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你别栽在我手里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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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屋子里的开着暖气,老式的电暖片发出轻微的咕嘟声,陈设的家具有些老旧,□□拉出一盏比客厅老式电视还旧的差距,像接待远方客人一样,弯腰给他泡茶。
    “你年年过来 ,今年第几年了?”茶水落入杯底,音色清亮。
    “第六年。”
    “一晃六年都过去了,那个问题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这几年,每一次陆执寅过来都会问同样一个问题,有关那份证言的。
    当初陆昌明案子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证人证言,□□记得当时陆执寅千辛万苦说服证人出庭作证,可真到了开庭那天,证人却没有来,只出具了一份书面证言,将证词提交上来。
    因为按照当初的法律规定,刑事辩护的有些至关重要的证人证言必须出庭的方式作证,结果证人没来,也就导致那份证言的效力,没有陆执寅最后期待的那么高。
    陆执寅握着茶杯,手指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重要。”
    李昌明摇摇头,“过去的事情永远都只是过去,无论什么都不会比现在重要。”
    “你知道,作为一个法律人,讲事实摆证据,永远都不谈如果的事情。”
    “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如果当初你要求出庭的证人能够顺利作证,是否会对你父亲的判决有影响,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时隔六年,当初法庭上的审判过程已经无法重新演练,即使你提供的证人,最后做出了对你父亲有利的证言,但你能保证,证人能经得住检察官的发问,不会做出自相矛盾的证言吗?”
    作为一个律师,陆执寅当然明白这些道理。
    但有些事情,当成为心结时,过程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一个结果。
    只有那一个结果。
    “我父亲.....他在入狱的第二年因病去世了。”陆执寅轻声地说着。
    这么多年过去,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定期来这里看看他。
    陆昌明在生病的那段日子里,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写着,如果他死了,不要告诉陆执寅的母亲,就让她以为自己一直在狱中,哪怕是无期徒刑,永远出不来也好。
    “他就葬在距离他服刑监狱不远的墓地里。”
    “因为愧疚,因为觉得回去之后会使家人脸面无光。”
    “最后他选择葬在一个没有人知道他的地方。”
    陆执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这些,他用这些话去敲钝磨砺自己的心。
    因为当初那个临时不出庭作证的证人不是别人。
    是苏曼的父亲。
    到后来,陆执寅执着的追寻着答案,近乎魔怔。
    他一进分不清,到底是想证明他父亲罪不至此,还是想给自己心底的执念,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李法官听完他的话,嘴唇蠕动着,久久没有出声。
    他仿佛从那一刻明白了陆执寅这么锲而不舍的追问是因为什么。
    成想他自己也是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如果他面临同样的问题,恐怕到死都会想知道一个真相后果。
    □□知道自己作为一个退休的法官,从他的职业素养来说,并不应当跟陆执寅做这些无畏的假设。
    “虽然我已经脱下了那身法袍,但是我依旧不能对你评述过多当年的案子。”
    听到这句话,陆执寅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毕竟已经被拒绝这多年,似乎已经不差这一年了。
    他正要起身,却听里李法官又开口道。
    “但如今的我已经退休了。”
    “而你的父亲也已经去世,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秉持着对你父亲的尊重也好,或是对当年的案子对你父亲有个交代也罢。”
    “所以现在,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陆执寅的心蓦然的一尽,多年的执着,就在此一瞬,就能窥得结果。
    不知处于什么原因,陆执寅竟然有些颤巍的不敢开口。
    似乎是看出他的犹豫,□□反问他。
    “如果最后的答案,不是你想要,你怎么办?”
    会怎么办?
