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脆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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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妙第二天早早跑到廖蔺住的二楼去敲门。开门的廖蔺见他家可爱的小媳妇把自己送的书搂在身前, 笑得一脸明媚,心知这礼物是送到心坎上了,把门开大,放薛妙进来,“我早晨出去洗漱时, 看到纪律巡查的刚走, 你进来吧, 没事。”
    薛妙一进屋就搂上廖蔺的脖子,送上一枚早安香吻,“碧哥,我好爱你!”
    一大早就听到这么劲爆地表白,廖蔺觉得自己心跳都失序了,拿了大比武团体第一都没这么高兴, 一把搂住媳妇的小蛮腰, 把早安吻延长了十分钟。
    薛妙心情好,被亲得七荤八素, 也没上手掐人,还善解人意地给男人找理由开脱, “这里虽然也是盆地, 但是没有我们那里海拔高, 湿气重,我好像肺活量都高了。”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廖蔺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分钟, 过足了嘴瘾, 拿头抵着媳妇的脑门,低沉的笑从喉中溢出,“机会难得,要不今天我们在宿舍里待一天,不出去了吧?”
    “你能搞得定巡查的吗?”
    “……不能。”纪律巡查小组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点风吹草动立即找上门。
    现在这世道,作风上的错误一旦被发现,后果很严重,廖蔺也就是说说而已。两天的时间那么短,他早早就计划好要干什么。看薛妙往外掏东西,制止道:“房间里吃早餐有味道,我们还是下楼吃。你要是有锅巴、蚕豆之类的小零嘴倒是可以拿出一些来。今天是休息日,上午我带你去郑司令员家拜访一下。”
    五香锅巴、五香蚕豆还真有,薛妙找出来,用纸包包好,一脸好奇,“郑司令员是曲司令员的上一级,是西南军区最大的官,咱们是去司令员家走后门吗?”
    有这么个媳妇真是让人又爱又头疼,廖蔺纠正,“走什么后门?我就是后门。”
    碧哥说这话的语气好有霸道总裁范,连带薛妙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我是将要嫁入豪门的女人哪。”
    廖蔺拎起薛妙整理的小包裹,见她一脸臭屁,敲她脑袋,“豪门什么豪门,我们家要努力成为将门。”
    “那我就是将门虎妻。”
    “我觉得你更像将门烧火丫头。”
    “……”
    曲司令员家就在招待所后面的军区大院里,两人在招待所吃了点早饭,廖蔺亮出自己的证件,带薛妙进了有兵值守的院门,一直走到大院的最深处,敲开一栋两层小楼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警卫员,见到廖蔺脸上露出笑容,“小廖来了。”显然廖蔺跟这家人很熟。
    郑司令员和老伴两个人正坐在客厅里,廖蔺告诉过她,郑司令员跟他爷爷年纪差不多大,薛妙笑着问好,“郑爷爷好,卫奶奶好。”
    郑司令员身上没有那种军人外放的气势,笑眯眯的,看起来跟蓉城老城区里坐在自家门口喝茶的老头没什么两样,指着沙发让两人先坐。
    他正在喂老伴吃蒸鸡蛋糕,卫奶奶反应很慢,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小勺子递到嘴巴边,哄了好久才张嘴尝一口。
    廖蔺来时跟薛妙简单介绍过,郑司令员的老伴是军医,五年前去藏区部队做手术时出了车祸,伤了脑子,现在有些不认人。
    司令员哪怕再忙也要亲自照顾老妻,看他熟练地喂饭,卫奶奶吃了一口对他甜甜地笑,薛妙心里有种酸酸的感动。
    廖蔺打开带来的小零嘴,找来盘子装了一些放在茶几上,郑司令员老伴看到后,眼中竟闪出些热切,主动捡起一颗蚕豆放进嘴里,越嚼越开心,脸上现出小孩子那种天真的喜悦。
    郑司令员感叹:“她牙口好,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什么都不记得,偏偏口味没忘。”转过头逗薛妙:“要不别走了,我们家就缺你这么个小孙女,当孙媳妇也行。”
    廖蔺不让,“您怎么这样?郑永青哪里比得上我。”他说的是郑司令员在藏区驻边的长孙。
    郑司令员笑了:“臭小子,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对薛妙说:“陪你卫奶奶待一会,我跟这小子聊会工作。”
    聊完工作,廖蔺和薛妙没留下吃饭,但把司令员的警卫员老皮给绑走了,见廖蔺掏了一大包她的宠物鹦鹉大象的玉米地老家那产出的著名云烟给老皮,央求他给带路去找个以前蓉城老牌酒楼的大师傅,薛妙才明白过来,廖蔺去司令员家真是走后门的,只不过走的是司令警卫员的后门,为的还是她。
    老皮虽然不是蓉城本地人,但在蓉城待的时间长,也算个本地通,因为他私下里好琢磨川菜做法,当地厨师谁最厉害,他如数家珍。
    带廖蔺和薛妙在老城迷宫一样的巷子里,转了一个又一个弯,才在一个低矮的木门前停住脚步,用蓉城方言朝里喊了一句,有个矮个平头的大爷来应门,看大爷微黑布满皱纹的脸一点都不像是个不世出的名厨。
    不过看脾气倒像是大师,见了老皮也不见多高兴,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转身回了屋,薛妙跟廖蔺面面相觑,这到底让进还是不让进啊?
