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点头，又拿起水彩笔仔细画了起来。她画的很慢，可以看得出她对这幅画的用心。也可以看得出她对霍司辰的在乎。
    向晚站在她身后，看着被朦胧灯光笼罩住的向暖，心中忽的迷茫起来。
    她该不该将她从这里带走？在霍家，她会有很好的生活，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跟着她，就什么都没了。
    门外站着的是霍苍海三人。
    凤秋华的眼角早就湿了，她看得出向晚的纠结与无奈，她知道向晚想要暖暖有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她却无能为力。
    霍苍海面无表情，他在乎的只有向晚会不会带走向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挺识时务的。不过就算她大吵大闹也没关系，他有的是手段让她留下向暖。
    沈心怡的嘴角一直带着淡笑，她没想到霍司辰和向晚居然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她不认为留下一个小女孩能对她的地位威胁到什么，所以她也不怕。而如果这个小女孩能够让她在霍家之中地位提高的话，她不介意对她像自己亲生孩子那么好。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站着，看着认真的向暖。
    向晚也看着她，目光偶尔停留在画上。
    尽管向暖画的不怎么样，但向晚还是能通过这幅画想象到霍司辰。
    他的眉，他的眸，他的一切的一切。
    可惜最终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向暖终于画好了，她拿起画给向晚看，问她像不像。
    又看到门口站着爷爷奶奶，她兴奋地小跑过去。
    不过在见到沈心怡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想要从这个浓妆艳抹的阿姨身上看出些什么。
    沈心怡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但她一个大人，又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孩子？
    她和善地蹲下身，对着向暖笑着：“你长得可真漂亮，今年几岁啦？”
    向暖对沈心怡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的笑容让她不自觉想要后退，但出于礼貌，还是回答：“五岁。”
    她是知道自己五岁的，不过就是向晚在报年龄的时候习惯说她四岁。
    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学校，所以她觉得也不必拘泥于岁数这种事。
    向晚听到向暖的回答猛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她说四岁，肯定会惹得霍苍海的怀疑，到时候再调查，又是麻烦一大堆。
    沈心怡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真是个乖孩子，和司辰长得好像。”
    她就是故意这么喊霍司辰的，这句话就是在向向晚示威。
    她现在就要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才是能进霍家的唯一一个女人，只有她，才最配得上霍司辰。
    不过却让她失望了，向晚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好似她说的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向暖却皱起了眉头，她是什么人？竟然直呼爸爸的名字？
    印象中晚晚都没有这么喊过。
    “你是爸爸的朋友？”
    向暖脆生生地问着，身上顿时戒备了起来。
    不过是个小孩子，情绪外露也很明显，所以在她排斥沈心怡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全部都感觉到了。
    霍苍海的眉头皱了一下，凤秋华则是扯开嘴角笑了笑，自家孙女真是聪慧，一眼就能看出好人坏人。
    沈心怡十分厌恶，但是对上向晚那带着嘲讽的眼神，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是啊，我和你爸爸关系很好，所以你这个小丫头也要和阿姨做好朋友哦。”
    她说着亲昵地捏了捏向暖的脸颊。
    向暖的脸立即僵了，她看了沈心怡一眼，扔下一句“关我什么事”就走到了凤秋华和霍苍海中间。
    她这个模样真是像极了霍司辰。
    向暖只觉得这个阿姨不怀好意，而且刚才她捏自己的脸很痛，明显就是故意的。
    沈心怡站起来，一肚子的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她看得出霍苍海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即使向暖不喜欢自己，她还是坚持走过去，问向暖：“可不可以给阿姨也看看这副画？”
    “不可以。”
    向暖回答得干脆。
    在一旁的向晚看的那叫一个爽，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心意相通呐！
    晚上的时候，向晚直接在霍宅住下了，和向暖睡一屋，她搂着向暖小小的身体，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听到向暖轻轻的呼吸声，向晚的心猛地向下沉着。
    她该如何选择？
    第一缕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洒进房间，在小桌子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向晚看着怀中的向暖，眸光温柔，她的手轻轻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抚着，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现在，她只剩下她的女儿了。
    微不可察的叹息从她口中溢出，像是感觉到自己妈妈的情绪，向暖皱了皱眉头。
