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异口同声。
    苏南眼里面愕然，随后遮掩道：“你认错了人，对不起，打扰了。”
    他实在没能想到在东华山顶，会遇见这个她，这个女人曾经也许对自己动过心，可是是他当初并没有看在她的面上，放过她的家人。
    苏南转身便要离开。
    “苏南，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你。”女子开口，猛地伸手扯住苏南的手，可因用力过大的原因，苏南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
    女子惊讶，在她印象中，这位可是仙门第一人，当年更是连斩天仙也不在话下的顶尖高手，可是现在竟连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就能把他拉到。
    “我不是苏南，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苏南站起来，带起一连串的咳嗽声，脸色更加苍白。
    华蝶脸色愕然，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曾经的绝世强者，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竟然虚弱成这幅模样。
    这女子正是华蝶，正武州华奇峰的妹妹，当初正武州的城主拉拢苏南，想要把她许配给苏南，可发现苏南只是一个废医过后，毅然又要把苏南置于死地。
    后面华家在大战中被灵州城的武者杀死，而华蝶也从此消失，没人知道她竟然在东华山上隐居。
    “你，怎么了？”
    华蝶知道这人就是苏南，虽然没有以前那种蓬勃的朝气，也没有当初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可她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苏南。
    这个曾经让她动心过，而又恨过的男人。
    苏南眼见逃脱不掉，也没有再否认：“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本以为陪我到最后的是马兄，没想到会是你。”
    华蝶愕然，痴呆的看着他，道：“屋内简陋，凌霄殿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去里面坐坐。”
    苏南坦然的笑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嫌弃可说的，华姑娘能够收留我这个垂死之人，我已没什么可以祈求的。”
    走进农舍里面，里面的陈设很简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外，别无他物。
    华蝶拉出一张木凳，放在苏南面前，“坐吧。”
    随后她自己转身坐在床沿上，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
    最终，还是华蝶开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
    苏南端起一杯粗茶，抿了一口，道：“废了，被域外之敌击伤，离死不远，算起来还有半年的光阴。”
    “什么？”听到这里，华蝶一脸不相信。
    苏南道：“不相信是吧，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可事实如此，这一年多以来，我去过仙门很多地方，跟马兄相依为命，哦，马兄不是人，他是一匹老马，在半山腰的走了，他是老死的，我本来也想想马兄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曾想在这上面竟还会遇见故人。”
    苏南说话的语气很平稳，甚至还有些中气不足，这让华蝶真的相信，眼前这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人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凌霄殿主。
    华蝶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
    苏南很释怀的道：“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没什么打算，不过老天爷安排在这里遇见你，看来有些债还是要还的。”
    “你什么意思？”
    苏南道：“当年你父亲还有哥哥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跟我也有脱不了的关系，你是他们的亲人，理应当为他们报仇。”
    华蝶骤起眉头，报仇的念头她曾经不止一次有过，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苏南的对手，报不了这个仇。
    可现在这个仇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苟延残喘，手无缚鸡之力，她有机会报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却没有一点报仇的想法。
    她久久的看着苏南，最后起身，什么话也没说，从苏南的身边走过。
    就连苏南也猜不透她的意思。
    不过苏南的确很虚弱了，特别是爬上了东华山后，他早已筋疲力尽，便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他醒来之后，屋舍里一只微亮的灯光，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饭菜。
    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正宗的粗茶淡饭，菜饭已冷，而在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华蝶。
    “你醒了，醒了就吃饭吧，粗茶淡饭，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华蝶的声音很清脆，态度让苏南琢磨不透。
    苏南甚至在暗想，她不会是想给自己吃饱一顿，然后送自己上路吧？
    “多谢。”
    苏南心里摇头，反正都快死的人了，那还有这么多想法，就算这饭菜里有毒，那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端起饭碗，夹了一根青菜，说实话华蝶的厨艺并不怎么样，这青菜也炒的很清淡无味，但是苏南却觉的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的吃过最真实的一顿饭。
    华蝶也没说什么，自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半句交流。
    当吃下一碗饭之后，苏南用手把嘴角的饭粒放进嘴里，道：“华小姐，饭也吃了，你要是报仇就动手吧，我不会怪你。”
    华蝶没有动手，而是起身收拾碗筷，她对苏南的态度，并不像面对仇人，反而更像是一位贤惠的妻子。
    “你真的要我报仇？”突然，华蝶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苏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华蝶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想找你报仇，想要质问你，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放过他们，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父兄的事，虽说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可最大的关系还是再他们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贪心作怪，我们不是仇人，甚至可能是……”
    苏南道：“是啊，贪心作怪！”
    华蝶恍惚的道：“所以，这个仇，我不知道该找谁去报。”
    苏南闻言，心中也很疑惑，他在回想之前的总总，他发现自己有时候活的也挺失败的，“你说在怜悯我，所以才不愿报仇？”
    “怜悯？”华蝶笑了一声，“你认为我有资格怜悯你吗？你可是堂堂的凌霄殿主，而我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
    “算了，你也快死了，这个仇也该到此为止。天色晚了，睡觉吧。”华蝶站了起来，把面前灯吹熄，幽幽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