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工人面露踌躇，显然有些犹豫忐忑。
    厉湛清目光再次柔和了几分，轻声道：“但说无妨。”
    “好。”这人咬了咬牙，点点头，转头看向另一侧的一个高大身影：“是，是老韩。”
    他嘴里的老韩一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凶光，狠狠的瞪了过来。那凶神恶煞的脸色，让开口说话的男人身子狠狠的抖了抖。
    厉湛清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之间。他目光犀利，但脸色平淡。
    只是一眼，就让之前一脸不好惹的壮汉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那壮汉面露心虚，忙的转过头去，不敢与厉湛清对视。
    厉湛清回身拍了拍刚刚揭发了壮汉的男子肩膀，无声安慰一番之后，才往前走到壮汉的面前。壮汉看到他靠近，不自觉吞咽一口口水，默默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来。
    “你上去过？”厉湛清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只是冷声问道。
    那壮汉想要否认，可是头还没有摇，便感觉到看着自己的目光陡然冷冽了几分。他心中一凛，生生止住了摇头的动作改成点头。
    这一点，因为姿势僵硬又突然，差点没把头给扭了。“咯嘎”一声，边上人听着都觉得牙酸。
    厉湛清冷笑，声音的温度又降下几度：“既然你上去过，刚刚为何不说？“
    “我，我不敢……”壮汉高壮的身材明明比厉湛清体积要庞大得多，但在厉湛清的面前，却犹如低着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笨拙黑熊，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厉湛清冷哼了声。
    这一声冷哼，又让壮汉身子抖了抖。
    “你这时不说，等到我查出来再说便晚了。”厉湛清目光陡然变得严厉，呵斥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壮汉差点脚下一软倒在地上，他面露惊惶：“是我错了！厉总，是我错了！你要相信我，这事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怕才没说，我知道错了，厉总你一定要信我……”
    他是真的怕了，话都说得颠三倒四，重重复复。
    厉湛清听得不耐烦，挥了挥手，阻住他的哀嚎才淡声道：“你上去做什么？”
    这人既不是检查的，也不是负责打扫建筑垃圾的，无故在事故之前上顶楼去，怎么看怎么让人生疑。
    壮汉也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很危险，简直就差没在脑门上贴上嫌疑犯三个大字。他咬了咬后牙槽，低声道：“我，我只是上去拿个东西……”
    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有问题。
    “拿什么东西？”厉湛清声音冷漠度再次下降，丝毫没有让他含混过关的意思。
    壮汉也看出来了，自己这时候要是不说实话，不仅是嫌疑人，而是有可能直接被打成罪魁祸首。无奈之下，他只得老实招供了：“我在外面欠了点赌债，所以在工地里拿了些东西放上边，想着过来拿去卖了也能换些钱周转周转。”
    这在工地里面也不是罕见的事情，毕竟这些工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偷小摸的在所难免。而这壮汉也心里有数，拿的东西不多，不至于让人察觉，但也能卖些银子。
    这也是他之前不敢承认的原因，一个是担心惹上这些麻烦，是另一个就是担心自己偷东西的行径曝光出来，届时被赶出工地。
    负责人看厉湛清没有说话，忙解释道：“这人平时性子有些嚣张，和工地里的人都有摩擦，只是没想到私底下还做出这样的事。”
    这事情过后，即便壮汉和人命事故没关系，他也是在工地留不得了。
    “嗯。”厉湛清点了点头，却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而是继续问：“你是几点上去的？”
    壮汉面露犹豫。
    厉湛清眼光扫过，不需他再多说什么，壮汉忙道：“是在六点的时候上去的！”
    “六点？”厉湛清顿了顿。
    从四点到六点，这事此刻出现的三个嫌疑人里，这壮汉是去顶楼最晚的了。
    一瞬间，周边不友善的目光全落在了这壮汉的身上。本来壮汉就和其余工人不对付，现如今他成最大嫌疑人，工人的幸灾乐祸自然不少
    “厉总，这人个性暴力，最喜欢打人欺负人，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意外。”
    可不就是吗，这人平时欺负人惯了，没想到竟然还真会杀人。“
    “就是，如果是他的话，我倒是不觉得很意外。”
    ……
    工人们你三言我两语的对着壮汉指指点点，纷纷开口告状讨伐。
    壮汉听着这些话气得要命，他暴跳如雷，恶狠狠的瞪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嘶吼道：“我去你tmd都给我闭嘴！老子没有杀人，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还挥舞着拳头做出凶狠状，眼睛赤红像是随时能上去拼命。这架势着实是有些吓人，那些工人们面露忌惮，便也闭了嘴。
    这小小的喧闹，厉湛清并未看在眼里，他只是在乎壮汉出现在顶楼的时间。
    察觉到厉湛清的沉默，壮汉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了厉湛清的大腿：“厉总，你别听他们的，这事不是我做的！我也就敢偷点东西来卖，哪里敢真的杀人了！”
    而且这个工地可是浩方集团名下的，而负责工地的又是厉湛清。厉湛清的名号现在在这一片都传遍了，哪有人敢在他的头上胡作非为。
    壮汉又不是活腻了，走投无路偷个东西卖都怕得要死，哪里有胆子做那种害人命的事。
    厉湛清看他喊的厉害，便问：“你上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劲？”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壮汉自然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来摆脱自己的嫌疑，可问题是他当时上去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神色有些萎靡：“我就是怕被人看见，所以尽快把东西偷偷拿了，下来也没多看。”
    他现在后悔不迭，当初要是多留点心眼，或许现在这脏水也泼不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