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薇吓了一跳，拉开程家老太太的手，把小程护在怀里，气的不行，“你们有病吧，胡乱上来就让人给你们让座位。”
    陆子宸不耐烦吃饭也遇到这么多事情，直接让木易挡着程家人，带着顾薇跟小程进了面店。
    结果程家的那个小胖墩儿就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程家老太太心疼孙子，骂骂咧咧的个不停。
    进了门还能听到程家老太太说，小程就不是老程家的子孙。
    小程听到了步伐停顿了一下，跟着顾薇继续往外走。
    大家坐定了，各自点了喜欢吃的东西。
    “该舍就舍，你是不是程家人，不是由那些不相干的人，随便说说的。”陆子宸难得的安慰小程，看着他的模样，教导的声音虽然严厉，却也是为了让小程坚强。
    “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母亲生前为了给你最好的，四处奔波。程煜渊，你现在却在为那些从未对你付出过的人，伤心难过吗？”
    顾薇这个时候并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么一幕。
    小程如今只有七岁，但是已经可以辨别是非，可以记住许许多多的的东西。他的人生也许已经开始成长，就需要放下一些桎梏。
    他静听着陆子宸话，一张小脸上满是沉静。别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在父母膝下承欢。只懂得撒娇，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小程早慧，又先后经历了父母亡故的伤痛。
    小程拿起桌上的壶，亲自到了三杯茶。
    “这杯茶，给姐姐。”小程亲手端着奉送到顾薇面前，认真的说道：“姐姐，小程爱你。”
    顾薇被这孩子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心里酸溜溜的，接过茶一饮而尽，抱着小程在他的脸上吧唧吧唧的亲了两口，“小程，姐姐也爱你。”
    这一大一小的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一口一个爱你，让陆子宸脸色都黑了。
    木易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的黑压压的脸色，轻咳一声，试图引起这姐弟两个的脸色。
    小程的第二杯茶敬的是木易跟小刀，这杯茶给师傅，也是对的。
    他的最后一杯茶给的陆子宸，煽情的话也不必说了，端过去的时候，只是低声叫了一句，“姐夫。”
    陆子宸一挑眉，愉悦的接过了这杯茶，还不忘提点一句，“古时，男女七岁不同席，讲究的是男女之别。你已经七岁了，整天粘着你姐姐像什么样子，往后注意点距离。”
    顾薇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陆子宸能不能不要在这么温情的时候，说这么小心眼儿的话。
    就连木易都觉得自家少爷实在是太极品了，捧着杯子喝茶，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
    幸好他们的面到了，不然这场面出来陆子宸自己气场强大可以hold住。要不然顾薇喷茶，木易远目，小程可能会泪奔。
    面馆的面的确不同凡响，顾薇的炸酱面极有韧性，酱汁风味独特，整整一碗都能顾薇给吃光了。
    陆子宸眼看着那么一大碗面越来越少，眉心直跳，伸手摸了摸顾薇的肚子，“顾薇，你悠着点儿。”
    “太香了！”顾薇放下筷子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恨不得自己再有一个胃。”
    “陆子宸，你的清汤面好吃吗？”顾薇眼巴巴的看过去，似乎还想吃上几口。
    “想都不要想。”陆子宸拿纸巾帮她擦干净满嘴的酱汁，顺便抬眼看了看另外还没有吃完的两个人。
    木易跟小程感觉到冷飕飕的气息飘过来，加快了速度，稀里哗啦的吃碗面，断了顾薇的念头。
    顾薇摸着自己的肚子，再一次哀伤的说道：“我的胃口怎么就这么小呢。”
    陆子宸这次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镚儿。并且暗自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那么心软，拦着顾薇让她少吃点。
    作为一个吃货，她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寂寞。面对心仪的美食，却再也吃不下去了，那该有多么忧桑啊。
    于是顾小猫对于自己为什么只有一个胃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我们有两只眼睛，两只手。甚至有两个肾脏，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个胃呢！”
    顾小猫念念叨叨着，简直要入魔了。还是陆子宸有办法，悄声给她说现在带小程去看礼物，她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
    礼物被放在五星酒店的大厅，小程进去的时候，四周的灯光忽然慢慢的暗下来。
    柔和的光从四周照过来，聚集在小程的身上。
    “啦啦啦，我就是黑猫警长！”
    小程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3d投影。黑猫警长的动画片，在播放着。
