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向晚摇摇头，苦涩地说道，“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是沈心怡接的。”
    凤秋华忽然噤了声，手机在那代表什么呢？至少代表霍司辰去过她那儿。
    “晚晚……”凤秋华还想再劝，向晚笑道：“凤姨，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先走了，不想留在这等霍司辰亲自赶我出去。”
    “可……”凤秋华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薄之言打断：“凤姨，向晚现在在这里对她不好，很快，外面的舆论就会铺天盖地，她承受不住。”
    凤秋华沉默了一阵，最终让开了身子：“晚晚，相信凤姨，这件事绝对有隐情。”
    她这么说，其实也是想给他们留一个后路。
    她也希望霍司辰不要让她失望，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三人一走，这间卧室立刻就变得空旷起来。
    凤秋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向晚，直到门砰地一声被合上，她才抬起手，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
    此时霍宅的大门外不起眼的拐角处，停着一辆迈巴赫。
    车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剪裁极为讲究的手中西装，有着令人惊叹的容貌。
    他的左手拿着手机轻靠在耳边，右手紧紧地捏成拳。
    刚才向晚他们的对话完完全全落在了霍司辰的耳中。
    他听到了向晚说要走，他没办法挽留。
    薄之言的决定是最好的。
    又站了一会儿，铁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开出两辆车。霍司辰认得，开头的那一辆是薄之言的保时捷，后面的那辆是林岚依的车。
    他目送着车子缓缓离开他的视线，想要上前，脚步却始终没有挪动出一下。
    手机里传出一阵忙音，他终于将手臂垂下。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向晚走了，这所宅子算不上“家”了。
    车子里，向晚低垂着头，秀气的眉毛间是散不开的忧愁。
    林岚依看着她也觉得难受，打了个转弯说道：“晚晚，你……”开口了，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向晚似是明白她意思般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没关系的。”
    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在林岚依看来却觉得是苦涩至极。怎么会没关系呢？她知道霍司辰在向晚心中的位置。
    回了向晚的公寓，林岚依打开灯，只觉得浑身一阵冷。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这里住了。
    向晚站在向暖的门口，愣怔地笑了起来，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甜甜地对她说道：“晚晚，你回来啦？”
    她也就真的回答了：“暖暖，妈妈回来了。”
    林岚依看着她对着虚空讲话，心中猛地一沉，上前抱住她：“晚晚，你胡说什么呢？”
    “岚依，”向晚伸出手，指着床的位置，“暖暖她回来了呢。”
    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薄之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向晚，他们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吗？
    公寓中的灯光照到向晚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虚弱不堪。
    她扶着门框，疑惑地看着林岚依：“岚依，你怎么能说我胡说呢？我真的看到暖暖了，她回来了，还对着我笑呢。”
    林岚依听了这句话更加着急，看向薄之言，发现他也是一脸严肃。
    在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向晚忽然尖叫一声，朝着房间里跑过去，摸着床不停地问道：“暖暖，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晚晚！”林岚依大喊一声，还没来得及拽住她，她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她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她心中的向晚永远就像是一个女强人，无论什么困难，她都能够微笑去面对。
    唯独这次……
    薄之言见到这情景，已经跑了进来，将向晚从地上抱了起来，对着林岚依说道：“快，去医院！”
    林岚依连一句应答的话都没来的说，就朝着楼下跑去。
    迈巴赫刚停下，驾驶座上的霍司辰就见到薄之言抱着向晚跑了出来。
    打开车门的动作停住，他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向晚，她苍白的小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发丝散乱在额前，透出几分憔悴来。
    隔着一层车窗，三人与霍司辰擦过。
    匆忙之中的薄之言和林岚依没有注意到停在一边的迈巴赫，直接坐上了保时捷绝尘而去。
    两人特地选了一家离第一医院较远的医院，不过到的时候，向晚依旧昏迷着，医生说等到明天再检查。
    夜色笼罩着h城。
    林岚依坐在vip病房的窗台旁，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月亮。
    她想到了五年前，向晚还怀着暖暖的时候。
    当时向晚的父亲还没去世，不过身体虚弱，霍家给的钱几乎全部花费在医院里。她每天笑着安慰父亲，出了病房门之后就坐在长椅上流眼泪。
    到后来，医院说商量出了手术方案，让她签署。
    向晚犹豫了很久，在那个成功率仅百分之十的手术方案上签了字。
    她想，向晚当时大概是抱着侥幸的心里的吧，或许老天发了慈悲，她的爸爸真的能够痊愈。但是当病床被推出来，医生摇头叹息的模样就表示着，这世界上，奇迹，真的是少之又少。
