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姓顾么？”顾天恩的神色渐渐平静，看着盛安然道，
    “我妈离开郁家的时候，郁家的人说了，我妈以后就不是郁家的人了，所以生的孩子也不能姓郁，看我妈自己也姓郁，从小就是孤儿，被郁家收养的，没有任何别的亲人，那我还能姓什么呢？后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有一年我问我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听着很土，我妈说天恩眷顾，给了她和父亲这个孩子，我才叫顾天恩。”
    顾天恩，天恩眷顾。
    盛安然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当年发生过什么，如今无从考证，而郁凤雅显然也是不愿意多提，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许多内情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年为什么伯母要离开呢？”
    说到这个，顾天恩自己也皱起眉头来，
    “这件事我也还在查，但我确定不是因为什么出轨，这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盛安然很想相信顾天恩说的这些，可是她的立场却必须让她站在郁南城的那一边，沉吟片刻后，她看向顾天恩，
    “天恩，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一直不肯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有原因的，她离开郁家也是有苦衷的。”
    顾天恩微微一愣，“苦衷？”
    “我信你的身世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想没想过，这么简单可以验证的一件事，她却宁可带着你离开郁家，宁可你不跟郁家的姓，宁可这么多年都不踏进金陵，是为什么？”
    她相信都这个时候了，顾天恩不会跟自己撒谎，直觉也告诉她郁凤雅说的都是真话，所以综合现在她所知道的所有的信息来看，她的心里有一个相当脱轨的猜测，这个猜测，甚至不敢说出口。
    顾天恩却没明白，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先这样吧，你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总之，先别让南城知道你和伯母的关系，这样最安全。”
    盛安然不好多解释，只能尽力叮嘱着，希望恶劣的变化越晚出现越好。
    离开顾天恩的小屋之后，盛安然将顾天恩送回了学校。
    一方面是军事演习之后学校关于缉毒的事情要他做跟进以及书面汇报，另一方面是如今事情挑明，他跟着她回家总觉得有些尴尬。
    好在是有军事演习这个由头呢，盛安然暗忖。
    送完顾天恩之后在去幼儿园接两个小家伙的路上，盛安然接到了郁南城的电话。
    “在哪儿？”
    “准备去学校，到中山路了。”
    “别去了。”郁南城的声音刻意放缓了语调，听着很温柔，
    “管家老周已经去接两个小家伙了，晚上我们一块儿出去吃饭。”
    “出去吃？跟爷爷么？”盛安然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今天是跨年夜，“那，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没有别人，就我们俩。”
    郁南城的声音格外低沉好听，盛安然的脸忽然红了一下，“那你等我会儿吧，我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是约会哎。”
    郁南城竟然能在最近盛唐集团最忙的时候抽空出来跟她过跨年，她已经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了，而且还是二人世界，可不是得好好对待一下嘛。
    必须得穿上最美的衣服，把他视线范围内别的女人都比下去。
    回家后，盛安然就拉开自己的衣柜，几乎将柜子里面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全都试了一遍，还连着视频让大洋那头的谈书静帮自己选衣服。
    此刻美国那边是早上，谈书静坐在床边，阳光撒在她脸上，她盯着摄像头的这面，一个劲儿的摆手。
    “这套太素了，跨年夜跟圣诞节前后就隔了五天，街上气氛正浓烈呢，你穿这么素太奇怪了。”
    “……”
    “这套太艳了，大家都穿红的你也穿红的，泯然众人了啊。”
    “……”
    “这套不错，但是你那边是冬天吧，别浪了，小心冻死你。”
    前后折腾了快一个小时，这才敲定了一套衣服，红白格子大衣很有跨年的气氛，内搭一件收腰的米色连衣裙，配上一双骑士靴，很有过节的气氛。
    郁南城约得地方在金陵城中最繁华的天幕广场，因为有一条全场超过百米的天幕电子屏而获得这样的地名，今夜是跨年夜，天幕上星空变幻，周围全是喜庆的音乐声。
    “你在哪儿啊？”
    盛安然握着手机跟郁南城通话，刚下过雪，而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还会持续降雪，外面还是很冷的。
    “你往天幕里面走。”
    电话里传来郁南城的声音，“我在尽头。”
    “哦，好。”盛安然冻得打了个激灵，吸了吸鼻子，嘀咕道，“干嘛选在外面见面啊，商场里面才暖和哎。”
    抱怨归抱怨，盛安然还是很老实的遵从指示进了天幕，顺着台阶下去，一路被电子屏上的星空灿烂包围，她对着手机说话，
    “哎，之前一直没仔细看过，这儿还真的挺好看的，吃完饭我们过来待会儿吧，感觉挺适合在这儿跨年的。”
    “好。”
    “星空好漂亮，我看今天晚上都没什么星星的样子。”
    盛安然一边走一边对着手机唠叨个没完，快走到天幕长廊尽头的时候，往外打量着问道，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说完的时候，她刚从天幕长廊里走出来，陡然扩大的视野中有一颗两层楼高的硕大圣诞树，被一圈一圈的小彩灯围绕着，挂满了姜饼人、小铃铛、小礼盒之类的装饰。
    商贸中心广场上出现圣诞节的装饰并不奇怪，让她诧异的是这颗硕大的圣诞树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在进天幕长廊之前周围还熙熙攘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都消失了。
    “南城，”盛安然一下子有些慌，对着手机问道，“你在哪儿啊？”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手机。
    一阵灯光闪烁，正对面广场二楼的电子屏上忽然出现了一副熟悉的画面，替代了原来循环播放的护肤品广告。
    率先响起的是小萝莉稚嫩的声音，
    “郁蜀黍，欧凯了，你可以说话了。”
    小星星？盛安然一愣，循声望去。
    电子屏的背景是郁南城家的客厅，看样子也是这段时间拍摄的，角落里还堆着一棵装饰好的圣诞树。
    他面对镜头，素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也显得有些局促，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摩挲了好几下，
    “安然……”郁南城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做出一个自以为温暖的笑容，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看起来有些尴尬。
    盛安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很多话当面说不出来，想来想去，决定录制这样的一个视频给你看，今年的三月份在公司大楼的电梯里面，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遇见你之前我笃定我这辈子自己一个一个人生活足够，不需要任何人来影响我的生活，但遇到你之后，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