    老皮率先迈步,“别理他,受了刺激,原先脾气就不怎么好,现在更差劲。”
    大师家有个小小的合围的院子,除了住人的正屋,东西的房子都有些破败,不过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石桌子边还坐了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娘,见他们进来没有起身,对他们解释,“我腿不好,你们多担待,老皮是熟人,你们两个年轻人怪面生的,来找我们家老李有事情?”
    廖蔺开口介绍了自己和薛妙的身份,“我媳妇从小就爱钻研厨艺,说是厨痴也不为过,平时都是自己瞎琢磨,没正经拜过师。我们驻地那虽然闭塞,但援边移民过去的川省人很多,川省人擅长厨艺的更不少,我想请李大伯帮忙想一想,有没有厨艺不错的旧识正好在我们那援边,有机会让我媳妇跟着拜师学一学。”
    大娘听后笑着道:“这算不上什么事,你李大伯入行早,解放前不说在蓉城、在整个川省都很有名,带出来的徒弟也不少,要不是被我拖累,也不至于现在公家的饭馆都进不去,只能赋闲在家,好在徒弟故旧大部分都不是忘恩负义的,有他们帮扶我们日子还过得去。
    早前因为政府鼓励支援边疆,我们真有认识的人举家搬迁过去,你们那地的……我想起来了,东娃子在那里,上个月还给我们寄了一大包药材过来。”
    “咳咳咳,”老李咳嗽还不够,一个劲给老伴使眼色,怎么这么实心眼,徒弟是说收就能收的吗?这俩孩子虽说都有部队背景,又是老皮带过来的,人品应该信得过,但学厨又不能光看人品,大勺可不是谁都能颠的。
    指着东边塌了半边屋顶的房子对廖蔺说:“正好缺人手,看你长得人高马大,搭把手帮忙修修屋顶。”
    为了小媳妇能有个师父为自己的厨艺作掩护,廖营长也是拼了,别说修房顶,就是给先盖间房子他也能干了。
    老皮见廖蔺脱了外套已经开始找推车去挖泥了,也不帮他,告辞先走了,还得回去给司令员做饭呢。年轻人为了对方努力付出的劲头,真让人羡慕。老李有分寸,不会为难两人的。
    吩咐廖蔺去干活,见薛妙他们带了食材过来,这是司令员听说了他们的打算,从自己伙食里分出来的,说是现买还得用票,家里拿更方便。廖蔺拿司令员当爷爷,不见外,知道他待遇在那,就剥削了他老人家一条鱼,一条肉,半路又买了两瓶酒、四瓶罐头当见面礼。
    老李指着那条鱼道:“先把鱼收拾出来。”
    “好嘞。”薛妙脆声应道。
    见薛妙利落地把鱼内脏清理干净,老李拿出家里的调味佐料,指点薛妙拿刀片鱼。他一讲到手法,薛妙就知道老李是个务实派的大厨,从片鱼开始,到如何上浆,油炸,再最后浇汁,要刀刀入骨,浆水不多不少,火候要控制得当,最后才能做出一道汁浓芡亮的川味家常脆皮鱼。
    老李的老伴观看了全程,她也是个行家,是老李解放前工作的那家酒楼的小姐。虽然没尝,只看那鱼的外形就漂亮极了,跟活了似的。称赞道:“这么有天赋的孩子真是难得一见。”
    老李没说话,看表情能看出来,对薛妙相当满意,家常饭菜简单,有鱼已经是大餐了,老李亲自上手调了个红油拌红萝卜干。
    喊来廖蔺来吃饭,老李先给老伴夹了一块薛妙做的脆皮鱼,大娘尝后评价:“外皮酥脆,内里的鱼肉紧实不松散,芡汁勾兑得恰到好处,我给满分。”
    老李不给面子,“刀工不干脆,挂浆太厚,影响口感,收汁的火有些大,芡汁太干。”
    薛妙点头受教,心说我要不藏拙,一上来就超过你,我还拜什么师?
