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从来也没有想过挣脱，不是吗？”
    “……小诀？”
    “因为是别给任你安排的命运，所以你不甘，你抱怨，但是你又无可奈何，既然从来没有努力去改变过，那又凭什么怪别人独断专行？
    慕容昭，你十七岁了，你知道我娘亲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吗？我听人说，她从前在京城臭名昭著，可现在她已经是誉满天下的绝世神医。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上天定好的，想改变就需要付出努力，什么都不做，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呢？没有人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顾君诀终于听不得他的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她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
    慕容昭有些发愣。
    大概这么不苟言笑的顾君诀，他从未见过。
    “小诀……”
    “我很抱歉今天不能安慰你，也很抱歉在你最心灰意冷的时候说出这些话，但是我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我是不能胜任了，昭哥哥，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顾君诀想过很多种可能。
    她也想过自己和慕容昭可能最后走不到一起，可她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慕容昭也没做错什么。
    当然，他的皇兄，也没有错。
    怪只怪立场不同，想法不同吧。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皇室佳丽三千的时代，顾君诀就是个异类，她所希望的绝对忠诚没有人能够做到。
    就连她的漂亮爹爹，也有许多烂桃花不是吗。
    顾君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名字或许真取的不是很好。
    君诀君诀，与君相决绝。
    难道她要孤注生？
    顾君诀有一点心塞。
    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慕容昭是没有反应的，至于后来他会怎么样，就更不是她要去关心的问题。
    从皇宫里出来，天上又开始下雪。
    雪落在她头顶眉梢，化成了水，顺着脸颊滑下去，冰冰凉凉的，让她有一点难过。
    只有一点点。
    沈殊过来给她撑伞。
    他一直没走，身上那件衣服上面还留着之前从顾君诀衣角蹭上的污渍，两人一高一矮，就这么并排走着。
    沈殊问她：“后悔吗？”
    顾君诀眨眨眼，慢慢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悔什么，只是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下意识的想点头。
    两人无言走在宫门外面长长的青石大道上，背影显得尤其和谐。
    “对了，明日我要去一趟青麓后山，你若是有空，就跟我一起去吧。”顾君诀伤感完了，就想起了正事。
    沈殊偏头看她，“青麓后山？你要去除草？”
    “不，是老爷爷回来了，他说找到了抑制蛊虫的办法。”
    顾君诀看见他把整个伞都垂向自己，自己肩膀被融化的雪水打湿，就抬手推了推伞柄，让伞沿往那边挪了挪。
    沈殊笑笑，“好啊，那就去吧。”
    或许他的小丫头现在还不太明白，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的是时间。
    而谁都没注意到，两人相携而去的这一幕，被随后赶来的慕容昭看在眼底。
    他澄澈深邃的眸子里，渐渐升腾出一种从未有过情绪。
    ……
    顾君诀退掉慕容昭的婚约之后，就回了黎府。
    这是件大事，她觉得应该跟娘亲知会一声，万一以后出现什么变故，她还可以去抱娘亲的大腿。
    毕竟，娘亲是最厉害的。
    顾清欢在屋里坐着。
    她之前听说顾君诀这次休沐不回家，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看见小肉包一身狼狈的回来，眼睛还红彤彤的，就知道她肯定受了委屈。
    顾清欢现在脾气越发差。
    看见自己的小肉包被欺负，她差点直接带人冲出去拆了太和殿。
    黎夜劝她冷静，被她拧了好几下胳膊，黝黑的皮肤泛出暗红，不多时就肿起来。
    “都怪你，整天不是东陵就是慕容，女儿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你也不作为，怎么当爹的？”顾清欢很生气，抱着小肉包在花厅里走来走去。
    黎夜轻叹，“她不总说我是后爹？”
    “黎、夜！”
    顾清欢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拧起他的耳朵。
    这种“教育方式”黎夜曾经感受过几次，还是觉得适应不了，无福消受，于是没多会儿就低声告饶，让夫人饶命。
    顾清欢却不理他，继续道：“我告诉你，以后姓慕容的不准再进我们家门，不然进来我也给他打出去！”
    “呃……”
    “还有婚约的事，明天你亲自去一趟宫里，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不许来招惹我的小肉包！”
    “是是是……嘶！”黎夜回应，“夫人，手下留情。”
    黎夜有些汗颜。
    自己好歹是东陵曾经权倾天下的丞相，如今楼泽的夜帝，身份何其尊贵，这样被老婆拧着耳朵教育，实在有些没有威严。
    顾清欢看出他的纠结，挑眉道：“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也不知道两人之前回一趟楼泽发生了什么，现在两人之间的地位高低明显发生变化。
    顾君诀就窝在顾清欢怀里看戏。
    黎夜自不敢反抗。
    他有些为难的看一眼门口，请示道：“或者，让为夫先去关个门？”
    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他还能保留最后的颜面。
    顾清欢挑眉，加大力道。
    “做梦吧你！”
    “……”
    “娘亲，我没什么的，本来就是小儿戏言，大概皇帝大叔他们都当作是说着玩玩，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顾君诀心里舒服了，终于开口，“而且这是我已经跟太子殿下说清楚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哼，慕容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言而无信的懦夫。”顾清欢不知道想到什么，低骂出声。
    黎夜未免耳朵再遭毒手，不敢开口。
    顾君诀安抚她。
    本来她是有点伤心，但看见顾清欢如此，又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了，谈恋爱没意思，还是娘亲最好。
    至于其他，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当天晚上黎夜毫无意外的去睡了书房，小肉包抱着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娘亲，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
    沈殊来接她去青麓后山。
    “我今早听说了一个消息，说太子答应封慕容夕颜为正妃，还说要广选秀女，赶在与封妃一起，双喜临门呢。”
    顾君诀：“……那不是妻妾同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