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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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色已晚,来来回回的也让人揪着心。”
    傅永宁再度拱手,“那就麻烦岳祖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田氏在一旁乐呵呵地笑道:“淑姐儿屋子里的被褥都是刚刚新换的,干净着呢。”
    “你就当这是在家里头。”
    于是把这当做是在家里头的傅永宁,就这么自在地披着头发从内室出来,然后随意地在桌边坐下。
    “你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曾淑从侍书端着的托盘上把炖羊肉和小菜放下,再把一个堆得冒尖的面碗放在他的面前,“你见到郭嬷嬷了吗?我给你留了口信。”
    “见到了。”
    傅永宁拿起筷子,三两口那碗面就下去了一层。
    “你尝尝徐嬷嬷腌的这个姜,”曾淑转过桌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指着桌上一碟黑乎乎的小菜道:“我刚刚吃了觉得特别的爽口,你看喜不喜欢,喜欢我们在家里也试着做一做。”
    傅永宁夹了一口扔到嘴里,点头道:“还行。”
    “是吧,”曾淑絮絮叨叨,“我刚刚吃了满满一碟子,特别的好吃,如今正好是秋天,回去后多腌一些冬天吃面或者是配饭都好。”
    正说着,晴雁拿着一个油纸包从里间走出来,看看正在吃面的侯爷,又看看曾淑,然后对着曾淑道:“夫人,奴婢从侯爷的衣裳里头找到了一个油纸包。”
    “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曾淑伸出了手,从晴雁手里接过之后放在桌面上一层层打开,“咦,怎么还是热的?香得很,莫不是什么吃食吧?”
    她抬头向傅永宁望去,见他吃得头也不抬于是把剩下的那一层油纸打开了,惊喜道:“髓饼!这是你刚刚在来的路上买的吗?”
    傅永宁点了点头,伸手将桌上的那一碗炖羊肉都倒到面碗里,再度吃了起来。
    曾淑则高兴地用帕子擦干净手,然后拿起一块还热乎着的饼子,正要咬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上面撕下了一半递给傅永宁,“你也尝尝,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吃不下这许多。”
    傅永宁转身随手接过,三两下吃完又继续吃面。
    曾淑咬了一口饼子,看他吃得这么的香,于是问道:“这一碗够不够?可要让她们再上一碗?”
    傅永宁摇了摇头,“够了。”
    曾淑面颊鼓鼓地吃着,看他新换上的这身衣裳背部有些湿,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之前的一个疑问,于是问道:“你从未进过钱姨娘的院子,为什么啊?”
    傅永宁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复又低头把面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转身看着曾淑道:“嬷嬷告诉你的?”
    “对啊,”曾淑再度咬了一口饼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清澈得很,“嬷嬷说是因为你不喜欢她,但其实她长得也是貌美如花的。”
    “她是钱家的人。”
    傅永宁低头,凑过去把她手里的饼子咬去了一大口,然后才在曾淑瞪圆了的眼睛中嚼了几下咽下去,开口道:“我今日进了她们钱家女儿的门,那明日他们就要让我去为钱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效力了。”
    说完了这话后,他道:“广宁侯府,历来只忠于陛下。”
    那为什么又会有老夫人和墩哥儿呢?
    曾淑顾不得计较他偷吃自己的饼子,正要再问,但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田老太太大声呼喊以及晴雁、侍书等劝说阻拦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我去看看。”曾淑站了起来。
    ……
    院门外面站着的正是曾淑的外祖母田老太太、以及手里拿了文章想要讨教的表哥还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妹们。
    曾淑迟疑着问道:“外祖母,你们这是……”
    “是淑姐儿啊,诶侯爷外孙女婿呢,难不成这是歇下了?”田老太太探头往亮着灯的屋内张望。
    “哎呀你表哥刚才找文章用了些时候,不然早就该过来了。淑姐儿啊,侯爷还没见过你表哥,很应该让他们两个见一见呢。”
    田二表哥也道:“是啊表妹,我就是想请侯爷指点一下文章的,但是这两个丫头一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晴雁和侍书拦着才是正确的,因为如今傅永宁都已经换上了寝衣,准备歇息了,并没有什么心思见客,尤其还是这种并不怎么重要的。
    “外祖母。”
    曾淑上前一步挡在了田老太太身前,道:“还是明日再见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况且如今夜深了,表哥也不好一直待在内院的。不如表哥先回去多准备几篇文章,明日再来吧。”
    田老太太不满,“就那么一回儿的功夫,耗不了多少时候的。”
    田二表哥也殷切道:“是啊,大表妹。”
    不过曾淑还是没有应,反复说了几次,田家几个人见傅永宁的确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又想了想曾淑的话,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神情紧张的田三姑娘和满脸遗憾之色的田四姑娘走了。
    曾淑摇摇头,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屋内。
    “田老太太也真是的,刚才我和晴雁姐姐都说了侯爷和夫人不便见客,可他们硬是不走。”侍书小声嘟囔着跟在曾淑的身后,“也不想想这里可是内院啊,二门上的那些人也是吃干饭的,这么晚了还让外男进来。”
    “好了,不用抱怨了,”曾淑安抚道:“这事我们明日和祖母说一声,这家里的规矩是得紧一紧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踏入了门槛,然后曾淑就发现傅永宁手里正拿着一本眼熟的册子在看,这不是那本写了外祖母心目中孙媳人选的册子吗?
