以为这样来钱快，就一头扎了进去。
    全然不顾何其芳的劝阻。
    刚开始劝阻还敷衍说自己知道了，后边再劝，就打了起来，不仅打何其芳，连带李文一起。
    打的越来越厉害，何其芳等着一天李则清出去玩，直接打包行李领着李文出走，这次出走就再也没回去。
    行李也是从刚开始的两小提包，变成了一大箱，一小三轮车，一辆皮卡车。
    越来越多。
    李文上学也是从小县城变换到镇子，不停的转学，不停的搬家，最后又回到小县城。
    变换无常的生活，让李文一直都无法交到固定的朋友，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尽量和班里同学保持距离。
    因为他无法安排自己，每搬到一个新房子，李文都会在本子上记录下在这个房子居住的几天，几个礼拜，几个月。
    搬家换地方，离以前的学校远了，他就得重新换到一个新学校。
    有时候班里二十几个同学的名字还没记全，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就像班里同学没记住他的名字一样。
    说起这些都是让人难受的事，他跟何其芳这么多年，先不管搬家转学有多麻烦，最主要的还是生活。
    又要搬家还要转学，还要生存。
    何其芳的娘家人都是耍嘴皮子功夫的，跟李则清分开生活的那个暑假，李文又被何其芳送回他外婆家过假期。
    这次去，他的舅妈就会说一些嘴皮上让人感动的话，与其说是感动的话，倒不如说成是可怜他的话。
    他们会说小文你可要用功啊，不然对不起你妈妈每天那么辛苦赚来的钱。
    也会说，小文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小舅妈会对你好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小舅妈一定会帮你。
    ……
    这些话，李文现在都能背出来，说出来的话，也只是说出来的话，他们没有实际行动。
    刚开始李文还相信，后边听得多了，他都觉着烦，再到假期，李文就说自己不想去外婆家里了。
    起先何其芳还没注意到这些，后边被李文反抗的次数多起来，才注意到这件事。
    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娘家那边人，现在看屋里坐着他的大舅妈、大舅，还有小舅妈，李文忽然就恨不起他们。
    不能怪这些人，他们只不过是没有在他跟何其芳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帮忙而已，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怪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没能保护好母亲。
    坐在主沙发李文的姨奶，算是对何其芳好一点的姨了，她在何其芳没有钱的时候，借给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在零几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的，所以这次何其芳结婚，唯独把这个姨请来了。
    院子里传来时不时有人过来过去的说话声，李文也不好和他舅妈吵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无视。
    何其芳看出来他很生气，轻轻拍了一下李文的肩膀，才转过身跟后边的人道，“这么多年没见面，估计这孩子有点认生。”
    李文的大舅妈看了一眼何其芳身后的李文。
    “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像他们李家人，以后对你好不好还不一定的事……”
    “嫂子……”何其芳想拦住她继续说下去，谁想还是迟了一步。
    “那也比你这些伺机而动的人强太多……”李文握紧拳头，气的他身体都跟着开始抖。
    “怎么，你是要冲过来打我们吗？”赵立春在床边指手画脚的就差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