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国服钻一局，陆遥玩了一把ez，搭配辅助风女走下路。
    七分多钟，打野男枪拿了三个头，比分已经5比1。趁着回程的功夫，陆遥看了眼副屏，果然弹幕里一群柠檬精，酸溜溜地说她又要躺赢。
    忽然有条弹幕飘过，让她眼前一亮。
    “这、个、风、女、不、太、行。”她一字一顿地念完弹幕，嘻嘻哈哈补了一句，“确实。”
    她话刚说完，耳机里就传来了风女娇滴滴的声音——“哎呀，忘记买真眼了。”
    ……
    行吧。谁让你带了个野王呢，老娘忍还不行吗？
    她在泉水等钱买真眼，便把视角切到男枪。
    男枪的名字简单直白——“happyjungle”，他从开局就开始带节奏，嚣张地走着正方形打野路线。此时，这个快乐的小打野显然不打算当人了，单枪匹马去了对面野区反红，见到对面豹女也不慌，提起散弹枪便往人身上招呼。
    刚升四级的豹女已经死了两次，大概是被打怕了，看到男枪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逃。对面中单辛德拉却及时发现了情况，赶往野区支援。
    “傻x还不快跑？”中单卡萨丁还没到线上，一边说着，一边给男枪打撤退信号。
    完了。
    对面中野明显是双排的，辛德拉的qe连招和豹女的标同时出手，在狭小的地形里角度刁钻，这个时候男枪就算撤退，也肯定要中招。
    “还不闪现？”看他这穷途末路的样子，陆遥有点幸灾乐祸，“再不闪现就没喽。”
    她话音刚落，却见男枪不退反进，e技能往前冲刺了一步，正好躲过了两个致命的技能。
    陆遥一句“牛逼”还没出口，男枪趁着辛德拉没有技能，利用“纯爷们”的效果先a了一下，又一个q技能朝她扔了出去。豹女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变了豹子形态，便要向男枪扑来。
    幸好男枪反应极快，在她脚下丢下一个烟幕弹，限制了她视野的同时，q技能已在辛德拉身边炸开，男枪补上一记普攻，稳稳收下辛德拉的人头。
    一个人头的经验正好让男枪升到六级。豹女见势不妙，连忙往塔下逃跑。男枪闪现追上，普攻将本就半血的豹女打残，看她闪现进了塔里，不慌不忙射出大招“终极爆弹”。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扔完技能，男枪标记了大龙坑，提醒上单来打峡谷先锋。系统提示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般传来——“双杀！”
    “卧槽！有点东西啊！”陆遥看得有点小激动，鼠标在下路连点了几下，又去看弹幕。
    【66666】
    【听说没了？？】
    【敢在钻石局带妹上分，肯定是有东西的哇！】
    【男枪是王者千分选手，上过国服第一的。】
    【卧槽，大号带妹？】
    “小哥哥也太强了吧！”和男枪双排的辅助妹子十分捧场。
    男枪有点谦虚，“是对面失误了。”
    声音清脆悦耳有磁性，春风和煦般撩拨人的神经，和男枪的猛-男形象一点也不搭，却惹得直播间小姐姐们春心荡漾，刷起了弹幕。
    【哇，男枪声音好好听！】
    这届弹幕也太没见识了，陆遥摇摇头，“变声器都听不出来？”
    【咦——】
    【恶心心】
    难得在自己的直播间找回场子，陆遥说话时得意洋洋，“游戏里用变声器美化自己的男的，一千个玩家里最多只有一个。”
    她在游戏里标记男枪，“这千里挑一的男的，不用想，一定是猥琐油腻小年轻，指望着一口播音腔能勾搭上个……”又标记了一下风女，“纯真无知的小姐姐。”
    而这风女真的太纯真无知了，似乎没听出变声器，被那声音撩得乱了心，自己送了上去。
    “小哥哥你多少岁了？”
    “十八。”
    “小哥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没有。”
    她给正在打野怪的男枪套了个盾，风仙子皮肤舞得妩媚又妖娆，“那我们以后也一起双排上分好不好？”
    “啧啧，羊入虎口。”陆遥给直播间水友解说，“这小姐姐又甜又舔，男枪心里估计乐坏了。”