    “小程，过来过来，爸爸这儿。”
    “小程，爸爸就是黑猫警长，看看像不像。”
    “爸爸，爸爸，我长大后也要跟你一样，做个正义的人！”
    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小程的父亲都会为他拍摄一帧dv，记录着他的成长历程。他早慧，却被教导要藏拙。
    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黑猫警长，因为那是他的启蒙书。他爸爸总是将他抱在怀中，一页一页的翻着，给他讲着黑猫警长的故事。
    小程的父亲是人民警察，一生都奉献给了人民。其实小程能见他的时候不多，他的父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
    所以他总是一边又一遍的给儿子讲着黑猫警长的故事，其实小程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他却喜欢听父亲有力的声音，崇敬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正义感。
    从小程一岁牙牙学语，一直到小程六岁，一切都划上了终止符。大厅里似乎一直带回荡着小程父亲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对儿子的期望。
    “陆子宸，你给他看这些会不会太沉重了。”顾薇趴在陆子宸的肩上，哭了出来，“小程很爱他的爸爸。”
    陆子宸抚摸着顾薇的头发没说话，因为小程远远要比顾薇想象的聪慧早熟。他的心底始终有一片阴影，也许有关对程家的仇恨，也许关于对他父亲的过世。
    但是那一小片阴影如果散不了，往后小程的人生，这些说不定会成为压倒他的一根稻草。
    越是聪慧的人，就越容易转了牛角尖。小程只有放开程家，往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
    等到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小程的面前多了一个框子。里面放着黑猫警长的玩偶，图书，还有一些小玩具。
    赵姐带着小程回了娘家，许多东西根本拿不了。他们搬走之后程家人立马就把他们的那所小房子给卖了，连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没要。
    陆子宸派人去找，幸好买房子的人幸好。把那些小东西全都放到箱子里，扔到了地下室，想着以后那家人能来拿。
    放了一年不见人，联系卖房子的人，程家那边直接说扔掉。那家人要清理地下室，正准备丢掉。陆子宸的人正好到了，及时把东西拿到了。
    小程蹲在地板上，手里捏着那个黑猫警长的玩偶。翻了翻黑猫警长的画本，第一页还写着程煜渊三个字。字体算不上多好，也就是个端正有力，方方正正。
    他当时记得，爸爸还说过，这么多的笔画我家小程学起来肯定会吃力的。当初改取个简单点儿的名字，叫程一多省事儿。
    程煜渊这个名字，是请人取的。程爸爸是个五大三粗，取个名字也简单。赵姐当时一听要给自己儿子取个程一，那火气是蹭蹭的往上窜，嫌弃丈夫不心疼儿子。
    那次程爸爸给小程嘀咕完名字这事儿，又赶紧给儿子说要保密，省的回头媳妇儿掐他。
    回忆这么清晰，小程坐在地板上抱着黑猫警长哭，静静的哭。
    “小程。”顾薇跑过来，把满脸是泪的小程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不断的说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小程很少哭，每一次流泪都是难过压抑到极致了。古语有言慧极必伤，也曾说过傻人有傻福。
    太聪明的人会把恨和伤记得清楚，会把许多事情都想得明白，记得清晰。如果傻点，反而懂的东西少。
    寻常的孩子在六七岁的时候尚且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他们会因为失去父母而觉得不安，却会因为成长而遗忘。
    最幸福的人，是会遗忘，会释然的人。
    小程擦了擦泪，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黑猫警长。
    陆子宸猜测的没有错，小程一直都是怨恨着程家人的。如果不是他们对妈妈那么刻薄，逼着他们去外婆家，妈妈怎么会遭遇车祸去世。
    他在心里一直埋藏着仇恨的种子，一直向往着强大的力量。所以他向小刀跟木易积极学习武艺，崇拜陆子宸的强大。
    而陆子宸今天想告诉他的是，选择变得强大没有错。但是变强是为了爱，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为了让在乎自己的安心。而不是为了仇恨，为了复仇。
    小程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领会到这份礼物的意思。抱着黑猫警长的时候，就已经把程家给彻彻底底的放下来。
    事情终于结束，顾薇高高兴兴的牵着小程的手往外走。陆子宸陪在他们的身边，看到顾薇高兴的笑脸。思量着这是解决了一桩隐患，省的将来小程因为仇恨做出什么，惹得顾薇伤心。
    他们出去之后，木易正站在车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对顾薇说道：“小姐，rose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
    八点半了，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