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菲克老虎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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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尖挑破白皙的皮肤,埋入血管,暗红的血顺管道蜿蜒。秦甦吃痛地拧了拧眉心,语气倒是如常,好奇问道,“哪儿?”
    “不就在我们高中后面吗?”他记得秦甦妈妈在学校后门开过一家小超市。他高一和她同班那阵经常去买冷饮,那会儿她在班里吆喝大家买零食去她家,肥水不留外人田。
    “你真的知道!”他知道不奇怪,她初三开始就住在那里,从来没搬过家。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他们只是没讲过几句话的普通高中同学哎!
    秦甦心头如有烟花绽放,拔针后随手按住穿刺处,再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石墨来,眼神挑逗地抛了个媚眼,“喂!石墨!你不会暗恋我吧!”
    石墨脸色一沉,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按压点错位,温热的鲜血滴滴答答滑下。秦甦急急忙忙问护士要了几根棉签,压住伤口,快步跟上他,“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时候说‘是啊,我暗恋你’,也没关系咯。”
    石墨这才看见糊开的血印子,掰过她的手臂,帮忙按压,他盯着染血的棉签,“为什么没关系?”
    秦甦笑嘻嘻圆场,“因为爸爸喜欢妈妈,是很正常的事。”
    才不是。秦甦内心深处os:男人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事。没有男人能逃出她肤浅外貌的天罗地网。再正经的男人,都逃不过她三个媚眼与两句软话的“极刑”。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玩笑开得不合时宜,大咧的笑容在石墨无语的眼神里渐渐落下声势。她撇嘴,“干嘛啦,不是吗?”
    秦甦的话像只利爪,牢牢攥着石墨灌水气球般濒破的心脏。他箍紧她的手臂,按牢棉签,不经意似的反问她:“那妈妈喜欢爸爸吗?”
    秦甦刚解下的魅力包袱又拾了起来。她扭开他帮倒忙的手,压低视线,唇角失控地颤抖,憋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这个石墨不会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吧!这并不在她的计划内,不过如果......想着想着,笑意渐渐消失,惊惧由脚心钻进瞳孔。
    *
    几分钟后,计划生育专科一号门口,爆发出一声河东狮吼。
    第3章 03
    一时没缓过气,酸泛的膈意涌上,秦甦陷入反射性干呕。一路跌跌撞撞,踉跄至洗手间,胃内空空,脚下虚浮,只能无力地趴在洗手池边头晕目眩。
    石墨欲要扶住,反被秦甦用力推开,似是仍在气头。
    发丝四散叛逃,又是漾在背上,又是漫在脸颊,挠得背心眉心四处发痒,碍手碍脚,燥得慌。秦甦哼哼唧唧,挣扎了口气,发话道,“喂,你帮我把头发扎一下。”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手上沾了点粘稠的胃液,不方便扎头发。
    “用什么?”
    秦甦手臂一伸,细腕子上赫然一根花色电话线。只是石墨哪儿认识这个,还等在那里。
    秦甦等了两轮呼吸,没见动静,率先明白过来。交过这么多男朋友,对男人什么脑子要没点数,她也算白瞎经验值了。
    刚鼓起劲,准备直起身扎头发,便感受到一双手小心翼翼在肩头滑动,正帮她拢头发,失措的睫毛将将震动一下,很快被女生的惊叫打断。
    那姑娘诧异女洗手间怎么有男性,一边后退一边瞪石墨。石墨抱歉地欠了欠身,指了指歪扭的秦甦,拜托她照顾一下,行至门口又顿了一步,问那女生,有扎头发的东西吗?
    秦甦的世界围着个小焦点,左右打旋,随一阵爆发的呕意,苦水倾泻。
    *
    空气里爆发一串干呕声,石墨两手抄兜,怔怔走神,在女洗手间门口关切,“还好吗?需要叫医生吗?”
    夸张!