    可男枪听了风女的话，却突然不动了，任凭野怪一下下啄着他，说话的声音忿忿的，“你是不是不想给钱？”
    【？？？】
    【乐坏了？】
    直播间满屏问号，陆遥决定先闭嘴。
    游戏还在继续，风女愣了一下，软萌的声音带着委屈，“我又没让你带我，我又不是没上过宗师，双排一起上分有问题吗？”
    “可是你这哪有钻一的水平？”男枪欺负了两下野怪，又说，“况且钻一局五十块钱真的是良心价了！”
    【666666】
    【主播猜错了，原来男枪是陪练哈哈哈哈】
    【这男枪怕不是个憨憨，小姐姐都要被气跑了】
    弹幕比她有智慧，果然，两秒钟后。
    【球球了退出了游戏】
    游戏突然安静了。
    “她可能掉线了……”金主被气跑，这憨批男枪居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下路发了个信号，“等我gank。”
    被语音嘲讽水平菜，这么大的屈辱，小姐姐还有脸回来？
    陆遥无奈开麦，“她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四打五没法打，要不投了吧。”
    【球球了重新连接】
    话刚说完就被打脸，陆遥也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没脸没皮地硬接下了弹幕的一堆嘲讽，她在聊天框打字鼓励队友，“风女好好打，能赢”。
    却没想到风女把麦克风声音调到了最大，粗嘎的男声铿锵有力——
    “我x你x，老子花钱找陪练还请来个大爷，穷鬼还装x，我x你x！”
    【球球了退出了游戏】
    ……
    原来并不存在什么纯真无知的小姐姐，他掏出来可能比男枪都大。
    被打脸太多次，陆遥干脆关掉了副屏，当作无事发生。
    游戏里，风女再也没有回来。
    上路奥恩没进语音，不明所以在公屏开喷，“傻x辅助挂机狗！”
    中路卡萨丁也是位暴躁老哥，二话不说发起了投降。投降框里绿色方块噌噌亮起，陆遥正打算点了，却见男枪在公屏打字。
    “别投，等卡萨丁发育。”
    “等个屁！赶紧点了下一局！”打完字，奥恩就窝在上一塔挂机。
    男枪拒绝投降，又标记了地图，指挥队友去打小龙团。
    没有人听他的，陆遥也在犹豫——四打五未必没有赢的可能，但这绝对会是一场恶战。这种高投入低回报的事情，没必要去做。
    于是，她只是随意向小龙坑放了个大。获取视野的一瞬间，豹女集结了下路两人，已将小龙打到只剩小半管血。被ez大招扫过的时候，锤石在岸上插了个眼。
    “快点啊！”卡萨丁机械地补着塔刀，“钻一局你还想四打五？做梦呢？”
    男枪却头铁地赶了过去，准备抢龙。可对面毕竟有视野，龙坑内的锤石轻巧勾住了岸上的男枪，豹女也趁机向他扑了上去。
    这男枪简直是失了智，没看到刚刚锤石放了眼吗？
    陆遥这下是真没打下去的欲望了，鼠标悬停在投降按钮上正要点下，屏幕上却显示出了击杀提示。
    【happyjungle（法外狂徒）已经击杀了海洋亚龙！】
    这也能抢到？！
    陆遥再看向男枪时，他已经一个e技能与敌人拉开了距离，在塔下回程时，手握散弹枪，背脊挺直，哪是什么油腻猥琐男，明明是永不言弃的真男人。其他队友都闭了嘴，只有他一边回程一边打字——
    “万一赢了呢？”
    *
    四十分钟后，“胜利”两个字显示在了冷欢欢的屏幕上，回到结算界面后，她男枪的最终战绩“13/4/15”。
    幸好保住了胜率。
    屏幕前的冷欢欢长发及肩，空气刘海下一双眼睛黑黢黢圆溜溜，白皙的脸庞因为方才一番苦战，泛起一丝薄薄的红。
    屏幕上开始提示网费不足，冷欢欢关掉变声器的软件，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自己这一单肯定是要被差评了吧？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二手手机有点卡，打开app时半天没有反应。趁这个时间，她同意了上一把队友ez的好友请求，便关掉了游戏，下机。
    背上包，将椅子归位，陪练app上的最新评价才显示出来。
    第一条是刚刚发的，一堆污言秽语看着糟心，冷欢欢连忙划掉。再下面一条是前天的——
    先是一个省略号。
    “有点憨”
