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的山顶上，夜风呼啸，头顶上的夜空挂满闪亮的繁星，站在这里眺望，远处的景城被霓虹灯染成橘色，显得迷离又虚幻，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你哥跟你嫂子看上去挺好的。”徐言抽着烟，侧头对旁边的叶昊然道。
    已经是凌晨叁点，其余人都在车内睡了，只有他俩站在车外吹冷风吸烟。
    叶昊然指间也夹着一根香烟，但他基本没抽几口，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会儿也只是陪着朋友。
    听到好友的揶揄，他侧头对他笑了一下，“嗯，是挺好的。”
    作为好友，他一年前背叛他哥帮罗千荷查她儿子的下落，对他的心思还是多少能察觉到的。但最后知道是误解了自己哥哥，他现在也有了正式交往的人，徐言猜测，他应该把那些心思放下了吧。
    徐言摇摇头，笑道：“你哥跟你嫂子也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吗，你嫂子以前还怀疑过你哥是杀人凶手，估计是刚刚失去丈夫人急疯了才会那样。”
    叶昊然心脏漏跳一拍，皱眉看向徐言：“你怎么知道？以前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去年回英国后不久，我跟我一个当警察的朋友偶然提起，他告诉我的，他说她失去丈夫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正常了，一点证据都没有，乱说的。”
    叶昊然表情凝重，心脏砰砰跳。一年前罗千荷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她有这方面的怀疑，只跟他说要他帮忙找到嘉翰。她是怕直接跟他说，他根本不相信她，反而因为顾忌哥哥的生死压根不会站到她那边吧。
    哥哥难道跟邓锦宸的死有关系？罗千荷为什么这样怀疑他？
    “你可别多想，警察查过了，事发时你哥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他跟罗千荷丈夫的死没有半点关系。”徐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明天就跟琳娜回巴黎了吗，好好回去吧，期待有一天你邀请我去参加你的电影首映礼。”
    叶昊然笑了笑，点了点头，“嗯，会有那么一天的。”
    ——
    叶昊然和琳娜走的那天，是早上，挺早的，叶晟阳和罗千荷送他们到门口，道别。
    罗千荷拉着琳娜的手，“下次有时间再跟昊然回来玩，这里随时欢迎你们。”
    琳娜拥抱了她一下，“再见，千荷。”
    “再见。”罗千荷拍了拍她的背。
    叶昊然看了看哥哥，看了看罗千荷，“哥，千荷姐，再见。”琳娜朝叶晟阳摆摆手，“叶大哥再见。”
    “再见。”“再见。”
    叶晟阳让陈霄送他们去机场，陈霄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人上了车，叶晟阳弯腰对叶昊然道：“到了那边给我发个信息。”
    “知道了，哥。”
    和叶晟阳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去，罗千荷心里放松了很多，叶晟阳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揽住了她的肩，“进去吧。”
    ——
    一个星期之后。
    罗千荷这天去咖啡厅，左手手腕戴了一条碎钻手链，很容易就被店员们发现了。
    “哇，这个XX的是最新款手链，好好看啊！”“千荷姐，叶总送给你的吧？”
    罗千荷一笑，“是啊，昨天给我的。”
    女生们满脸艳羡，“叶总真的对你太好了！”“千荷姐，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才会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简直人间理想！”“千荷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罗千荷微怔，“我们还没说起过这个。”
    她一年前认清现实以后，是叶晟阳一点一点把她从万念俱灰里拉出来的，她说不清楚她对他的感情，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把他当成痛苦人生里的一点消遣，她是不敢爱了。
    叶晟阳也再没问过她爱不爱他，他只是还像从前那样对她很好很好。
    结婚，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都是在一块，就多了那张纸而已。如果叶晟阳真要跟她求婚，她会答应的。
    店员们纷纷说：“肯定很快的，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忙完了一天的事，罗千荷关上店门往商场外面走，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从一家童装店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黑影，她吓得差点叫出来。
    想到之前被摁在车里被强奸的事，她全身汗毛倒竖，竭尽全力镇定情绪，加快脚步往外走。
    出了商场，她几乎是飞奔着朝外面等她的叶晟阳而去。
    车旁站着的叶晟阳接住她，见她神色紧张，很奇怪：“怎么了？”
    罗千荷回头看去，商场门口鱼贯出来几个人，也有穿着黑衣的，她神色缓和下来，应该是她看错了。“刚才在拐角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下。”
    叶晟阳抱了她一下，帮她开车门让她上车，他回头四周看了一圈，也进了车内。
    商场大门一个拐角处，闪出来一个黑影，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鸭舌帽，他抬头，露出帅气白皙的面容。
    那天在山顶上，他跟徐言说完话，回到他跟琳娜的车里，他发现琳娜没有睡，而是在哭。
    他问：“怎么了？”
    琳娜满脸是泪，看向他，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千荷？”
    他怔住，“你听到了什么？”
    琳娜摇头，“没有听到什么，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了。我以为是我自己没有魅力，原来你是心里有别人。”琳娜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琳娜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抓住他的手，道：“可是她不是你能喜欢的人，不是吗？她是你哥哥的女人，你忘掉她，喜欢我，可以吗？求求你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琳娜抱进怀里，答应了她，“我会的，我跟你回巴黎，我不会再想国内的事了。”
    可是那天到了机场，临上飞机，他又反悔了，他让琳娜一个人走，琳娜哭着求他跟她一块走，他对她道：“琳娜，回去吧，没有我你一定会幸福的，是我对不起你……”
    “就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去吧。”
    叶昊然走到路边，看着夜色中远去的那辆熟悉的车尾，原本帅气阳光的脸闪过阴沉之色。
    他留下，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地狱，而是叁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