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生意因为假期而兴隆，不少小年轻都在晚上纵情歌唱。他们不介意自己唱的好不好，只是想要尽情挥霍一种名叫空虚的青春。
    云霆待在监控室里，翘着二郎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灰缸盛满了烟蒂，他忽然攥拳抖心抖肺地咳了几声，却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叶子觑着云霆阴沉的神色，踟蹰了好半晌才终于试探着问出口：“霆哥，你今儿咋了。”
    “没事。”云霆不耐烦地说。
    “没事抽这么多烟。”叶子挥了挥烟味儿，靠在椅背上低声打听，“对了，那个妞儿咋样啊，现在在哪儿呢？”
    “在我家。”云霆掸了掸烟灰，翻开手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忽然又想起来月宜没有手机，家里更没有座机，月宜根本不会联系自己。他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事重重。他一走，月宜会不会跑了？应该不会，她胆子小，又是个乖乖女，自己拿录像威胁她虽然下作却有用。
    “霆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啊？”云霆家里是不留人过夜的，无论男女，他虽然混社会，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叶子知道，云霆心里是很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的那间小屋是他珍重的私人空间，他不喜欢别人进来打乱他仅存的一点点温馨。
    可是，云霆却带着一个小姑娘回了家过夜，这就有点稀奇了。
    “喜欢她？开什么玩笑。”云霆嘴硬。
    叶子嘿嘿笑道：“你不喜欢人家，干嘛还让人家住你家里？”
    “我色胆包天行了吧？”云霆睨他一眼，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霆哥长得帅，本钱又足，谁会不喜欢啊。”
    云霆自嘲一笑：“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了。人家是城里人，什么好的没见过？干嘛要喜欢我？”
    叶子听了他这话知道云霆恐怕是碰了钉子：“你哄一哄她，说些好听的。我女朋友就这样，每次一吵架我服了软，她立马就好些了。”
    云霆怔了怔，心思活动了一下却还是不服气：“让我服软？开玩笑。”
    叶子无奈一笑：“霆哥，你要是这样，估计你有好果子吃了。”
    云霆双手环在胸前，琢磨着叶子那句话。服软？怎么服软？他还不够服软吗？又给她买衣服，又陪她吃夜市，还要怎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他怎么对待许天娇的，不喜欢的人，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月宜心不在焉地做了一会儿作业，指针到了夜里十一点，云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咬着碳素笔思忖，自己要不要现在拎着行李离开这里，可是……她又想起自己的录像还在云霆手里，而且，这里距离汽车站还有段距离，大晚上她也不敢走夜路。其实，除了这些，月宜心里还有一丝丝小小的私心，在这里，云霆虽然总是欺负她，可她过得也很开心。
    月宜阖上书本，悠悠叹了口气，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重了。
    半梦半醒间，听得有人敲门。月宜匆匆起来，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一个年龄相仿的人扶着云霆在外面站着。月宜踌躇了一下微微打开一条门缝。叶子笑呵呵地说：“嫂子，你好。我是叶子，霆哥喝多了，我扶他回来的。”
    月宜听了那句“嫂子”，脸上一热，羞赧地说：“我不是……”
    叶子扶着醉醺醺的云霆往屋里去，然后给他放到床上。云霆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叶子抹了把汗：“嫂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我还得赶紧回家。”
    月宜想要唤住他问问情况，叶子却脚底抹油溜走了。
    月宜气嘟嘟地扭头看向床上的云霆，她也不会照顾人，想了想以前妈妈照顾自己的样子就去烧了一些热水，毛巾在里面浸湿，拧了拧便坐在床边想要给他擦擦脸，云霆的手臂轻轻挥了挥，月宜见他不配合，就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硬鼓鼓的，都是肌肉：“我给你擦擦脸，你再睡，别闹。”
