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冲沉默了许久，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谢水清坐下来。
    “老爷子您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谢水清坐了下去，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了然。
    然而，司徒冲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谢水清看着他那张布满了褶子的脸，突然间有些心疼这个老人。
    对于他为什么之前一直要自己答应嫁给司徒南，其实原因她知道得很清楚。
    无非就是觉得司徒南性子太傲，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够看着他一些。
    这是他对于自己司徒家这根独苗最大的爱护了，即便是司徒南很多的时候无法理解他做的深意。
    就在谢水清以为司徒冲不会开口的时候，老爷子带着感慨的复杂叹息突然间幽幽响起，“他挺好的，你选他也挺好的。”
    “老爷子……”谢水清惊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了？难道觉得我不会夸他？”司徒南抬起头来，看到谢水清那复杂的表情，顿时眉头一挑，一扫刚刚有些萎靡的状态。
    “怎么会……”谢水清讪讪一笑，打了个哈哈。
    她的确没有想到。
    “如果让你跟那个臭小子在一起，还真的是我太自私了，活了半辈子，不能够晚节不保啊。”叹了一口气，司徒冲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看到汤殊，没有今天的这一次交流，他也许还会对谢水清违背承诺也要和别人在一起的决定穷追猛打。
    可是在和汤殊交流之后，一些想法的改变，却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老爷子，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我的不是，我当初答应您的时候……”垂了垂眸子，谢水清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感慨。
    “算了吧，你当初能够不答应我吗？”挥了挥手，打断了谢水清的自我讨伐，司徒南的眼里重新恢复了清明，“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也是为了他吧，所以是我这个老家伙……棒打鸳鸯咯，今天算是回头是岸。”
    说道最后，司徒南还摇头晃脑笑了起来，唱了一个京剧腔。
    谢水清觉得此时应该说点什么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但是在心里想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话……当下只能够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司徒冲却像是根本不需要谢水清回应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水清……虽然成不了我的孙儿媳妇，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之前的芥蒂，把小南真正看做是自己的弟弟，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不在了，希望你可以帮帮他。”
    司徒南的话，音量不大，夹杂几分沙哑，落在谢水清的耳朵里，就像是刚刚在院子里看梅花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刮来，让自己耳朵嗡嗡作响的同时，却也闻到了阵阵的幽香。
    这才是老人家最想说的话吧，难为情中，更多的是嘱托。
    “老爷子。”深深地一口气，谢水清拉住司徒南的手，“我会永远把小南当成我的亲人。”
    在谢水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只布满了皱纹，微微一颤。
    夜风如水，星辰若风。
    “老爷子，我们走了。”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谢水清挥了挥手，嘴角勾了一丝弧度。
    “去吧。”眯了眯眸子，司徒冲的目光缓缓地落在汤殊的身上，“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
    谢水清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汤殊。
    给了担忧的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汤殊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风吹来，察觉到谢水清搓了搓手，汤殊的眉头微微一挑，转身给谢水清紧了紧围巾。
    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熟练而又自然，司徒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拐杖往旁边人的小腿扫去，“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这么冷，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进屋了。”
    躲开司徒冲的拐杖，司徒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哼道，“没有没有，我还要说什么啊，进去了。”
    说完，别过头去。
    “真没有什么要说的？”司徒冲嗤笑一声，话里带了几分安抚，“你可得知道，等他们走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本来就没有机会……”司徒南轻轻哼了一声，低下头嘀咕道。
    “有什么赶紧说，磨磨唧唧的……”又是一棍子扫过去，这一次司徒冲可是丝毫没有留半点儿情面。
    这一次，为了躲开，司徒南直接跳了出去，却是好巧不巧，落在了谢水清的面前。
    整理围巾的手微微一顿，汤殊笑了笑，转头看向脸上有些错愕的司徒南。
    嘴角抽了抽，司徒南朝身后的老狐狸龇了龇牙，哼了一声后，转过头来，“我就一句话，到时候我找你们玩得时候，你们得好吃好喝好睡的招待我，还得给我介绍女朋友。”
    听到司徒南的诉求，谢水清先是愣了一下，最后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身份家世如他，走到哪里别人不会好吃好喝好玩好睡的招待呢？
    前提是，他是否认同那个给他安排这些的人吧？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看什么电影不重要，陪着自己身边的人是谁，那才是最重要的。
    “没出息。”听到司徒南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司徒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给了身边的管家一个无奈的眼神，拉了司徒南，挥了挥手，转身往屋里走去。
    “那我们也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谢水清轻轻叹了一口气，朝管家点了点头。
    “有空欢迎你们二位过来玩。”嘴角勾了一丝弧度，管家看向汤殊，眼里多了几分欣赏，“老爷子今天跟我说，你是为数不多可以和他博弈的人，这一次因为时间原因倒是还不够尽兴。”
    “若是老爷子哪天无聊了，那就还请您告知我一声。”汤殊淡淡一笑，态度谦逊温和，却又不显一丝卑微。
    “好。”管家眯了眯眸子，笑着点了点头。
    听着他们的对话，谢水清皱了皱眉头，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