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尔卡德公爵和卡拉德反应过来，他们大声地命令士兵们发起反击，城墙上的亡灵军队在混乱中被打得节节败退，力不能支。
    “情况有变！”当凯姆勒重新将古坟军团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时，亡灵大巫师发现战场的局势改变了，人类守军重新占据了优势。
    更重要的是，凯姆勒自己暴露了，亡灵大巫师的身影已经暴露于军阵之中，这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凯姆勒本人实在是不怎么擅长近战，如果是面对普通的传奇骑士如弗尔卡德公爵之类的他勉强可以打个平手，但是那个骑在狮鹫上的圣杯骑士明显就是个圣域大骑士！
    那他可对付不了。
    出动居尔么？
    凯姆勒将手伸到了自己腰间悬挂的剑上。
    这把剑叫做混沌掘墓剑，是混沌四神赐予他的礼物，剑身上刻印着混沌八角徽记，被这把剑杀死的敌人灵魂将被他永远奴役，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召唤居尔当然可以再打下去，可谁都不知道弗朗索瓦和他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如果强打下去，不仅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而且还会过早地暴露居尔这张底牌。
    稍作思考，凯姆勒决定放弃，他朝着身后的马休巴德喊道：“马休巴德，准备撤退，你带着你的人给我殿后，如果这里的骑士们全出来追击，我的石冢缚灵军团和缚灵骑士们将会协助你！”
    “马休巴德？”凯姆勒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他转过身。
    马休巴德和他的军队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
    该死！这个混蛋跑得比我还快！凯姆勒脸色狰狞，他立即想到了马休巴德的计划。
    他还想将马休巴德卖了呢！结果这货居然先于自己逃了！
    撤！撤！凯姆勒立即命令大军撤退，他骑上自己的披甲梦魇战马，率领自己的古坟军团朝着北方撤退。
    蒙特弗尔城堡之围终于解除了，失去了凯姆勒命令的亡灵残兵们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被士气大震的守军轻而易举地击溃，随着凯姆勒的远离，剩下的亡灵军队自己崩解成一团渣。
    当莱恩骑着狮鹫降落到蒙特弗尔城堡的高墙之上时，弗尔卡德公爵立即迎了上来，他甚至用着焦急的神态对莱恩连连追问：“为什么不追击？为什么不出追击那些亡灵？我们好不容易坚守住城堡，应该立即出击，将这些亡灵一举歼灭！”
    “如果条件允许，我当然希望追击亡灵，我的公爵阁下。”莱恩连连摇头：“可惜的是，赶来支援的只有我和迅捷天矛会，骑士大军需要至少一天半之后才能抵达。”
    “你们是昼夜不停赶来的？”弗尔卡德公爵愣了一下，公爵本人这才注意到，援军仅仅只有莱恩和迅捷天矛会的五十名飞马骑士。
    “嗯。”莱恩平静地点头，他耸肩：“幸好没有来迟。”
    “我代表蒙特福特公国永远感谢你和弗朗索瓦的付出！”弗尔卡德叹气一声，公爵本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以公爵的身份向莱恩等人道谢：“远道而来辛苦了，谢谢，你们拯救了八万人。”
    “我们接下来还要拯救更多人！”迅捷天矛会的领袖“食尸鬼杀手”法斯特里克从天马上跃下，得益于莱恩准确发现了凯姆勒的身影并发动了奇袭，五十名天马骑士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他认真地说道：“亡灵军团的进攻并未结束，我们终究需要和他们分出胜负。”
    “嗯”弗尔卡德公爵重重地点头，他满怀着怒火：“会的，我们会让亡灵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们先在这里等待，等待着弗朗索瓦公爵的大军抵达吧！”卡拉德走上来和莱恩打了一个招呼，这位远征骑士苦战数天，神色已经很疲倦：“整座城堡内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很累了，许多人受伤，大家都需要休整。”
