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
    刺眼。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想要闭上。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以及一种被束缚的无力感。
    等我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面积很大却很拥挤的房间。周围都是苍白的颜色，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头顶上方，有排列整齐的白色无影灯。
    这种气味，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环顾四周，看了自己，我哑然苦笑。此刻的自己，正被手脚紧锁，绑在一张简易手术床上。床体微微向上倾斜，让我能够看到周围更多的情景。
    我的旁边，还有另外三张同样的手术台，分别绑着snakey，老蒲，和铁军——我的队友和我的兄弟们。很明显，我们再次被俘了，此刻正被绑在一间改造过的手术室中。
    “醒了？”
    一个雄浑的声音，从我的视觉死角方向——我的身后方向传来。这个声音浑厚透着一丝凶狠，声音不可谓不熟悉。
    “王队长……”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挤出来这样几个字。
    “嘿，047，你的记忆里不错，还记得我的代号是猛兽。手段不错，连第二巢穴指挥部都被你们瞒过去了。”刚毅的男人从邦住我的床后，狠狠用双拳砸了过来，正中我耳朵两侧的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沉默不语。
    那一拳，包含了很多的含义和情绪，但没有一种意义和情绪，是对我友好的。
    我能够感觉到，这个叫做王猛的铁血军人，甚至可能将所有军事禁区中突发的意外，以及他所有兄弟战友遭遇到的不幸，全部强加到我的身上。
    没有办法，遇到很多意外的状况，总需要有一个发泄的对象。更何况，我们的身份和行动，刚好站在这名军人的对立面上。
    我不能说话，尤其在这个时候。
    但不说话，反而更加激怒了这头猛兽，他猛然抓住手术台的的一端扶手，将我推向了对面的墙壁。
    手术台跟墙壁发出猛烈的撞击，撞的我七荤八素，撞的我彻底清醒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随后，我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笑？”王猛狠狠地说道：“你知道一个间谍，在逃跑后再次被我抓到，是什么下场？你知道我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此，并且顺利的到我想要的一切信息。”
    “我当然相信，但前提，我是间谍。但我不是。”
    我又笑了笑，没有夹带任何情绪的那种笑。
    “反正，你会用尽手段让我说话，不如让我痛快地说话，如何？”我尝试着，让对面充满愤怒的男人，进入我预想的轨道：“我会回答……哦不，交代我知道的一切。如果在沟通之后不满意，你可以用你的手段。”
    “你的冷静让我有点意外。”王猛阴沉着脸：“可你要知道，这一次不会有任何意外，你们几个人，谁也无法从这个牢笼里面逃走。”
    “不逃，逃向哪里呢？”我咧嘴说到：“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不是吗？外面……多么可怕，你知道的。”
    王猛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说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耍我。”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装模作样的表情，是不是很搞笑。
    “我会说出所有你想知道的，讲到你满意为止。但我有三个要求。”
    “可笑，一个俘虏，总想讲条件。”王猛冷笑。
    “请单独审讯我。”我不以为意：“第二个条件，我的朋友们都受了严重的伤，他们需要休息。如果真的需要，请先审讯我。等他们醒过来，再审其他人。可以吗？”
    “似乎，这不是很过分的要求。”王猛沉寂了几秒钟后，冷冷问道：“第三个要求？”
    “现在，我还没有想到。先审讯我再说吧。”
    “最后提醒你一次，别耍花样。把他带到5号房间！”
    一名士兵从从后面推起了手术台，将我转移到了另外的房间。
    这是一间简陋的消毒室，堆满了杂物。似乎专门为了审讯我，将其中一个角落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我依旧被绑住，身体的角度却被抬高了。此刻的我，呈大约四十五度角，斜着被紧箍在手术台上。
    这种感觉比平躺着要难受许多。身体的重量拉扯着虚弱的躯干，有种勒紧即将撕裂的触感。
    战士将我推到这里，就离开了。口口声声要将我生吞活剥的王猛，却没有马上进来。
    等到这只猛兽进来的时候，却并不是一个人。同样也是我还算熟悉的面孔，带着几分斯文。我记得这个军官，叫做陈思明，代号明月。
    “两位长官好，能来口水吗？喝完保证交代，把我知道的，全都交代了。”也不知道我嘴里怎么会蹦出来这么几句话，搞得我真的跟间谍似的。还是很猥琐的那种。
    “扑哧……”
    陈思明军官笑了笑，将手里事先准备好的一瓶水，递了过来。在我嘴边灌了几口。
    我很享受，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同时，给我的无形压力，却更加巨大。
    喝完水后，我再次偷偷的长呼一口气，将此前所有梳理出来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才开口。
    “我得说一句抱歉，因为我暂时不能说我是什么人。”
    “兔崽子，耍我？！”王猛勃然大怒，就要冲上来挥拳相向。
    却被陈思明拦了下来。
    “听听他说些什么。总不可能明知道自己的处境，自己寻死吧。”
    我咧嘴笑了笑，对这个斯文的军官报以感激的眼神。
    “所以我要先说抱歉。因为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我整理了一下语言，让气氛尽量不那么紧张：“我们的身份信息，两位军官一定都查过。假的信息你们会识破。真的身份，想必也不在话下吧，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不管我承不承认，交不交代，你们都有办法得知最终的结果。我说的没错吧？”
    “我只想说，我不是间谍，我们都不是间谍。当然，我不否认，我们的目的，是禁区中进行的试验以及发生的事情。”
    “请原谅我，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我们的真实目的，我有苦衷。“我舔了舔嘴唇，诚恳的说到：”而我相信，我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现在绝对不是两位领导最关心的事。因为我们已经是囚犯了，而一个囚犯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迟早都会暴露。不是吗？“
    “你东扯西扯，到底想说些什么？”王猛横眉怒对。
    “我见证了所有的一切。”我一字一顿的说到：“禁区中发生的那些事，很多是军方没有见到的，存疑的，无法推断的，缺少证据的。”
    “但是，我却亲身经历了，亲眼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