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
    “老霍！”
    “伯父……”明媚顾不得疼痛，急着抬起头。
    霍文山倒下去了，浑身抽搐。
    他在闭上眼睛前一刻，从齿缝里挤出声音：“离开仲庭，否则……我死不瞑目……”
    “马上去叫救护车！”陈正国吃力地扶住霍文山，冲芝兰喊道。
    芝兰慌了神：“正国，山哥他不会是……不会已经……”
    陈正国探了探霍文山的鼻息，急促地提高了声音：“还愣着做什么，叫救护车！”
    “哦哦……”芝兰生怕霍文山就这样死了，手忙脚乱爬起来。
    明媚听见这声急促的命令，头晕眼花地回神，颤着双手从包里翻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好七八个未接来电，她无暇多看一眼，立刻拨打了“120”。
    陈正国毕竟是沉稳的男人，慌乱中保持着冷静，将霍文山扶上沙发，立刻实施简单的抢救。
    没过多久，救护车呼啸而来。
    霍文山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
    明媚僵硬地站在花园里，望着救护车闪烁的警示灯，不知道是否该跟上去。
    “纪小姐，你额头好像也受伤了，一起去医院吧！”一名男医生叫她。
    纪小姐，被流言蜚语缠身的纪明媚小姐，连素未平生的医生都知道她。
    自己受伤了吗？明媚摸了摸额头，鼓囊囊的肿了一个包，是被霍文山最后的那一杖打的。
    怪不得一直觉得头晕眼花，脑袋胀痛得厉害。
    她受伤的何止是额头，还是肩膀，还有她这颗陷入深渊寒到骨子里的心。
    医生催促道：“纪小姐，上车吧，我们可以在车上给你做消毒处理，到医院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拍片进一步检查。”
    “谢谢，不用。”明媚摇了下头。
    明知道医生的关心只是出于职业本能，她仍是湿了眼眶。
    陈正国与霍文山都随着医护人员上了车，芝兰在上车之前，特意挨近她身边。
    “明媚，你不去是对的。等会肯定很多记者会围堵医院，有你在场，局面只会更糟糕。”
    明媚木然道：“我知道……”
    芝兰皱眉看着她：“山哥是患有绝症没错，但休养得当的话，还能活上好一段日子。如果没有你，绝对不至于今天就……纪明媚，你最好祈祷山哥能被抢救过来。”
    “女士，你要一起去医院吗？”医生在车上对芝兰问道。
    “去，稍等一下。”芝兰抓住明媚的手臂，“刚才你都听见了，山哥让你离开仲庭，否则他死不瞑目。事情到这一步，我想帮霍家说句自私的话，不管外面流传的那些消息是真是假，都已经满城风雨，你继续跟仲庭在一起，只会连累他身败名裂，连累整个霍家在上流社会再也抬不起头。”
    明媚面无表情地站着，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为了仲庭，为了霍家，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做！”芝兰说完，急匆匆跑上了车。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
    明媚独自站在园子里，眼睛始终望着门口的方向。
    起风了，天空的阴云更浓了。
    手机响了，铃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她完全充耳不闻，而后急促的铃声在风中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
    明媚却忽然清醒过来，垂下眼眸，看见脚边的灌木丛边，那一簇簇抽出半截高的玫瑰苗，不知何时也被冷风给吹歪了。
    **
    爱德医院。
    霍仲庭等了半个小时，如愿拿到了明媚的抽血验孕报告。
    他很失望，似乎又是意料之中大概率的结果——她没怀孕。
    第一时间给明媚打电话，她没接，他猛然想起她走时的异样脸色，以及姚立威提到的爆发性新闻，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
    “纪明媚，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如果她不是去高铁站接妹妹，那么……
    霍仲庭发动引擎正准备离开医院，不其然接到陈正国的电话，简单的几句话之后，再强大冷静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惊跳起来。
    老头子出事了！
    因他身份特别，在陈正国的指示下，救护车直奔爱德来了。
    霍仲庭跳下车，留在医院焦急地等待。
    终于，他看见老头子被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急匆匆进入抢救室。
    抢救室亮着红灯，院长听说是霍文山被送来，带着几位权威专家一起进了里面。
    霍仲庭定定地站在门口，沉声道：“她人呢？”
    陈正国知道他问的是明媚，叹了口气：“没敢来。你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谁的解释都没用，你爸任何话都听不进去，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气到脑溢血……”
    此时此刻，陈正国只能避重就轻，没有直言明媚被霍文山杖打的事，一切等抢救室里的危机结束再说。
    霍仲庭听完，握紧了拳头。
    是的，他了解老头子，也了解这件事的后果会有多严重。明媚三番两次提出主动坦白，他不是没考虑过，甚至已经做好打算，不管孕检结果如何，回来后都由自己向老头子吐露实情。
    哪曾想到，天意让他晚了一步。
    霍仲庭一只拳头抵在墙上，嗓音沙哑了几分：“老头子怎么知道的？时间太早，他也没有看网络新闻的习惯。”
    陈正国摇头：“不清楚，他一早忽然叫我进房间，问起明媚怀孕的事。”
    “或许，有人故意告诉他。”
    “有人故意告诉他？谁会这么做？”
    “我也不清楚，只是猜测，事情不该这么巧。”
    霍仲庭无法不去怀疑，先是关于明媚的黑料集中爆出来，爆出来没多久，从不关注网络八卦的老头子，竟然全都知道了。
    芝兰双手合十，祈祷道：“我现在只求老天保佑，保佑山哥平安无事，度过危险。”
    “仲庭，先别想太多，冥冥中自有天意。”陈正国一手轻轻落在霍仲庭的肩膀，拍了拍，“如果你爸不能度过这次的险关……你要冷静接受。”
    霍仲庭身子微微一震，眼眸变得幽暗无比。
    过了会，他再次拨打明媚的电话，发现对方已关机。
    “纪明媚人在哪里？”
    “我们出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花园里，不知道现在离开了没。”芝兰走上前，望着霍仲庭，“仲庭，你跟明媚这段恋爱谈的……唉！兰姨不知道该怎么说，年轻人谈恋爱应该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可你跟明媚……”
    陈正国轻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芝兰道：“仲庭，兰姨真心希望山哥平安，你能幸福。”
    “谢谢兰姨。”霍仲庭内心压抑烦躁，无法表露出来。
    纪明媚关机，他不能离开这里去找她，可是跟老头子发生那么大的冲突，她现在怎么样了？
    且说纪氏夫妇从公交车上与人争吵，半路下了车之后，越想越生气。
    他们也疯狂拨打明媚的电话，想问个究竟，偏偏明媚一个都没接，最后回应的是关机。
    “走！我非要马上找到那个死丫头，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纪父索性不去高铁站接心爱的二女儿了，而是打了辆出租车，调转方向直奔霍家别墅。
    纪母跟着他，想起酒店门口被记者围堵的场景，心有余悸，也是又气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