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为唐萧守身？
    跟唐萧的秘密协议中，她唯一坚持的就是“清白”。
    她答应无怨无悔陪在他身边，直到被厌倦为止，但他必须遵守承诺——除非她自愿，否则绝不可以强迫她发生亲密行为。
    因为，她爱的是霍仲庭，暂时容不下其他男人。
    或许，终其一生都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被霍仲庭嘲弄地一问，明媚眼泪落得更凶。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霍仲庭，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心甘情愿听唐萧的。他亲口让我给你安慰，如果你要的安慰就是这样，那么……来好了。”
    霍仲庭闻言，盯了她半晌，骤然推开她。
    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以及“心甘情愿听唐萧”的说辞，扎得他心口鲜血淋漓。
    他眼里现出毫无掩饰的厌恶，然后很快恢复冷静，冷静得可怕。
    明媚屏住呼吸：“不需要了吗？”
    “不需要了，因为你真的不配。”
    霍仲庭退开两步，整了整黑色的西装。
    背后的窗户透进继续阳光，他的身影笼罩在明媚脸上。
    她垂下眼眸，藏起苦涩。
    “老头子的死，究竟是否跟你有关，我会查个水落石出！”霍仲庭将她从门背后推开，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媚怔怔站了会，听见某个角落传来熟悉的手机铃音。
    原来进门后，忽然遭遇霍仲庭侵袭，手里的小包落在了地上。
    她慌忙捡起包，取出手机。
    果然是唐萧打来的。
    他一定在找她。
    明媚看看身上被撕裂线缝的裙子，还有破烂不堪的丝袜，暗想这模样绝对不能让唐萧看到。
    她清清嗓子，佯装镇定地接听电话。
    “喂，萧哥。”
    “在哪里？”
    唐萧与那位钟老板没交谈几句，转头发现明媚跟霍仲庭都不见了。
    他不动声色找了一圈，几分钟后，霍仲庭去而复返，却没看见明媚。
    明媚握着电话犹豫道：“对不起，萧哥。这个地方让人压抑，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自己先走了。”
    唐萧皱眉：“你已经走了？”
    “嗯，刚上了出租车。”明媚不得不找借口搪塞，“萧哥想见我的话，晚点我会去唐家。”
    “你没事吧？”
    “没事。”
    “行，你回去好好休息。”唐萧直觉她没说实话。
    挂断电话，他径直走向霍仲庭。
    “霍总，我把佳人留给你，不知你得到了想要的安慰没有？”
    霍仲庭迎上唐萧的目光，冷笑：“唐总的美意，当然不能辜负。建议回去好好打赏纪小姐，她热情的安慰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唐萧眼中闪过寒光，嘴上却道：“那就好。令尊仙逝，霍总请节哀，我还有有事先走一步。”
    “唐总慢走，不送。”
    这二人面对面交谈，引起旁边不少注目。
    霍仲庭脸上连丧父之痛都克制得很好，看不出太多其他情绪。
    他目送唐萧的时候，仿佛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恩怨，对方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宾客。
    仲坚在国外两个月的磨炼，性情沉稳了不少，近前小声问：“堂哥，唐萧跟你说什么了？”
    霍仲庭道：“没什么。”
    看出他不肯说，仲坚往后门方向看去：“那明媚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不知道。她的事情与我无关，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
    灵堂门口，姚氏兄弟正走进来，霍仲庭对仲坚丢下警告，上前迎客去。
    **
    明媚回到家，颜真还在外面给学生上钢琴课，没回来。
    她换下黑色长裙，找来针线盒。
    那道被撕裂的线缝，可以修补如初，跟仲庭之间的伤痕再却也没有机会了。
    明媚收起思绪，拎起裙子里外看了看，开始利落地缝合。
    从小喜欢舞蹈，希望在舞台上穿得漂漂亮亮，向观众展示最美的一面。
    可惜爸妈在这方面不愿花钱，所以很小的时候，她便拿起针线尝试自己制作表演服。
    缝着缝着，明媚变得恍惚，脑海中是霍仲庭撕扯她裙子时的蛮恨。
    他好像很恨她。
    至少，已经对她充满了鄙夷和嫌弃。
    “啊……”手指被针尖扎了一下，明媚慌忙按住手指，看着一滴细小的血珠渗出来。
    身后传来开门声。
    颜真看她在屋里，惊讶道：“咦，你今天怎么没去唐家？”
    明媚道：“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也好，你最近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我都担心你随时会晕倒在大马路上。”