    莱恩等人也点头，莱恩和五十名天马骑士骑乘着自己的坐骑连续飞行了一天赶到这里，他们本人还能坚持，他们的坐骑也坚持不了了。
    蒙特福特公爵弗尔卡德回身看着自己的城堡，蒙特弗尔城堡守住了，家园毁了可以重建，牲畜毁了可以再养，自己拥有如此坚城，亡灵将再也无法撼动属于他的荣耀。
    可当他将目光转向他的士兵们时，如针扎般的疼痛刺痛着公爵的内心。
    他之前下令所有难民十五到四十五岁的男人都必须上战场，依靠着他的强行摊派，守军超过万人。
    现在，士兵们正在骑士的指挥下徒劳地清理着现场，许多步兵一瘸一拐地蹒跚地走路，他们在战斗中受伤，和亡灵的战争超乎寻常地惨烈，这不是人类的内战或者平时剿灭哥布林的治安战，这是面对亡灵的苦战，许多步兵无法理解自己的同胞为什么下一秒就变成和可怕的丧尸和骷髅，但是他们仍然朝着昔日的手足举起刀枪。
    在无尽的岁月中，蒙特福特人早已学会了坚强。
    但是凡人的坚强并不能做到什么，如果不是莱恩他们强行军支援，这些士兵们将受到可怕的损失并最终成为亡灵中的一员，多少妻子将失去丈夫，多少孩子将失去父亲，多少老人将失去自己的儿子，失去一家的希望？
    想到这里，弗尔卡德喊住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莱恩，后者似乎觉得自己不受弗尔卡德喜欢，所以他正在管家的引导下离开：“莱恩阁下，请留步。”
    “何事？我的公爵？”莱恩转过身，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手中的战锤上还沾着乌黑的血液，那是墓穴恶鬼的血，两头墓穴恶鬼在他的锤下毙命。
    “你不错。”弗尔卡德走到了莱恩的耳边，他脑海内的想法来回变幻，公爵本人看着他的领地，看着他的人民因为劫后余生而欢欣鼓舞，因为莱恩的到来四处观望，他的内心有些动摇，蒙特福特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莱恩的耳边说道：“你知道，我和理查的关系很好。”
    “所以？”莱恩内心一动。
    “可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弗尔卡德说完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好好休息吧，莱恩阁下。”
    莱恩意味深长地笑笑。
    他向自己老丈人弗朗索瓦极力主张空军强行军支援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
    …………
    蒙特福特公国北部山丘，格瑞斯莫瑞河上游，距离蒙特福特城堡十公里之处。
    亡灵大巫师凯姆勒率领大军撤退到了索登镇附近的平原，他还没来得及联络马休巴德，就发现这位穆席隆公爵率领着两个亡灵骑士军团和一队血骑士正在这里等他，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吸血鬼领主和三个黑色圣杯骑士跟在他的身后。
    凯姆勒看见马休巴德就气都不打一处来，他苍老的脸上皱纹挤成了一团，充满着讥讽地说道：“跑得还真是快啊，穆席隆公爵？你的教父就是教会了你如何在战斗中逃走？你是不是要骄傲于自己比华莱士跑得还快？”
    艾博-华莱士，血龙老祖，所有血骑士之祖，血红公爵本人就是华莱士的血裔（他本人不知道），而马休巴德本人也学习的是艾博华莱士的战技。
    在历史上，布列塔尼亚王国的守护骑士，秘密的守护者，已经是半神的绿骑士曾经和血龙老祖艾博-华莱士有过一次对决，结局是不分胜负。
    艾博-华莱士从不在战斗中退缩，凯姆勒这是在讽刺马休巴德。
    “我是率领军队在这里接应你。”马休巴德脸色始终冷静无比，他淡定地看着凯姆勒：“如果你选择撤退，那这里是我们的战前指挥部所在，如果你选择和布列塔尼亚人拼死一战，我也不会拦着你。”
    “你是我的协助者，你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凯姆勒将聒噪头骨法杖顶在了马休巴德的脑袋上，他阴狠地威胁道：“单就你这种懦夫般的临阵脱逃，或许我可以用我的魔法将你轰成碎片，然后变成一具干枯的行尸走肉？”