    满册子都是自不量力的话语啊。
    曾淑脸色微微一红,走过去抓住了册子的上方,扯了扯道:“你别看了,这都是些胡话罢了。”
    傅永宁手一松,然后册子就被曾淑抽走了,他微挑眉道:“这就是你今日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原因?”
    “是啊。”
    曾淑本想一略而过的,但回想起祖母今日的话还是叹息道:“外祖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母亲就说要把二妹妹嫁回田家去。”
    “这正巧被春姨娘听见了,再然后二妹妹也就知道了,她们两个吓得不行。又听说祖母和父亲已经同意了,更是慌得六神无主,急急忙忙地派人去寻我。”
    曾淑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然后道:“最后啊,我便答应问一问认识的夫人们,看她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家世好,嫁妆还要多?”
    傅永宁指出了曾淑册子里面画了重点的字。
    “是啊,”曾淑叹息道:“父辈、或者近亲不得低于六品,然后嫁妆她们想要五千两。这前一个还好,京城别的不多就官多,想要找出个看得上田家的并不难。”
    这也是曾淑敢答应下来的原因。
    “但是后面一个就要费些心思了,毕竟田家可不打算出什么聘礼,他们打着空手套白狼的心思呢。最要紧的是,也不能找一个心思不正的,不然将来我们家可有得头疼了。”
    “所以我想着。”
    曾淑畅想道:“最好是找一个性子强硬,能压得住场子的,若是能管住整个田家那就真的再好也没有了。”
    说到此处,曾淑突然转头看向傅永宁道:“哎你这边有没有听说哪家有合适的人选啊?我上回去的那个满月宴,他们家就是刚升官没有多久吧?那位将军也很年轻,武将家里升官是不是容易些?”
    傅永宁平日里并不关注这些,想了想道:“我让邬荣去打听打听。”
    “那你让他打听去,”曾淑高兴道:“可记得要寻那些性格强硬,婚事上比较艰难然后自己本身也愿意的女子啊,合离也是不要紧的,我有办法说服外祖母。田家相较而言并不是一个多好的去处,可别耽误了人家女孩儿。”
    “还有还有。”
    曾淑不放心地补充道:“你让邬荣找的时候,可别往外说是咱们家的亲戚啊,得悠着些,不然你手底下的人一听说是你亲戚,就逼着姑娘嫁,那可不好了。”
    傅永宁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于是到最后曾淑也不说了,心里想着得亲自把人喊进来问一问,或者让晴雁、侍书去传话,说明白这里的情况,可别因为这事耽误了一个好姑娘。
    屋子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灯熄了。
    ……
    曾淑躺在丸子床上。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间屋子是她的闺房,而今日祖母又说了那些话的缘故,再加上她在马车上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以及今日二妹妹的婚事几乎是重复了去年她婚事的模样……
    几相结合之下,她突然睡不着了。
    但又不好翻来覆去免得吵醒了傅永宁,于是只好睁着眼睛,巴巴地看着上空,但脑海中却是左思右想,半点也没有停歇。
    一会儿想着爹真是半点也没变,不管是去年冬天还是现在都只想到了家族,想到了自己,却并未顾及她们这些女儿。
    然后又想到祖母说恩爱的夫妻,多半是坦诚相待,心意相通的,那么她和侯爷也是如此吗?
    接着又想,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坚持娶自己啊?
    还有就是……
    而旁边躺着的傅永宁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过了茶盏功夫都没听见旁边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于是又睁开,看向身侧。
    接着他就发现了曾淑双眼大睁,直勾勾地看着上方,好像是在看帐子上的花样,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她只是在发呆。
    “你在想些什么?”
    傅永宁难得地问了一句。
    “你也没睡啊,”曾淑侧过脸,后来干脆侧躺着面对他,苦恼道:“不知怎么的,我有些睡不着。”
    傅永宁听了这话,就想伸手去摸她的脸,然后被脸色微红的曾淑抓住了手,“我跟你说正事呢,诶,你当初怎么会突然和我提亲啊……”
    曾家和傅家并不是门当户对,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
    而广宁侯傅永宁坚持迎娶六品小官之女曾淑,这也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在外面有些人的嘴里,她曾淑和嫁给永安侯的刑部尚书之女颜恬恬是一样的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嘴里虽然鄙夷着,但心里头却不知多羡慕。
    更疑惑怎么这是这两个人了呢?
    曾淑也曾疑惑过,但这大半年来,她先是担心这门婚事,后面又担心侯府的环境自己能不能适应,接着嫁过去之后又忙于府内事务。
    还真的忘记问他这个事情了。
    傅永宁听到她这话后,很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因为,我那天在金波池上看到了你……”
    第三十一章 回忆部分,两人为什么会成……
    去年冬天。
    “姑娘, 外头下雪了!”性子活泼的侍书推开窗户往外头看去,待看到外面银装索裹之后就满心欢喜地转过身来。
    对还在侍墨的伺候下梳妆打扮的曾淑道:“姑娘,下雪了, 昨夜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到外头玩雪去吧!”
    “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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