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孩子，别跟我套近乎。”曹震摇了摇头：“你来了说吃就吃说喝酒喝，当这是你们村里的流水席呢，话说你参加流水席也得给个三头五百的份子钱，你两手空空到这来白吃白喝还挑这挑那，到底谁给你的勇气，是梁静茹吗？”
    那个五大三粗的表弟豁然站起，瓮声瓮气的斥责：“你凭啥这么说我们？”
    “这孩子虎头虎脑跟个八戒似的，以前没吃牛排发育的也不错吗，不过倒是没怎么发育大脑，好像没搞清楚，我们这里是企业，不是开店更不是做慈善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跑这来占便宜，想睡觉去外面睡，多晒晒太阳还能补补钙……”曹震耸耸肩膀：“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走人了。”
    曹震也就是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微信上喊了安保部，马上派保安过来。
    也就是曹震话音刚落地，几个保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干啥玩意儿？”那位大姑有些慌神：“这是要派保安把我们给你撵出去是吗，这是来了大城市就忘本了，连亲戚都不认了！”
    像八戒一样的表弟立即对邱安寒提出：“姐，你赶紧把他炒了，他欺负我们。”
    “我没资格炒了他。”邱安寒一个劲摇头：“他是我的上级。”
    大姑愣住了：“你的上级？能领导你？”
    “我当然能领导她。”曹震冷冷一笑：“现在麻溜给我滚蛋。”
    大姑理直气壮：“你是领导也不能不讲人情，我们来城里看看亲戚，你凭啥给我们撵走？！”
    “你是什么货色，我给你什么脸色！”曹震看了一眼保安：“还在那等什么？！”
    保安立即走过去，把这对母子包围起来。
    大姑向邱安寒求助：“你倒说话呀！”
    “领导让你们走，我能说什么。”邱安寒索性一推二六五：“他要是让我走，我也得走！”
    曹震冷冷一笑：“你们还是主动点吧，别让保安动手。”
    大姑见曹震一脸凶相，又来了好几个保安，倒是也没敢反抗，灰溜溜拎起东西，带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八戒往外走。
    到了会议室门口，大姑回头看了一眼邱安寒，恶狠狠的道：“你就这么对老家来的亲戚，我告诉你，你今天春节别回老家了，我们不欢迎你！”
    邱安寒无话可说，只是无奈苦笑两声。
    等到大姑和表弟被带走，邱安寒才对曹震说了一句：“真没想到，曹总你不但拳头厉害，舌头也很厉害，刚才竟然把我大姑骂的哑口无言！”
    曹震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的。”
    “你可能不了解，从我们小地方出来的中老年妇女，吵架可是相当厉害了，满嘴飙脏字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而且嗓门大得不得了……”邱安寒长呼了一口气：“可刚才我这个大姑都没怎么敢出声，更是没敢骂人，说明被你给震住了！”
    “打架，有时靠拳头，有时也要靠舌头。”
    邱安寒笑了笑：“真没想到曹总文武双全。”
    “这里是我的地盘，毕竟我是主场作战，她当然要有所顾忌。”曹震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话说你摊上这样的亲戚也真是走运！”
    “老家各种奇葩亲戚都有，我已经习惯了……”邱安寒一脸愁容：“这一次招待的不满意，她回去之后肯定要大肆宣扬，不注意到多少街坊邻里会对我有意见。”
    “你老家是个什么地方？”
    “小地方，偏僻，落后，经济欠发达，如果家乡足够好的话，又有谁愿意羁旅异乡……”邱安寒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就是个小镇姑娘。”
    “那么我给你点意见好不好？”
    “你说吧，我听着。”
    “你已经来大城市闯荡了几年，虽然我不是特别了解你，不过感觉你的事业也算是不错了。”曹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至少年纪轻轻能够在大企业当上部门总经理，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
    邱安寒赶忙恭维了一句：“这要感谢曹总你的提拔。”
    “不用拍我马屁，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听马屁。”曹震拖着长音，给邱安寒缓缓讲了起来：“我这两天上网看到这么一个事儿，有一个普通农民有一副好嗓子，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之后一炮而红，因为上台穿着军大衣被称为大衣哥。按说出名之后，人生就得到了逆转，对大衣哥来说却是麻烦刚开始，他回到自己的村庄里之后，各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过来借钱，前后借出去一百多万，欠条堆了一抽屉，却没一个想还钱的。还有人要求他，给每个村民买个小轿车，再发一万块钱，否则就说他坏话。这位大衣哥给村里修了条路，结果村民认为修得太窄，反过来又骂他……其实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很惊讶，因为类似的事例太多了，大衣哥的遭遇绝非个例，那么你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吗？”
    邱安寒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些偏僻落后的小地方，由于资源匮乏加上经济落后，导致社会生态内卷化。人们为了生存下去，就需要竞争有限的资源，为此产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有你想象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这一点你的体会应该比我更深。其实你的这个所谓大姑，也只是脸皮厚点，比她更不要脸的大有人在。”曹震拖着长音，告诉邱安寒：“这种现实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你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远离，反正你已经在大城市定居下来，家乡对于你也只是童年的回忆而已，有钱有闲的时候回去追忆一下童年未尝不可，如果没有这份闲情逸致是不是回去也无所谓。其实我挺费解有些人，在大城市生活的不错，逢年过节还要回家串亲访友，被各种借钱各种求办事儿。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衣锦还乡，除非你像马云那么有钱，或者刘邦职位那么高，拥有绝对力量可以让周围的人和事全部可控。否则，一个小地方，总算出了一个名人，他们不把你抽筋扒皮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