    “我只是你的盟友，凯姆勒阁下，我不是你的仆人，是不是你的生命中，除了敌人，就只剩下仆人了？”马休巴德对凯姆勒的威胁毫无所觉，相反他讥讽地笑道：“我们是同盟，我不是你的仆人，永远不是，你休想命令我。”
    马休巴德拔出了腰间的黑刃，这把充满着诅咒的骑士剑上缠绕着金色的大蛇雕塑，他一把将凯姆勒的法杖打开，然后抬起剑刃：“来啊，凯姆勒阁下，你可以拔出你腰间的剑，和我一决胜负，并从此失去你在这片土地的最后一个盟友，又或者我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混沌掘墓剑！凯姆勒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北上，去阿图瓦和吉索莱奥克斯！告诉我，阿图瓦公爵齐尔弗罗伊和他的骑士家族尸坑所在何处。”凯姆勒放弃了和马休巴德争论下去，他心想马休巴德现在还有用：“我们将在那里等待布列塔尼亚的主力，并将他们一举击溃！”
    等到马休巴德没有用了，就是召唤居尔，将这个穆席隆公爵斩杀之时。
    决战的时机，还未成熟。
    不过没关系，先让这个国家感到伤痛。
    马休巴德心里有些好奇，凯姆勒的古坟军团战斗力他见识过了，确实很强，可对阵骑士道大军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他为何有信心可以吃掉布列塔尼亚的主力？
    更重要的是，马休巴德总觉得凯姆勒的做派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凯姆勒……有些太过于喜好杀戮和毁灭了，作为亡灵，适当地杀鸡儆猴和制造尸坑是有必要的，但是亡灵的目标终究是统治而不是毁灭。
    是不是他对这个国家的恨意导致的？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海因里希-凯姆勒和他的古坟军团开始在灰色山脉的山区和亚登森林的巨型林地之内游荡，古坟军团袭击了沿途的每一个定居点，先后数十个村落在亡灵军团的进攻下被彻底毁灭，亡灵大军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骑士王国的军队疲于奔命，来回堵截，可精明的亡灵大巫师从来不在平原和丘陵上出现，他和他的大军只在山地和森林中活动，亡灵们不知疲倦，不需休息，骑士们根本就追不上古坟军团的脚步。
    吉索莱奥克斯公国受到了凯姆勒毁灭性的袭击，一个接一个城镇化为焦土，一个接一个村庄变成巨大的尸坑，负责留守公国的让-哈伦伯爵一边焦头烂额地调集军队防守各处关隘，一边疯狂地向整个王国求援。
    深秋，吉索莱奥克斯公国南方，一处林间空地上。
    来自南方的骑士道大军正在此驻扎。
    “我们接到劳恩摄政的消息，北方的骑士道大军还在集结整编中。”温福特公爵弗朗索瓦和弗尔卡德公爵、莱恩等人站在一起，看着地图。
    三道黑色的线覆盖了整个吉索莱奥克斯公国，目前这个公国仅有北部和东部的一些据点还未被攻陷，南部已经被亡灵军队完全占领，六成以上的领主陷落。
    “劳恩公爵也不过只是集结了康涅特和勒-安古朗两个公国的骑士，里昂纳赛公国拒绝出兵。”弗尔卡德公爵眉头紧锁，他不满地说道：“阿尔德雷尔德真是脑子不清楚！”
    “去年在埃吉尔入侵下，北方的公国实力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里昂纳赛公国到现在北方还有很多无人区，内乱不断，农奴叛乱，邪教徒活动，复杂的爵位继承和贵族内乱，他们无力出兵情有可原。”莱恩低声说道：“阿尔德雷尔德公爵目前自己都无法控制公国，更别说出兵支援我们。”
    “不能贸然前进，谁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卡拉德看着地图，他继续说道：“巴斯托涅的援军就是这样全军覆没的。”
    众人都点头。
    尽管再三强调要一起行动，来自巴斯托涅的让-拉比奥伯爵依然不管不顾地率领着两千人的军队先行驰援吉索莱奥克斯，结局是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复活成为了亡灵骑士的一员。
    这场失利让布列塔尼亚的贵族们互相指责，南方人控诉北方人动作缓慢，迟迟不来支援，北方人控诉南方人傲慢，明明大军已经抵达吉索莱奥克斯的南部始终不去和古坟军团决战，这才导致拉比奥伯爵和他的援军全军覆没。