    “别丢人!”半晌,秦甦重重叹了口气,说好点了。那股气吐掉就好多了。她拿出牙膏牙刷,开始刷牙。
    石墨听见了声,“呕吐还要刷牙?”
    “是!我有偶像包袱。”刷到一半,秦甦叹了口气,包着口泡沫含含糊糊,“单身女人要时刻营业……”
    石墨先没听清楚,过了好会,咀嚼了一遍,嘴角才偷偷露出丝笑意。
    秦甦整理好仪容出来,石墨刚从自动售货机取出矿泉水,拧开瓶盖给她递过去。
    秦甦连嘴都不想张,吐得颌关节发颤,摆摆手,没好气地倒打一耙,“现在装什么好人。”
    好!继续她呕吐之前的那个话题!
    石墨再度强调:“措施是完备的!我戴没戴你不知道?我们又没喝酒!”
    是的。那天他们清醒办事,床笫间还没品地吐槽了两句私事,她夸他技术绝了,他赞她汩汩清泉,她说他比前任都厉害,他半真半假,问她,那要不要考虑换他上任。秦甦听他没继续夸,恨恨冷笑。拜托,她就是要做赢家,要做焦点,这时候模糊什么劲儿。
    秦甦当然知道石墨做了措施,她闯荡江湖也不是笨蛋,意外怀孕这种低概率事件摊上就当倒霉好了,可如果他喜欢她,那中间能做的把戏可就多了!细思起来简直心惊肉跳!
    “说吧,那晚你是故意的吧!”
    “我为什么要故意让你怀孕?”
    秦甦猫眼一勾,信誓旦旦:“因为你暗恋我!”
    石墨仰头灌下一大口冰水,喉结滚动得像心跳一样,上上下下,冰凉如剑穿喉,他捏紧空瓶往垃圾桶一掷,姿势不错,但心态不稳,打到下半洞口边缘,弹回到脚边,就像高二分班后她难得晃过篮球场,他投篮打铁[1]的笨拙样。
    石墨捡起水瓶,平静地丢进垃圾桶,直到稳稳一声咚传来,他才一字一顿回应她:“证据。”
    “嗯?”秦甦指了指自己的肚皮,“这不是证据?”
    “我要暗恋的证据,”他看了眼她的肚子,“如果真的是我的,那就是个意外。”
    石墨不认为孩子是他的,他清楚自己喜当爹的可能更大,所以秦甦义愤填膺跑来公司,他完全没当真,包括现在,他都当自己是她渔网中的冤大头。
    这不能全赖他,秦甦跑来宣称自己怀孕的理直气壮,与那晚在ktv撞见他,径直开口约他开房的表情别无二致。这要他如何相信她的严肃性?
    秦甦脸色惨白,那一点轻松的玩笑口吻消失殆尽,她死咬住嘴唇,又问了他一遍,“那你现在在这里干嘛?”如果他觉得孩子不是他的,浪费一个工作日出现在医院又是何必。
    秦甦是个比较容易接近的美人,并不高冷,所以石墨与秦甦有不少共同好友,独独他和她半生不熟。
    即便不熟,他也知道秦甦生气的样子。用他们之间共同好友的形容——“卧槽!你能看到她的发根立起来!我可没夸张!真的立起来了!”
    石墨闪过一丝笑意,心道,还真像一只炸毛的猫。见她额角沁出的微汗,一边掏纸巾,一边四两拨千斤,“生气了?”
    秦甦拍开他示好的纸巾,快被他膈应死了。她就知道男人那熊德行,对基因的绝对性有一种病态的坚持!
    她眉眼恨恨,“我有没有骗你,亲子鉴定可以回答。”他这是怀疑她行骗,真是冤死了,怎么有这种倒打一耙的人。
    石墨连连点头,隔了点距离主动帮她掖了掖汗,“好好好。”
    拜托,他这番反应明显是打发,压根儿没信她。秦甦气到核爆。
    *
    医院毕竟不是谈事的地方,逢午餐时间,秦甦下午14点手术,需要禁食。
    石墨本想找咖啡店坐会,又被秦甦苍白的脸色和倚墙的虚弱动摇,主动问她,“要不开个钟点房躺会儿?”