    向晚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蛋，不自觉笑了起来。
    向暖到这个点也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蒙地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妈妈。
    “起床啦。”
    向晚将向暖从被子里拉出来，仔细地为她穿衣服。
    向暖其实早就会自己穿衣服了，现在向晚给她穿，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不过她也没有反对，这样照顾自己的向晚是少见的。
    洗漱好之后，向晚抱着向暖下楼，高跟鞋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向暖忽然伸出手搂住向晚的脖子，对她笑着说道：“晚晚，宝宝很喜欢现在哦，暖暖有了家了。”
    家这个字眼深深刺痛了向晚，她停顿了下来，看着向暖小小的脸颊。
    她有些动摇了，向暖在这里这么开心，她有什么权利剥夺她的幸福？要是自己的女儿坚决要留下的话，她不会多说半句话。
    即使以后可能只剩下她一个人。
    向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略了向晚的神情。她的大眼眸中带着对以后生活的期待。
    她有爸爸妈妈，也有爷爷奶奶。
    她会有一个很好的家。
    向晚没有说话，抱着向暖继续下楼。
    进到餐厅的时候，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沈心怡，就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坐了下来。
    沈心怡姿态优雅地喝着牛奶，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打量着向晚。
    昨天接到霍苍海电话的时候沈心怡高兴坏了，自从她挑拨霍司辰和向晚关系被霍老爷子知道后，他就对自己表现地有些疏远了。而这件事情发生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她依旧是霍家儿媳妇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除掉向晚，她就能成功站到霍司辰的身旁。
    更何况，霍苍海昨晚挽留她在这里住下了，这证明什么？
    证明她很快就会成为霍家人。
    凤秋华和霍苍海很快也下楼了。
    比起霍苍海的淡淡笑容，凤秋华可谓是全程黑脸。
    她喜欢做饭，没有意外的话，一日三餐全是她包办的。今早她没有准备，就说明她很讨厌沈心怡。
    对这些沈心怡不知道，殷勤地叫着伯父伯母，站起身替他们拉开椅子。
    霍苍海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向暖的椅子挪过来，离自己再近一些。他其实也是在做样子给沈心怡看，他在侧面告诉她，这个孙女他很疼爱，要想嫁入霍家，就必须对她好。
    沈心怡何尝不知道霍苍海心中所想？
    她瞥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嚼着面包的向晚，然后对着霍苍海笑着说道：“伯父可真是疼爱这个孙女呢。”
    霍苍海也明白她是懂自己意思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递给向暖一杯牛奶。
    凤秋华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觉得自己以前脾气挺好的，但是对于沈心怡她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她看了看向晚，然后朝着她身边坐了坐。
    就让他们在那折腾吧，反正她不放在眼里。
    不就是做戏给她和晚晚看吗？她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向晚机械似地咬着面包片，双眸出神，时间越长，她的心就越慌。
    霍司辰怎么还不下楼？是因为不想见她吗？他不是最恨她了吗？难道要错过最后羞辱她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忽然自嘲地笑了，霍司辰说她贱，她还真是贱，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期望见他最后一面。
    向晚，你真是没出息！
    她狠狠皱眉，端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郁结全部都咽下去。
    她的举动落在其他几人的眼中，霍苍海一个冷眼就扫了过去，凤秋华不甘示弱，直接瞪了回来。霍苍海也没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向暖还在这呢，他明白向晚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毕竟五年期间都是娘俩相依为命，这些记忆要冲淡，还是要很长时间的。
    他看了沈心怡一眼，示意她说几句话。
    沈心怡收到霍苍海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向晚说道：“向小姐，你怎么了？早上刚醒火气就这么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听在别人耳中却带有浓浓的火药味。
    向晚还没说话，向暖就着急地问道：“晚晚，你身体不舒服？”
    她这一插嘴，直接让向晚忽略了沈心怡。她抬起手笑着摸了摸向暖的头：“妈妈没事，暖暖不用担心。”
    “可是……”
    向暖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对面那个阿姨在撒谎？她本来觉得昨晚她对她那样是不对的，还想和她道歉，刚才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开口。但是现在她说自己的妈妈，直接将她道歉的心思给打消了。
    “妈妈说的话你还不信？”
    向晚怕向暖担心，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