    最后是莱恩联合劳恩一起站了出来，利用湖中仙女的意志将争论强行压了下去。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威望总有用完的时候。
    众人站在一起讨论了许久，他们现在面临的困境就是，如果慢慢进军，骑士大军追不上亡灵军团的脚步，如果急行军，一旦遇到埋伏很容易全军覆没。
    想了一会儿，莱恩突然将目光放到黑石据点上。
    “我有个计划……”格拉摩根伯爵小声说道
    “什么计划？”弗朗索瓦随口问道。
    “那就是……”
    第440章 黑石据点之战（上）
    深秋，冰凉的空气，潮湿的寒风吹过灰色山脉的高地之上，这里阴沉，潮湿，天空上还在下着毛毛雨，脆弱的帐篷帆布上有了不少缺损，不过勉强依然可以抵挡雨水的侵袭。
    帐篷内，柴堆上微弱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帐篷里的众人都在安寝，他们用简单的毯子铺在了泥泞湿滑的青草地上，和衣而卧。
    能有如此优异居住条件的自然是伯爵的长戟兵团。
    大军已经逐渐接近了黑石据点，一路上尽管没有大型的战争，小规模的遭遇战依然不少，四散的亡灵们在野外活动，而骑士大军们将其一一击溃并彻底消灭，每消灭一小只亡灵军队，骑士们就会将士兵们聚集起来，宣传他们是如何将这个国家从绿皮、混沌、亡灵的手中拯救出来，他们尽情地展示自己惩奸除恶的勇气，年轻的游侠骑士们还特别喜欢对农奴种种不符合骑士道精神的做法指指点点，却又命令他们去死尸上搜刮死人的遗物。
    为了收入，为了生活，农奴们唯有照做。
    外面，天空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就要降临了。
    长戟兵雷蒙感觉自己睡不着了，他翻身起来，穿戴装备，结实的胸甲，蓝白相间的紧身衣，皮手套，还有随身的长戟和腰间的短刀，雷蒙自己的装备穿在身上，他注意到柴堆的火焰已经非常微弱，年轻的长戟兵取出一条湿柴塞入火堆之中，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方盒，就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开始了自己的祈祷：“吾主正义之神，你的信徒雷蒙在此向你祷告。”
    年轻的长戟兵棕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微微有些小麦色的皮肤下是蓝色的眼睛，他的面色红润健康，神智中带着一些早起的迷糊，又有着说不出的狂热，就在三天前，他和他的长戟品尝到亡灵怪物的第一滴血。
    小方盒打开，使用石头雕刻的正义之神圣像出现在了雷蒙的眼前，这圣像做工并不精良，正义之神手持战锤和天平，空洞的双眼静静地看着雷蒙。
    “吾主正义之神啊，我在此向你祷告，在你的祝福之下，我又走过了一天的路途，当黎明到来，黑暗褪去，我便知道，这又是受到你祝福的一天。”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感谢吾主，降世二十年，你的恩典使我强大。”
    “我仍会软弱，仍会感到畏惧，我仍会跌倒，是你高天神座上的力量给予我祝福，让我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我的忠贞将一如既往，为你效劳我不畏死亡，不畏痛苦，吾主正义之神啊，求你用你正义的战锤裁决一切，求你用你公正的天平衡量一切，我虽不知明天的道路，但我深知，你管着明天，你牵我手。”
    “而我，将用我的长戟和我的信仰来证明自己，愿你给予我荣誉。”
    “祷告完毕。”雷蒙抬起头，黎明的晨光冲破云层，整个骑士道大军的营地已经苏醒，骑士们正在寻找着自己的战马和扈从，属于矮人的战争机器缓慢地移动着，在泥泞的土地上犁出一条条深沟，响亮的鼓声响彻大地。
    天上的雨势渐大，远处，属于亡灵军团的号角声在远处似有似无地响彻着，雷蒙握紧手中的长戟，他知道那不是幻觉或者别的什么，在从吉索莱奥克斯向黑石据点前进的道路上，小规模的战斗已经先后打过好几次，士兵们对亡灵已经不再感到陌生。
    “很棒的祷告，年轻人。”一身绿衣，头上带着三角帽的军士来到了雷蒙的身边：“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