    陆执寅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苏家的人。
    但一想起苏曼来,陆执寅的心又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就好像原本就血淋漓的心口,又被人转着刀柄,扎了一刀似的。
    一时居然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更痛。
    见他面露出的痛苦之色,□□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如果当年,你提供的证人能够出庭作证,并且作证的内容同他提供的书面证言内容一致的话。”
    陆执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
    “你父亲主犯的身份并不会有任何改变,刑期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那份证人证言,达不到洗脱你父亲罪行的作用。”
    在亲口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陆执寅似乎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只不过□□的话,在他已有的结果上盖了一个章。
    “我知道了。”
    陆执寅只觉得浑身轻飘的厉害。
    也终于承认,他父亲是有罪的。
    “当年你父亲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检察官审查起诉材料中的证据链也十分完整,那份证人证言只能说明,你父亲当时并没有犯罪动机和故意,你是学法律的,更是法学高材生,你应该知道主观故意和犯罪动机,仅仅是一种犯罪心理的推定,以你父亲当初挪用的巨大数额来看,很难判断你父亲没有非法占有的目的,更何况后来补充侦查材料里显示,你父亲的挪用的这笔款项,除去存放在单位小金库账户里的数额外,还有一部分流于你母亲账户,而这笔钱的去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主要用于你母亲的日常开销和奢侈品。”
    陆执寅点点头,眉宇间的压抑着的浓愁,渐渐散去。
    “我明白。”
    □□:“更直白一些说,或许你母亲,就是你父亲的犯罪动机。”
    □□的这句话,在当年的判决文书里并没有显示出来,作为一个法官,他不可能将一个男人的犯罪动机归责于他的妻子,即使真相就是如此。
    尤其是当着陆执寅的面。
    陆执寅不禁想起以前的三口之家。
    陆母是个非常洋气时髦的女人,她跟陆昌明的相识相遇,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的故事,穷小子宠爱她几乎没有任何底线,甚至为了她不惜以身试法,挪用公款。
    “她......这些年开始信佛了。”
    □□尤还记得法庭上,坐在被告席上那个精致洋气的女人,一时有点想象不出来,她信佛会是什么样子。
    茶凉了,□□正准备再给他倒一杯。
    陆执寅站起来,轻声道谢,“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留他是个早饭。
    陆执寅,“不了。”
    □□表示理解,“也是,这个地方是你的伤心地,恐怕你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陆指引没直面回答,反而说,“还会来,只不过下次不会是一个人了。”
    陆执寅的年纪跟□□的儿子差不多大,聊了这么久,忍不住打趣,“有女朋友了?”
    陆执寅轻笑了一声,“快了。”
    临走时,□□送他到门口。
    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你现在做什么,还是当检察官吗?”
    陆执寅回答,“不是,律师。”
    **
    一直到第三天,陆执寅都没回来,办公室里没有了往日来来往往的人影,大家都寂寞无声地坐在工位上。
    然而,聊天群里却热火朝天。
    孟长鹤:【老大不在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赵楠:【你在小群里嚎什么嚎,有本事,你去大群里@他呀。】
    孟长鹤:【凭什么我去,你跟苏曼不也天天说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吗?】
    苏曼又替沈樱打了一上午的材料,这会儿刚空出时间,喝了水。
    【我一上午打印了五百多张纸,打印室的机子都被我报修了一台。】
    对面两人给她回复了一句了不起!
    孟长鹤:【老大这两天怎么回事了,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们还是他亲生的吗,别等他一回来,我们已经被别人收归麾下了。】
    赵楠:【放心吧,沈樱那个女魔头,要谁都不会要你的。】
    孟长鹤:【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到时候组团队,要的第一个就是我。】
    赵楠呵呵了两声:【凭什么?凭你不想努力了吗?求包养。】
    孟长鹤:【赵楠,你无情!】
    三人空着时间悄悄摸鱼,聊着聊着,孟长鹤又开始出馊主意。
    孟长鹤:【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老板对我们不闻不问,咱们三个可以主动出击呀!】
    【让老板感受一下,我们对他炙热的思念!】
    赵楠:【怎么个炙热法子!】
    孟长鹤:【咱们待会儿去大群里接龙,我说老板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你们两分别接第二天和第三天!】
    赵楠:【如此优秀的马屁,准!】
    孟长鹤开始@苏曼:【待会儿你也过来一起,我再拉着群里其他人一起。】
    苏曼这边刚应下,那边就接到了林月珑的电话,她是过来办撤诉手续的。
    苏曼见前面的孟长鹤发了一条,于是为了不耽误接待林月珑,于是顺手编辑了一条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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