    “没那么夸张。我最近是瘦了几斤，但从小到大跳舞锻炼身体，体质很好。”
    “千万别说，一说就不灵了。”颜真走到沙发前，看见她手里的黑色长裙，“新衣服？以前没见你穿过。”
    明媚轻“嗯”了一声。
    颜真疑惑道：“你向来不喜欢黑色，怎么会买这种……新裙子怎么破了？”
    “唐萧送的，不小心刮破了。”明媚淡淡地解释，低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
    好在撕裂的口子不算长，很快便缝合完毕。
    颜真想起了什么，挨着她坐下：“听伶俐说，今天是霍董的追悼日。唐萧好端端地送你黑色裙子，你们参加追悼会了？”
    明媚收拾针线盒，道：“霍唐两家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礼貌上应该去一趟。”
    “可我不明白，唐萧为什么要带你去？你没有非去不可的必要，而且去了会见到霍仲庭，你们……”
    明媚心脏抽了一下，若无其事道：“见到霍仲庭也没什么，都是过去式了。只要我还在凌江市，难免会再见。”
    她细心地整理好裙子，起身回房间。
    颜真跟着起身，提高了嗓音：“明媚，我们之前从来没有秘密。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你跟唐萧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
    明媚回头道：“真真，其实什么协议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无法回头。唐萧的确是个很优质的选择，你之前一直很支持他，不是吗？”
    “我是觉得唐萧对你不错，刀子都毫不犹豫地为你挡。可你自己的心意呢？自你跟了唐萧之后，一次都没见你开心地笑过。”
    明媚抿了抿唇角：“可能人长大了就是这样，很难再像年少时无忧无虑地欢笑。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想，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颜真一脸无奈。
    再过段时间，会好吗？
    他们还能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吗？答案是不能。
    霍文山葬礼结束后第二天，明远集团内部发生重大变动。
    陈正国拿出霍文山生前立下的遗嘱，在股东大会上宣布，霍仲庭继承其父名下所有的股份与产业，即日起担任董事长一职。
    而霍文海好不容易抓在手里的大权，会议过后悉数还给了霍仲庭。
    霍文海很是不甘。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霍仲庭动作如此之快，手段之狠，不仅收回了公司决策权，还顺带调走了跟他多年的一帮下属。
    当着众股东和高层的面，霍文海拍着桌子：“臭小子，你爸一走，你这是立刻想赶二叔离开公司吗？”
    霍仲庭坐在董事长的正位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钢笔。
    “二叔，您可别误会。想想我爸为什么这么早离开？医生说是积劳成疾，我绝不希望二叔也累垮身体，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霍文海恼道：“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你接任董事长，我不反对，但是调走我辛辛苦苦栽培的人，想逼我离开公司，不可能！”
    霍仲庭放下笔，优雅地踱步到他跟前。
    “二叔，我代表父亲和明远集团全体员工，感谢您这些年矜矜业业的付出。其实您老人家也不年轻了，不如早点退休享清福，陪二婶一起周游世界。”
    霍文海正要发作，霍仲庭单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直视他的眼睛。
    “二叔，我办公室有几份合作银行传来的新方案，还有您最近两个月经手的投资报表，会后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极其轻柔的口吻，充满了让人发寒的威胁。
    霍文海悄然变了脸色：“你这个臭小子……”
    “当然了，二叔如果想现在就跟各位股东汇报实情，我可以马上让陈叔拿文件过来。”
    “不用了，股东们最近为了你爸的事都很忙，早点散会就是了。”
    霍文海脸色极其难看地率先离开。
    他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
    早知道大权会被收回，所以一心早点促成几个大项目，好让兄长看到自己的能力。
    结果失算了！项目没做成，投资亏空不少，还得罪了个别老客户。兄长意外地提前过世，导致他连弥补的时间都不够……
    霍仲庭早掌握了全面的证据，才敢如此理直气壮地做出决定。
    明远集团内部大变动，媒体竞相报道。
    “霍仲庭”三个字，成为凌江市最年轻最受瞩目的集团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