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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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音,鼓励回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名女中学生的死亡绝对会掀起大浪。你坚守医院。”
    “好。”
    通话结束。
    纪荷抬头看了眼楼上悬挂着的警徽,庄严威武,她想给江倾打一个电话,问问昨夜的追捕怎么样,可又怕打扰,正犹豫了一秒,像心有灵犀,他忽然主动来电。
    “你累了?”第一句,这三个字,莫名其妙。
    她惊诧一挑眉,抬眸向他办公室窗口位置看,奇问,“你在办公室吗?”
    “在。你上来。”
    可能纪荷一夜没睡身体虚弱,所以听出他温和的音调里有引诱的意味,她微微眨了眨眼,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阳光灿烂,铺在她脚下,像踩着金色的琴键,只要她挪动一步就会发出美妙的乐声。
    可她没动,声音也长久沉默,没有回应。
    江倾音调耐心,对她说,“你可以依靠我。”
    纪荷猛地睁圆眼。
    耳际仿佛响起幻听,那不是如此时的阳光微辣季节,而是和煦的春天,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高速路上水花四溅。
    玄黑色的迈凯伦猝然横停。
    前后都是追兵。
    一个对她而言绝对宽阔的胸膛扣住了她,大雨和拳脚被格挡,她安全的哭喊声中尝到了他头上的鲜血……
    纪荷此刻猛地惊醒,然而为时已晚,他当时那句雨中的低唤“你可以依靠我”和上一句重叠。
    “上来。”他主动挂上电话,不容置疑留了两个字。
    第46章 蛊   江倾有裸.睡习惯,所以…………
    抬手敲门。
    “进来。”他声音微疲惫, 可能刚从现场回来。
    打开门。他状态比她想象的惊险。
    头发湿软塌着,刚洗过澡,没来得及擦干, 连上衣都是现扣。
    扭头看她时,纪荷被他脸上的伤惊到。
    “……怎么回事?”她问。一边关门走进来。手上抱着一沓资料,像是汇报公务。
    清晨的光自窗口洒入, 初夏威力开始显现,整个办公室都干燥而白亮。
    她窈窕身姿, 在桌前轻弯站立,那沓资料被放入桌面。
    他扣着最后一颗扣子, 转身落回椅内,一边让她坐。
    纪荷坐下, 瞄到他红丝丝的锁骨。
    显然,不止脸上, 他身上大面积擦伤,耳朵, 手背这些露在外面的无一幸免。
    至于天气明明热了,还套长袖衬衣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只有他自己知道。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 江倾清咳一声,蹙眉又舒展, 随意拿起她带来的文件。
    “什么?”
    “昨晚网络舆情的走向。”
    “什么意思?”他抬眸,静静凝视她,像是一无所知。
    纪荷蹙眉, “你做过一把手的秘书,不知道舆情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江倾笑着放下文件,无所畏惧靠向椅背。
    纪荷担心他的这股无畏是他的优点也是最大缺点。
    “从事发到今早上五点, 热度居高不下,网民熬夜狂欢,有悲愤,有浑水摸鱼,里面充斥水军,带路党……”
    江倾打断,“你上来,不是说这个事。”
    纪荷奇怪,“还有什么比网络舆情对明州市局不利更重要?”
    “人抓住了。”江倾打开自己手机,滑到新闻界面,随便一翻,拉出一条,将手机抵给她看。
    纪荷微怔。
    她彻夜未眠,早上被电话通知后就没再关注网络,竟然不知道凶手已经被抓住……
    “被我一枪爆.头。”他淡然,“负隅顽抗,鸣枪警告无效直接击毙。”
    “你太猛了……”纪荷伸手捏鼻梁,“虽然该恭喜你,迅速抓住凶手,但现在全城震动,凶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被你击毙,明州市局处理案情的手法会再次引争议……”
    “再次?”江倾关注到这个词,微簇剑眉,轻淡凝着她,洗耳恭听。
    “你抓了一夜犯人,惊心动魄。”纪荷无奈笑,“我关注了一晚上的舆情,发现……这件事不简单。”
    “嗯?”他眼神鼓励她说完。
    “有一股势力在针对明州市局,本来这种变态事件,人们该关注加害者与受害者,可有一股声音极力将你们扯进来。”她眉头又拧紧,看着他,“上次楚河街的案子,你得罪太多人了。”
    这句话如此直白,他应该理解。
    江倾也确实理解了,他淡然点点头,伸手给她倒一杯热水,起身,从桌后绕出来递给她。
    纪荷头疼似的失笑接过,“江队真是……”
    “什么?”他感兴趣的接话。
    纪荷笑,“泰山压顶不变色。”
    “你无非要表达,明州水深,我手段雷霆,得罪很多人。”
    江倾后靠在桌沿,一侧大腿上西裤紧着,与她所在的转椅距离大约一掌,他稍微倾身,对她表达的情绪更强烈一些时,裤料几乎就挨上她放在扶手的手臂……
    “但是纪荷,我选择做警察,不是协调各方利益和寻找他们的平衡点,那是政徒该干的事,我做警察就是……找你死亡的真相。”
    她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就是你懂吗,我做了一件积福报的事,你才活了。我得继续做下去,不然愧对良心。”
    “我不懂……”她跟他掰扯,“江倾……”
    “挺好的。”他又打断,笑着,“不是江兄江队了。”
    纪荷将手臂不动声色拿下扶手,离他腿上的温度远一点,失笑,“你在跟我打岔。我说有势力针对你们,可能后面会越演越烈,即使凶手抓到,舆情难以消除。你却在跟我说,我活着对于你的意义?”
    “没有意义吗?”
    “有。”纪荷认真看他,“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有正义感、血性。我只是触发了你人生职业规划的一个方向。就像我做记者,是因为想让更多人听我说话。”
    “我想做你的聆听者。你却不愿意。”他话里有话。
    亲密。
    温柔。
    甚至诱惑。
    他在引导她。
    说出更多。
    她呢?
    眼神明亮,自信、固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问她。
    纪荷啼笑皆非,“我想我说的够多的了,你却一句不愿听。至于你到底想听什么,不如干脆说出来,我看看我知不知道答案?”
    “我问过你。”他嘴角微翘,声音却有点寒心,“你都回答的不令我满意。”
    原来这就是“上来”的“你可以依靠我”的主要内容。
    纪荷努力回想,他之前到底问过她什么。
    重逢那晚,在他家。
    他问,生日那夜没发生其他了吗?
    她否认。
    后来在她家那晚,他又问,怎么认识鸿升的人?
    她笼统说了和干爸相识的过程,避重就轻。
    ……是的。
    她一直在撒谎。
    在隐瞒。
    一如当年在高速出事前,他追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她闭口不谈时的情景。
    办公室太过安宁与倦懒。
    她知道那堵文件柜后面有一张休息的小床,她第一次来时就发现,渴望躺过去,嗅他的气息。
    和现在,强烈的渴望扒开他上衣,看看里头到底多少伤口的心情……
    令她心房胀满,像充水海绵,堵占胸膛那处位置,难受又冷静。
    “江倾……”在楼下接到他不容置疑的“上来”两个字,她就知道这趟要面对什么。
    于是滴水不漏。
    她柔着眼神站起,用一米六二的身高,仰望他一米八七的距离。
    他眼神渴望、像怕惊飞一只鸟儿般,静逸等着她。
    她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有的事儿也就是给你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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