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虎听了，丢开母亲，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二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还是人吗？你把姐姐的未婚夫抢走，把自己的未婚夫丢给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就不怕全村人笑话吗？二姐！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不要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殷虎的力气很大，拽的她的手腕子都疼。她很生气，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脚，再又狠狠地将他一推。
    弟弟一个不察，被他推的趔趄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摔进了路边的土坑子里。
    那土坑子起码有两丈来高，殷虎摔下去时就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连看都没看，不顾一切的拉着陆柏饶往前飞奔。
    奔出没有多远，就听见了母亲撕心裂肺的惨嚎，嘴里不停地喊着：“虎子！娘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虎子！虎子！虎子！”
    停下脚步回头，夜太黑，她什么都没看见，也不知道弟弟摔下去后出了什么事，听着母亲那几乎破音的哭喊，估计弟弟那一跤摔得不轻。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常常会想起母亲那锥心刺骨的哀嚎。
    她到底干了什么？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后来听说楚丁丰娶了姐姐，还搬到了京都，好几次有心要来看一看，都不敢。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也许当年就因为她做了那样没有道德的事情，损害了子孙荫。她一辈子都没有留下一个自己的孩子。
    婆婆曾经为此不知道辱骂了她多少次，要不是陆柏饶是真的爱她，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给她鼓励和勇气，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几十年过去了，她不敢回殷家村，也不敢去京都看望姐姐殷桃。一个人待在北疆，默默地陪着陆柏饶。
    可每当午夜梦回，她还是会内疚，会伤心。甚至有时候常常在想，如果当年自己做事不那么决绝，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其实姐姐打小都很宠她，无论什么脏活累活她都自己先去干，从来不攀扯着比她小两岁的自己。
    她是喜欢陆柏饶没错，如果当初自己肯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或许姐姐也不会横加阻挠，反正陆家要娶的是殷家的女儿，不管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都一样。
    为什么要用那么偏激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呢？如果她够聪明，够圆滑，这件事处理起来也不会那么棘手。
    更不会闹到要私奔，白白地损害了殷家女儿的名声。
    还有自己的弟弟殷虎，当年母亲哭叫得那么惨烈，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弟弟被摔得不轻？还是弟弟已经……
    每次想到这里，殷蓝都忍不住地哭，更觉得自己就是殷家的罪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殷家根本就不会成为全村人的笑话。姐姐也许不用嫁给楚丁丰那个窝囊废。
    如果不是因为她，做了那样的缺德事，也不会损坏自己的子孙荫。
    所有的过错都是她造成的。她真的是好后悔啊！如果世上真的有后悔药，不管多少钱她都要买一颗来吃。
    她也真的是好痛心。当年母亲那样哭天抢地的惨嚎，一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难道自己的弟弟被摔残了吗？她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
    每想一次，心尖就撕心裂肺的痛一次。痛到麻木，没有知觉。前不久去检查身体，保健医生告诉她，她的心脏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叫心肌萎缩。说白了就是她的心脏长期处于一种伤心难过的状态，心肌慢慢发生改变，震颤，起搏无力。
    严重的话有可能会昏迷，更有可能昏迷不醒。她完全没当回事儿，她这一辈子欠人的太多，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终究都是欠了人一大堆。
    又何必去在意这些呢？现在，她又欠了姐姐的，她该拿什么去还？
    不管了，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不要说是自己的姐姐的孙女，就算是别人的孙女，救了自己的孙女，也应该要去当面说声“谢谢”！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
    可是，姐姐还会见她吗？
    弟弟和母亲还在吗？
    “柏饶！我们尽快启程去京都，我想见见我姐。”殷蓝抹了把眼角的泪，站起来，“我去准备行李。”
    陆柏饶也跟着站起来，拍拍老伴的肩膀，轻声劝慰。
    “蓝儿！不要难过，也不要哭。这些年你哭的已经够多了，不管你姐姐要不要原谅我们，都不要哭。我们年纪大了，要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天。以前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再哭也没有用了。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重要，有你，我才不会觉得孤单。”
    殷蓝点头，倍感欣慰地点头。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唯有嫁给陆柏饶这件事是对的。这个男人自始至终真的很在乎她，不管出了什么事，他始终都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老夫妻俩带了少许的行礼，由警卫员跟着，踏上了飞往京都的航班。既然是悄悄儿地走，自然就要坐航班。动用了部队的军用飞机，那还能悄悄儿的吗？
    肯定不行。
    寒城飞京都的航班每两天往返一次，老夫妻脱下军装，穿着便服，跟警卫员三个人一同来到了京都。
    没有人接机，也没通知任何人，按照王震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军区大院的楚家。
    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左右，楚奶奶正在厨房准备炖鱼汤给白彩星补补。儿媳妇怀着孩子呢？又是高龄产妇，可不就得补补吗？
    白彩星今天休息，在客厅里看报纸，听见门口有响动，以为是楚国旺回来了，开心地飞奔了出去。
    谁知不是，是两个不认识的老人和一个年轻人。不过仔细看两位老人，又觉得有点面熟。
    “星星！”陆柏饶见到出现在楚家的白彩星很是吃惊，“你原来就在京都？可你爸爸怎么说找不到你呢？星星！你跟楚家是什么关系？”
    见白彩星皱眉，陆柏饶马上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你陆柏饶叔叔，小时候要抱你做我家女儿的那个北疆陆柏饶，吓的你见了我就直哭的陆柏饶，不记得了吗？”
    一提这茬，白彩星想起来了。在她差不多三岁的时候，北疆的一位叔叔来了京都，住在他们家，见了她特别喜欢，非得要让自己给他做养女，说要带着她回北疆。
    吓的她直哭，那几天，只要一见到这人，她就扁着嘴巴哭，嚷嚷着不要见到他。
    殷蓝瞧见白彩星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明白了什么，脸带微笑，没有说话。
    “陆叔叔！殷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白彩星心里很清楚，陆潇潇肯定就是他们的孙女。
    不然老两口怎么从北疆来到了京都？而且还是亲自来。
    “我们来找楚丁丰，他在吗？”
    陆柏饶的回答让白彩星讶异，原来是来找她爸的，不是来接那孩子的，难道那孩子不是他们的孙女？
    闻听此言，殷蓝整个人都狠狠地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楚丁丰和姐姐殷桃看见自己会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