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霍仲庭状似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讲笑话给我听吧。”
    明媚在他不经意凑近镜头时，看见他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色。唉！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耍赖的时候简直像个孩子。
    明媚问道：“讲完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挂了？”
    “不行，得看你讲的好不好笑，不好笑不许挂！”霍仲庭在沙发躺下，抱着她平日经常盖的那条毛毯，“开始吧，我洗耳恭听……”
    明媚开始满肚子搜刮，终于想出了一个笑话。
    “有只小白兔想钓鱼，它第一天去河边，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二天又去河边钓鱼，还是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刚到河边，一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冲着小白兔大叫：可恶！你要是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我可要扁你了！”
    她绘声绘色地讲完，安静下来，等着看霍仲庭的反应。
    霍仲庭的嘴角慢慢扬起，却大声道：“纪明媚，怎么感觉这只小白兔像你呢？不好笑！”
    “不好笑，你现在为什么要笑？”
    “我有笑吗？一定是你看错了……”霍仲庭立刻绷紧脸庞，催促道，“赶紧再讲，别耍赖。”
    “喂，现在到底谁耍赖呢！”明媚拗不过他，只好绞尽脑汁又努力想了一个。
    “有一天，老师问一个小可爱：小朋友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小可爱回答说：如果我长大了是个女孩，就当舞蹈家，长大了如果是个男孩就当警察，把借酒耍赖的那位霍先生给抓走！”
    这一回，霍仲庭嘴角扬得更高，大声笑了出来。
    “不会是想抓我吧？哈哈哈……”
    他平日里冷漠居多，纵有温柔的时候，也往往表现得内敛。明媚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放开的笑，怔怔地忘了眨眼。
    “再讲啊，纪明媚。”
    “还要讲？霍仲庭，你是想听睡前故事吧！你才幼儿园小班吗？”
    “嗯……”霍仲庭应了一声，将身体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闭上眼眸。
    “诶，这么晚本小姐的故事不能白讲，要收费的。”
    “好，要多少都答应你……”他闭着眼睛，整张面孔都放松开来。
    明媚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再度开口时，语音变得轻柔。
    她不再讲笑话，而是讲故事，童话、寓言，从《灰姑娘》到《狼来了》……
    这个晚上，小小的更衣室里，悄然回响着她的声音。偶尔讲到好笑的地方，她自己会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而后戒备地捂住嘴巴，生怕被人发现。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明媚不记得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霍仲庭比她先睡着。
    因为她故意提问，许久等不到回应。
    她说：“明天记得把故事费转账给我，自觉一点。”
    他仍是没有回应，静夜里手机咕咚一声，落入沙发前的长毛地毯里，镜头定格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
    第二天，霍仲庭睁开眼睛，额头微疼，提醒他前一晚的宿醉。
    墙上的时针显示已是上午十点，他惊得飞快坐起来。
    打从接管明远集团之后，从未有一天睡到这么晚，通常八点钟就前往公司。昨天得知老头子的病况后，心情沉重，真的喝太多了。
    他揉了揉额头，模糊的记忆闪过脑海。
    晚上好像纪明媚一直跟自己说话，又讲故事又讲笑话的，具体讲了什么，仔细想想，竟然断片一个都不记得了，反正感觉听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只是，纪明媚根本已经搬走了，也没打算再回来。她现在避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陪他说话？
    一定是做梦，自己喝多了在做梦！
    不过说也奇怪，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梦见纪明媚……
    霍仲庭在地毯上找到手机，有五六个未接来电，微信上的短消息更是数十条。他没来得及查看，又有电话打进来。
    吴克平担心道：“总裁，你没事吧？电话没接，人也没来公司，董事长电话打我这里问了好几次，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没事。”霍仲庭倒上一杯温开水，润了润喉咙，“公司没什么状况吧？”
    “华龙那边来了代表，说跟您约好了协商合约的细则，现在他们还在接待室等着。”
    “知道了，你先好好招待。我会尽快赶过去。”
    霍仲庭提起精神冲进浴室，准备洗漱。
    眼睛被阳台门边散落一地的泥土勾住，他难以置信地冲上前，捧起地上的那株绿色小东西。
    太阳花尚未来得及长出花苞，细叶便已蔫蔫的，有气无力地耷拉，与昨日阳光下勃勃招展的姿态相比，简直了无生机。
    “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霍仲庭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自己酒后的杰作。
    花盆四分五裂在旁边，他将泥土和太阳花茎叶一起，装在一个纸盒里，心下做了个决定。
    二十分钟后，火速洗漱更衣完毕，他穿上笔挺的西装，拎起纸盒出门。
    五十分钟后，霍仲庭已置身于明远大厦，站在一楼大厅等待通往68层的专属电梯。
    “仲庭，你刚从外面回来吗？”安艺美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外套，小跑着迎过来。
    霍仲庭看着她：“你今天过来，有事？”
    “嗯，代言照最后一部分要在艺术中心拍，跟摄影师们约了下午一点，我先过来准备。”安艺美深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昨晚休息得好吗？”
    霍仲庭点点头，忽然看见纪明媚的身影出现。
    几步之外，明媚低着头，抱着一个纸袋走过来。
    不其然看到霍仲庭两人，她想转身避开显得太刻意，只得佯装淡定地上前，站在旁边的普通电梯前等待。
    “明媚，好巧。”安艺美挂着甜美的笑，主动打招呼。
    明媚淡淡地点头，没有言语回应。
    安艺美不以为意，忽然挽着霍仲庭的胳膊道：“仲庭，昨晚你喝了不少酒，没有头痛吧？”
    “还好。”霍仲庭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明媚。
    他开车来的路上，红灯时趁机翻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跟她有开过微信视频。
    难道说昨晚不是做梦，而是真的跟她聊天了？
    要命！她可能讲了笑话，可不知道自己跟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