    又是一个省略号。
    这种莫名其妙的评论搞得冷欢欢满头问号。
    憨个鬼啊！
    想打字回复一下，上班的闹铃却响了起来。
    *
    穿过蕉娅造型店东南亚风情的大厅，右手边是造型区，左手边是养护区。
    造型区贴满了镜子，烫染设备一应俱全。休息日的下午，来理发的人也不多，养护区常客钟阿姨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等下给我外甥做个头皮spa，舒缓型的。”钟阿姨笑得和蔼，她向落地窗方向指了指，“他还要先剪头发，我先走了，钱从我账户里扣就行。”
    她朝钟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去，落地窗旁的男生皮肤白皙，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分明，认真看屏幕的时候长睫毛一颤一颤的，眼里像有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看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有细想，送走钟阿姨，冷欢欢和师傅黄敏说了一声，便先去小厨房蹭了两块曲奇和一碟哈密瓜当午餐。
    “今天你来动手。”回到养护区的时候，黄敏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说道。
    “我来？”冷欢欢有点惊讶。她没有学过按-摩的技能，来这里当学徒也不过一个多月。
    “你不是说是个男的嘛？”黄敏一边替她将头发盘成一个发髻，一边说，“男的皮厚耐操，你不用怕，尽管使力。”
    “行吧！”镜子里的冷欢欢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反正总有人要当我的小白鼠。”
    此时，蕉娅的洗发间里，顶着一头湿发的林俞知打了个喷嚏，不小心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洗头发的小哥替他捡起手机时，便注意到了屏幕上醒目的标题——“砥砺前行，几度春秋终不负；王者归来，at战队再捧杯”，配图上at战队中单徐文祯手捧银龙奖杯热泪盈眶。
    洗头小哥来了兴致，一边将手机递给他，一边说：“你也看lpl啊？”
    林俞知接过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时，画面里肆意的激情像活了过来似的，让他忽然间有了心潮澎湃的感觉。
    “真羡慕你们学生有时间看比赛，我现在上班了，看得少了。”不等林俞知回答，他自顾自感慨起来，“但是想当年，我也差点成了职业选手。”
    被当成学生，林俞知这个真职业选手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我去试训的时候，有个随机组队对抗的环节。结果我们队中单太浪，优势局硬送，害我们把把被翻盘。”小哥挤了一手洗发水，“然后我们就都被淘汰了。”
    林俞知懂了，“青训？”
    似乎被这两个字里轻飘飘的语气刺激到了，小哥揉搓头发的手法粗糙了些，“你别看我青训没通过，以前我一手螳螂在一区所向披靡，抓爆了无数野区，睡神碰到我都得让位置。”
    “睡神？”林俞知嘴角的笑意有点藏不住了，“你是说赵无眠？”
    “对啊。就是cg的赵无眠，id就叫nosleep。他的野区……”话说了一半，他又想起了正事，“我去拿条毛巾。”
    林俞知终于忍不住在cg战队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赵无眠我这边的洗头小哥说他抓爆了你的野区。”
    上单雷冬秒回：“哈哈哈哈哈，叫他来俱乐部碰一碰。”
    林俞知又等了一会儿，赵无眠却始终没有回复。
    洗头小哥拿着毛巾回来了，又接着之前说道：“睡神真的是可惜了，在菜鸡队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青春，要是早点转会不是早夺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