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姝还带着一个宫女，相貌平平，梳着双髻，唯一可以辨认的，是那透骨的森森恨意。
    她每次看着顾清欢，都给人一种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错觉。
    或者，这不是错觉。
    她就是恨顾清欢。
    从骨子里恨着她。
    “公主，这个女人最善蛊惑人心，你跟她说得越多，就等于给了她越多耍阴谋诡计的机会！”
    宫女恨恨开口。
    慕容姝闻言，就抽出鞭子想动手。
    顾清欢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宫女都能对公主发号施令。”
    “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究竟是谁妖言惑众，谁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宫女气得脸色发绿。
    慕容姝甩了下鞭子，道：“好了，你闭嘴。”
    她自己的事，不希望别人来说三道四。
    顾清欢眉梢一动，在那个宫女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把目光转回到慕容姝身上。
    她浑身都带着杀气。
    “公主，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强求呢？”顾清欢丝毫没有大难当前的觉悟。
    她甚至有心情去洗涮慕容姝。
    簌簌秋风袭来，带着几分透心的寒意。
    她锋芒毕露。
    秋日的阳光微凉，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隐约可见斑驳的痕迹。
    女人总是敏-感的。
    更何况，顾清欢身上还有种不同于以往的妩媚。
    “贱货！”慕容姝嫉妒得发狂！
    这个贱人总是坏她好事！
    本来她就快成功了。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勾引，小夜一定会娶她。
    他不会背叛她。
    她曾不只一次的想，如果顾清欢没有出现就好了，如果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顾清欢，那小夜就还是她的。
    她还能跟小夜一起举杯共饮，夜话到天明。
    所以，只要顾清欢消失，这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公主说的没错，只要她死了，相爷一定会回心转意。”宫女在慕容姝身旁耳语。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魔力，鼓动着慕容姝心底深处的杀念。
    慕容姝眼中没有了焦距。
    她认定这一切都是顾清欢从中作梗。
    只有将她除掉，这一切才会结束。
    顾清欢眉梢动了动。
    目光在那个宫女身上逡巡一圈，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只是还不等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慕容姝就杀了过来。
    招招夺命。
    几次交手下来，顾清欢也稍微摸清了她的套路。
    行兵打仗的人，下手不必职业杀手仁慈。
    他们一招就要夺敌人性命。
    顾清欢不能跟她硬碰硬。
    见她又冲过来，顾清欢连忙侧身避开。
    慕容姝扑了个空，手上鞭子急转，又灵蛇般袭过去。
    她动作很快，每个动作都一气呵成，处处杀招。
    顾清欢转身，脚下聚力，狠狠朝她膝盖窝踹了一脚。
    慕容姝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公主快请起，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顾清欢摇头躲避。
    “你！”慕容姝气得发抖，“我杀了你！”
    她疯了似的冲上去。
    一击得逞，顾清欢也不再恋战，转身逃跑。
    过了这条道，再转个弯，就是天牢了。
    现在，天牢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牢里面有守卫，更藏着无数的暗影，哪怕慕容姝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也不可能放倒整个天牢的守卫。
    他们有能力制住她。
    可当顾清欢跑到天牢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天牢失火。
    顾清欢只看到眼前一片火海。
    曾经空旷肃然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人。
    有穿着狱卒服的，也有穿着黑衣的。
    顾清欢见过这些人。
    他们都是天牢的守卫。
    火光中，一道红影若隐若现。
    那人信步而来，轻裘缓带，说不出的冷静从容。
    衣袂猎猎，长立风中，大红的衣衫妖冶妩媚，却遮不住身上的狠厉。
    这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哟，我找了你半天，原来是在这里。”他看见了顾清欢。
    阴柔的声线下，是一种诡异的阴鸷。
    他手上还拎着个一人，面容看不太清楚，但从腰间那把达到来看，应该是经常去顾清欢牢里巡逻的那个狱卒。
    这个状态，他应该是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来。
    “言……绯……”顾清欢左脚微退了半步。
    刚一动，背后就传来阵阵凉风，凛凛的杀意铺天盖地，像要将她撕碎。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大抵如此。
    “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慕容姝追过来了。
    她似乎看不到天牢门口倒着满地的人，只看到顾清欢。
    “原来公主殿下也在，真是幸会。”言绯看着两人，发出一声轻笑。
    他心情很好。
    顾清欢躲过了慕容姝的又一波攻击，急退两步。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言绯似妖似媚的声音。
    “说来，还要多亏你之前在天牢里嚎的那一嗓子，若非如此，我也不能这么快摸清天牢所有暗卫的位置，从而找到破解之法。”
    他笑得猖狂。
    顾清欢冷眼看着。
    “就算知道，你也不可能这么快逃出来。”
    这里的动静足够惊动禁卫军，可现在禁卫军还未赶到，言绯就已经出来了。
    天牢这么多的守卫，不可能不堪一击。
    言绯闻言，只是笑。
    见慕容姝又要对顾清欢发难，他长眸一转，忽然提起手上那人，抽出他腰间的长刀，掷出。
    锋利的刀尖刺穿了慕容姝的手腕。
    她的尖叫声很刺耳。
    飞溅的血在空中划出一条红痕，映着滔天火光，昭示着这一场没有人性的杀戮。
    “顾清欢，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知道，害了这些人的，是你。”
    言绯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恶魔离开了牢笼。
    肆意杀虐，没有慈悲。
    “你这个变-态。”顾清欢低声道。
    慕容姝的手腕被刀尖刺穿，不能再来杀她了，但顾清欢也看得清楚，刚刚那一刀，切断了她的手筋。
    那是右手。
    慕容姝的右手废了，以后再不能拿刀。
    “你这个人真是不识抬举，我救了你，你居然还骂我。”言绯狞笑着摇头。
    周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禁卫军到了。
    言绯不再废话，飞身而来，广袖迎风而舞，如风卷流云。
    顾清欢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他裹住。
    他站在高处，看着远处急速赶来的人，笑道：“这个女人，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