    廖蔺问老李:“大伯,东娃子是您徒弟吧?你看我媳妇够不够格拜他为师?”
    老李没正面回答,回身看了廖蔺活好的泥浆,问他:“下午能弄完吗?”
    “您就放心吧,修屋顶我拿手。”虽然老李没正面回答,廖蔺心里肯定,给薛妙在他们当地找师傅这事已经成了。今天顺便能得到人家大师的亲手指点,修个屋顶算什么,他们赚大了。
    一下午功夫,老李跟薛妙交流得彻底,听她讲述调味上自己独到的见解,连自己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收获,起了稀才之心,亲自给自己徒弟写了一封信,让他不要摆师傅架子,好好教导人家小姑娘。
    廖营长说到做到,不用人帮忙,把李家的屋顶补得严严实实,连墙上的漏缝都拿泥浆抹了一遍。临走时,他们把身上的票据拿出来悄悄藏在石桌的茶盘下,炸鱼就用了人家那么多油,听说他们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因为大娘的成分老两口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法现场回报,等回去后一定多给他们寄点东西。
    薛妙回招待所的一路没怎么说话,跟着廖蔺回了他的房间,进屋后一头扎在廖蔺怀里,轻轻地道了句,“谢谢你。”
    廖蔺搂住媳妇,面色温柔:“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怎么会呢?你送我的书叫《有名小吃》,我这手厨艺一旦真正显露出来不能师出无名。找个师傅作掩护是早晚的事情,只有你能提前为我想到这么多。”
    “修房顶好累,不知道有没有奖励?”某人不想媳妇跟他见外老说感谢,赶紧转移话题
    “肯定有,香吻加按摩怎么样?”
    “按摩?”没被按过,应该很享受,廖蔺扳住薛妙的肩膀向后转,“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身上脏兮兮的,也需要洗一下,等我出去侦查下纪律巡查组的动向,没风险你再下来给我按。”
    今天因为是假期,纪律巡查的人也提早收工。廖蔺躺在宿舍的床上终于体验了一把小媳妇的按摩,滋味怎么说呢,很复杂。
    薛妙别看小手嫩嫩的,按摩起来特别有劲,拿手在廖蔺后背上边擀边说:“我烤乳猪之前就这么给猪身按摩的。”
    廖蔺:“……”是不是一会得拿小刀在他后背划两下,再撒点孜然辣椒面。
    过了会,薛妙尖尖的手指又点上廖蔺的屁股,笑嘻嘻地点评:“你的后鞧还挺翘的。”
    廖蔺:“……”他是猪呢还是猪呢?
    不能让她看后面了,廖蔺翻了个身,这下更遭罪,薛妙注意力被转移,挑起他的衬衫,捏上他的腹肌,惊叹道:“你的八块腹肌真明显,碧哥,你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
    初始不觉得,薛妙这摸摸那摸摸,把廖蔺的火气都摸上来了,再被摸会得自燃,真成了烤乳猪了。
    他的缺德媳妇还没察觉出,念叨着,“我就没有八块腹肌。”也不想想她一小姑娘要八块腹肌干什么。
    廖蔺是个传统的人,再让媳妇待下去,自己真得犯错误了,又翻过身去,头埋在枕头里,沙哑着声音道:“明天要赶火车,赶紧回去睡觉。”赶紧出去吧,姑奶奶,我好去洗冷水澡。
    薛妙回他,“我再待三分钟,不许看我啊。”自己一个人跑到屋角,背过身鼓捣起来。
    过了一会来拍廖蔺,廖蔺转过头看自家媳妇在掀自己的海魂衫,赶紧把住她的手,“祖宗啊,我可不是柳下惠,你可轻点折腾我,你想我一晚上都在冷水里泡着吗。”
    薛妙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愤怒,“你们男人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我就想给你看看我的腹肌。”
    “腹肌?”廖蔺懵了。
    还洗什么冷水澡,媳妇自带强制冷效果,就见她掀开衣服,露出的白肚皮上画了个……
    廖蔺哪还有什么旖念,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白肚皮,黑网格,噗嗤笑出声:“腹肌?你这是画了个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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