    向晚在她爸爸的坟前哭了两天两夜，最后体力不支晕过去的时候，她将她送进了医院。
    醒来的时候，她就告诉向晚她怀了孩子。
    向晚高兴坏了，完全忘了她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她的极力反对并未奏效，看着向晚极力维护孩子的模样，她放弃了规劝。
    但孩子出生之后，却给向晚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因为她的忽略，孩子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记得她当时带着早点去看向晚的时候，她抱着暖暖，脸上有着多天不见的光彩：“岚依，我有孩子了，是我和司辰的孩子。”
    她一怔，竟觉得向晚这笑隔了很长的时光。
    后来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回想了，向晚带着暖暖经历过的那些苦，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得了的。
    正出神的时候，肩上多了一件西装。
    林岚依回过头，就见到薄之言浅笑着看着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
    林岚依担忧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向晚，也没有推辞，点点点头说道：“好，要是你累了，就喊我。”
    这家医院不比第一医院，vip病房只有多了个小沙发。
    林岚依在沙发上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似乎是有预料一般，薄之言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嘴角带着苦涩的笑。
    终于来关心了？
    比他预想中的要早些。
    一接起，霍司辰就急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薄之言如实回答，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向晚说道，“今天她产生幻觉了，看见暖暖回来。”
    “嗯。”
    薄之言只听他沉重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薄之言坐到床边，借着月光细细地看着向晚。
    她连在睡觉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不自觉伸出手，将她的烦恼抹平。
    向晚嘤咛了一声，接着咕哝了一句。薄之言听得清楚，那三个字是霍司辰。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向晚醒了，迷蒙着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霍司辰，你又去上班了啊。”
    薄之言和林岚依同时一愣，却也没有提醒她。
    向晚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股医院的味道，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昨天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接着她猛地坐起身，入目的是病房的经典装修。
    “晚晚。”
    林岚依走过来，担忧地抱住她：“你感觉怎么样？”
    向晚摇摇头，接着攥紧林岚依的衣服问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
    林岚依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晚晚，没关系的，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只一句话就让向晚的身子颤抖起来，她的手收紧了力道，试探性问道：“那如果他不要我了，暖暖该怎么办？”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的是暖暖。
    她那个还在靳梵手中受苦的女儿。
    林岚依身子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倒是薄之言走了过来：“放心，她会没事的。”
    他的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向晚点点头，沉默下来。
    不过此刻的她仍旧带着些恍惚，无精打采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林岚依松开她，将她稍微有些凌乱地长发理了理，问道：“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向晚十分听话，答应了一声，就下床穿鞋子。
    到了精神科，向晚乖乖地坐到椅子上，直视着面前年过半百的医生。
    那医生只看了她一眼，就说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且比较严重，她的眼神涣散，精神不容易集中，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知道吗？”
    林岚依连连点头：“好，我记住了，那还要注意些什么吗？”
    医生抬眼看了一下向晚，随后又说道：“让她想想开心的事，先住院观察几天吧。”
    “谢谢医生。”
    林岚依听到这里也就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得精神病什么的，不然非得吓死她不可。
    向晚任由着林岚依搀扶着走出了精神科，薄之言从背后看的出，向晚连走路都心不在焉。
    回了病房，林岚依就跟向晚说上学时候的事情，那些同学之间的窘事。
    “晚晚，你还记不记得，隔壁班的那个胖子和你告白，捧着一大束玫瑰朝着你走过来，然后还没到你跟前，就被自己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
    向晚的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说道：“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