    秦甦又是吐又是气,堵得慌,冷嗤一记,“你想的倒是美。”
    他也不自辩,走出两步,见她没动, “秦小姐,那你想要站在风里?”
    春风刺儿刀一样剌过皮肤,秦甦识时务,选择躺进他的车里。
    说实话,想到下午要堕胎,她又是疲惫又是迷茫。
    石墨独自觅食,回来时从后备箱取了瓶矿泉水。
    这时候秦甦已经从头昏脑涨中缓了过来,对着车内饰发懵。她拍了张照片给朋友,仅仅是副驾的一角,敏感的懂车小弟就嗅到了低调奢华的味道,称这是路虎揽胜的高配,告诉她值七位数。对方说,这是个高富帅吧。
    秦甦发了个问号过去,凭什么推断?
    对方很懂行,告诉她,这车矮子开不了,远看估计像无人驾驶,价位也不便宜,加上她非常严重的病态颜控,高富帅没跑了。
    秦甦眼珠古怪地粘着石墨的一举一动打转,盯着他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发动腕劲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到自己嘴边。
    石墨问不想喝?
    秦甦不语。
    石墨靠近自己唇边,试探问,“那我喝了?”
    秦甦眉心蹙起,又乔张做致地松开,“我不想喝......”在石墨喂到自己嘴边的瞬间,她大喘气儿般再度开口,“但......宝宝想喝。”
    石墨偏过脸,掩饰笑意,清了清嗓子送到秦甦手边,但秦甦还是没接。
    “真是你的......”她无语。这事儿不搞清楚,她得冤一辈子。
    “知道了。”石墨郑重地点头,“我刚吃饭的时候想了想,避孕套有一定的失败率。”
    秦甦垂下眼眸,心算时间,不满意状摇摇头,“你就吃了10分钟都不到的饭,想的不够久,你再想想。”
    石墨忍俊不禁,“要怎么想?”
    “我去找你时说明了,徐路阳和顾兰亭好了。”秦甦才没有要开玩笑,她打开手机日历,点出标注日期,“我发现的时候是二月十五号,找你时是二月二十八号。人但凡有点骨气,就没理由发现对方出轨还要睡回去的,所以我从十五号之后,没有除你之外的受孕可能。”
    这种解释若是跟情人讲,肯定要动二十分怒,不提刀都委屈,但他们这种露水情缘,摆上什么情绪都不对位,只能尽可能复盘,还两个宝宝公道!
    石墨见她严肃,点了点头。
    “我说完了,现在,请你说出你的疑点!”
    石墨说:“我没有疑点!”
    秦甦瞪他,“你有!”
    “没有。”
    “你有!”
    四目短兵相接,一瞬电光火石,一声车鸣啄破僵局。
    石墨挑眉,行吧,没品就没品吧。
    “好,我有。”石墨不再否认,狎昵地靠近秦甦,近得几乎能闻见她唇边未散的清凉牙膏,他故意放慢语速,慢得能听见口舌绵绵的细碎湿润,“那我问你,秦甦,为什么是我?”
    薄荷味衔在齿缝徐徐蓄上未及吞咽的唾沫,秦甦被帅得一时忘了呼吸,等反应过来该回答问题了,一张口倒抽一口气,呛得连连咳嗽。
    第4章 04
    一波未平一波起。
    秦甦的嗓子眼因频繁呕吐敏感无比,剧烈咳嗽完,肚子又开始疼。
    石墨问:“疼得厉害吗?”
    “让我躺会。”秦甦担忧地捂起小腹,任石墨徐徐降下副驾,抬高视线。
    她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车顶,复盘起那个带点乌龙性质的夜晚。
    车内气氛如万花筒旋转、嬗变,话题回到本该“兴师问罪”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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