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一零柒-章 期待心-第一零捌章 年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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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管事许隽被驱撵出宅子后,原先附随他的佣仆陆续换过,许彦卿捎信至京城府内,请来老管家赵伯帮携,纵是许母有再多异
    议,此时也不再声响。
    京城许府是她回不去的黄粱梦,那里的人皆令她莫名心存敬畏。
    赵伯确也有些手段,腊月时已命佣人动手掸尘,刷墙换窗,打扫宗祠,早早置办齐全年货,行规有条不紊,进退妥宜,
    令主仆上下渐赞口不绝。
    明儿是大年三十。
    许彦卿端坐桌前听赵伯禀事,地央大铜火盆烧着旺燃的炭,映的牖上喜鹊登枝窗花透满鲜红。
    大哥彦昭也在,赵伯正在讲二姨奶奶鸦片瘾已戒除干净,整日里跟着请进门的女先生读书识字,可谓废寝忘食,房里灯
    亮半夜不歇。
    “就没提过吾一趟?”许彦卿喜怒虽不形于色,嗓音却渐冷淡,赵伯努力想了半晌,实事求是说:“确定未曾提起过,我
    倒在她面前说起二爷两回,只听着却不语!”
    “长本事了!”许彦卿把手里笔往桌面一扔,约定让她戒掉就速来见他,这可好,戒是戒了,人竟迟迟不见动静。
    怎想出那种法子逼她戒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如花美眷近在咫尺,他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
    赵伯老来人精看透他的不郁,谏言道:“女孩儿做错事本就脸皮薄,虽改正了那羞愧心却一时难解,二爷男子汉大丈
    夫,不妨主动搬回房,更显你胸襟宽阔,有包容之态啊。”
    “不可能!”许彦卿蹙起浓眉,笑话,攸关他身为丈夫的信诺和尊严,岂能轻易就算罢。
    彦昭噙起嘴角,眼里含几许笑意,倒没想到二弟是属鸭子的,煮熟了嘴硬。
    又聊了会话,彦昭由许锦推出书房,见谢芳站在廊前,边看院里怒绽的梅花边等他,天寒风大,脸颊冻得通红,听见动
    静忙跑过来,谢了许锦,自己推着轮椅行在青石板道上。
    彦昭回首打量她会儿,语气很温和:“怎见你比初嫁来时倒瘦了许多?”
    谢芳抿起嘴儿笑:“不好麽?二姨奶奶就瘦得极好看,我羡慕她有那样的身段儿。”
    彦昭默少顷,淡淡地:“我喜欢你胖些,不要刻意的去学谁。”
    谢芳羞涩的“嗯”了一声:“大奶奶常炖膳汤给我滋补,哪里瘦的下来。”
    彦昭明白冯氏的良苦用心,是想让谢芳早些开枝散叶诞下子嗣,他却觉她年纪太小,过两年生育最恰宜。
    “其实你不必”话还未说完,桂喜和丫头手里捧着梅花枝迎面走着,见到他忙过来招呼。
    彦昭摒退谢芳和丫头,只看着她笑问:“还不打算去见二弟?他憔悴了许多!”
    桂喜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眼眸微睐,颊腮泛起红晕,低声回话:“要见的。”
    “那就好,别让他等的心凉了!”彦昭想想又道:“还记得那枚银镀金镶宝点翠牡丹戏凤的簪子麽?”
    桂喜点头,自然记得,是二老爷离京时送她的,却被她拿去同珍兰换了生膏子,后来其它首饰都被退还,唯独缺了此
    物。
    彦昭看透她心思:“这簪子是故去母亲的遗物,二弟轻易不示人,更况送人。那晚他收了回去,你若喜欢再问他罢!”
    第一零捌章年时节
    年三十,窗外的黎明是虾子青。
    远远有只鸡啼,便似约好般,接二连三嗷嗷呼应,都能想像出它们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这是乡下庄上养肥送来的数十只,性野悍斗,肉嫩紧实,强过街市采买的许多。
    赵伯给每房各送了只拴在院里,皆有小厨房,打鸣听厌了,红烧或清炖悉听尊便。
    桂喜早起已洗漱过,换了杏子红袄裙,坐在妆台前,由着两个丫头伺候,上月新买来的,听话,会看眼色,其中名唤小
    翠的,梳一手好发髻。
    赵妈掀帘回说:“许锦来了。”
    话音落,许锦已走近前拱手见礼,又道:“二老爷遣我来问姨奶奶、讨身今日可穿的衣裳。”
    桂喜站起拉开橱柜,择了簇新的棉袍马褂交给许锦,想想抿唇问:“二老爷一切可好?”
    许锦笑嘻嘻地眨眼:“一人一口说不准,姨奶奶不妨亲自去看,就晓得二老爷好不好!”
    “滑头!”赵妈笑骂,要给他吃毛栗子,许锦连跑带溜的去了。
    桂喜默少顷,朝赵妈道:“把院里那只鸡杀了炖汤罢,大老爷说二老爷近日有些憔悴,待他晚间回房来喝!”
    “早该如此!”赵妈顿时喜上眉梢,真真皇帝不急急太监,连忙出房寻人杀鸡抹喉咙,特吩咐放血时仔细些,要收拾的干
    净,二老爷欢喜这个。
    高门大户年节最重祭祖,许宅里专僻出个坐东朝西的厅房,内设黄龛供奉祖宗牌位,多由许母和彦卿兄弟几个在首主
    祭,奶奶们伺奉,其它子孙按辈廊前排站。
    桂喜谢芳这些姨奶奶地位卑微,已站退到院里吃风等候,忽听有人传来了,纷纷左右让开条道,许母由大奶奶冯氏搀扶
    着率先走在前。
    自那晚事后,许母一直称抱恙在房不出,晨昏定省也停了,桂喜隔了数月还是首见她,原白净丰膄很富态的太太,却消
    瘦下来,脸上皮肉松垂,漾着泛油花的黄,眼神也无往昔光彩,萋萋黯黯,总显得受了委屈。
    后跟的是许彦卿,推着坐轮椅的彦昭,他穿一身艾绿云纹镶滚湖色宁绸长袍,外罩玄色貂鼠毛马褂,如常的儒雅潇
    洒。
    桂喜惊睁地看他清梧背影,莫名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确是许久没见了,油然而升的欣喜掺着些酸楚,说不清道不明的
    滋味。
    许彦卿收回眼角余光,冷哼一声,傻傻呆呆的,竟没半毫表情,是彻底把他忘记,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祭祖毕都往许母房去贺年喜,许彦卿等几兄弟象征性地拜过,说些恭敬话就撤了。
    老姨奶奶、奶奶和姨奶奶还有后辈子孙则等在明间,轮流进去跪拜领压岁钱,至桂喜时,许母仅看她一眼,并未多问甚
    麽。
    用过晚饭已是彩霞满天。
    桂喜回到自己屋里,大铜盆里燃着通红的炭,小翠和小婵凑在一起在玩解连环,遂问二老爷可曾回来过麽?
    小翠摇头,过来要伺候着解斗篷,桂喜道还要出去,命她把鸡汤盛在瓯内装进食盒里,待备妥当,随手拎一盏莲花灯出
    门,穿园过院直往许彦卿的书房走。
    他不肯回来见她,那她就去找他好了。
    他说过有些欢喜她,她也有些欢喜他,其实不是有些了,她觉得自己很欢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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