    云霆似是听到了月宜的声音，便安分下来，月宜有些笨拙地给他擦了擦脸，近距离看过去，少年轮廓立挺，眉眼清俊，月宜其实蛮喜欢云霆的嘴唇，有些薄，可是紧抿时，又有些小小的性感。她起了玩心，想着他欺负自己便在他嘴边用力擦了一下。果然，云霆吃痛一声，捂着嘴角，眼眸张开，定定地看着她。
    月宜心虚，低着头拨弄着毛巾说：“你快睡吧。”
    云霆忽然拉住她的手，定定地说：“小乖。”许是喝醉了，他眼中的锋利隐藏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醉眼朦胧胧的茫茫然，甚至还有些孩子气。
    月宜觉着他的语气像是撒娇，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声音也软了下来：“怎么了？”
    “想肏你。”他没有丝毫迟疑。
    月宜听了立刻站起身，毛巾扔在他身上羞恼地斥道：“坏蛋，流氓！”她怎么会觉得他是在和自己撒娇呢？分明就是贼心不改。
    云霆本来迷迷糊糊的，被她娇叱一句，忽然清醒了一些。他抬手敲了敲脑袋，使劲抹了一把脸。月宜扯过来毛巾被去沙发上躺下，噘着嘴横了云霆一眼。云霆心里烦躁，今晚和叶子下班之后在外面就喝了点，上班前已经灌了一肚子啤酒，现下又来了些白的，不一会儿就喝醉了。好在醉的不算厉害，他扶着墙去了洗手间，稍稍整理了一下，意识便恢复了几分清明。洗手池里的脸盆还冒着热气，他回忆起来月宜给他擦脸的时候，心里甜丝丝的。小姑娘不仅没跑还照顾自己，果然心里是有点喜欢他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云霆见月宜已经闭着眼蜷缩在沙发上，他走过去，双手撑在两边轻声问道：“睡着了？”
    月宜不搭腔。
    云霆的手忽然灵巧地钻入她的T恤中，揉捏着一只小兔子就不肯松手了，月宜本来就没睡着，这般被轻薄立马就睁开眼去推搡他：“坏蛋，你不要碰我！”
    云霆却干脆躺下身，和她一起挤在窄小的沙发里。月宜被他禁锢住不得动弹，背对着他，任凭他把玩胸前的嫩乳。
    “小乖，干嘛不去床上？”云霆亲着她的脸蛋，将她往怀里带，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和他一样。
    “你不要摸……”月宜还在和他的手作斗争，可是她一动，云霆就更大力的揉捏，弄得她不一会儿就酥软了身子。
    “可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样模你的奶子。”他边说，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颗小奶尖轻轻拨弄了几下，“我一摸你，你就会和我娇娇地说话。这时候，我的老二就硬了。”
    “没有……”
    “有。”云霆斩钉截铁地打断，捧着她的脸蛋就开始亲，“就像这样，娇气的要命。”
    月宜推不动他，只好哼哼唧唧地说着：“云霆……我还要睡觉……”
    云霆吸吮着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开口：“就一会儿，再亲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霆餍足了，才慢慢放开月宜。月宜抽抽搭搭的，小脸湿了一片，云霆给她抹了抹眼泪欣喜地说：“睡吧。”
    “那你走开。”
    “咱俩一块儿挤在沙发上。”
    月宜不依：“天这么热，你不要在这里。”
    “那我去开空调。”云霆是想和她到床上的，但是转念一想，沙发地方小，小姑娘肯定得窝在他怀里，如此机会怎能放过。他摸出遥控，调好温度，这次可不能再把她冻着了，云霆又拿了一床毛巾被随便展开裹住彼此，“还热不？”
    月宜知道他是牛皮糖，只好嘟着嘴摇摇头侧过身睡觉。
    云霆打了个哈欠，道了句“小乖”也闭上眼。
    月宜本来僵硬着身子，这还是她头一次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和同龄的异性睡在一处，她有些害羞，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因为心底其实并不排斥云霆，这一觉反而睡得香甜，醒来时，自己还蜷缩在他怀里。
    沙发太小，她也没法推开他，云霆仍然闭着眼睛，月宜仰起头借着日光端详着云霆俊朗帅气的轮廓。云霆忽然睁开眼，对上小姑娘潋滟眸光微笑道：“偷看我？”
    “没有。”月宜慌张地别过眼，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
    云霆摩挲着她的小脸说：“好看不？”
    “不好看。”
    “你瞧，果然是偷看我了。”
    月宜被他带到坑里，气得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云霆“哎呦”一声埋怨道：“轻点，你再把我皮掐下来。”
    “活该。”
    云霆伸了个懒腰，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懒散地说着：“这一觉都快睡到下午了。”
    月宜其实在家很少睡懒觉，即便是放假，也是七点半之前就起床了。无他，杨萍管得严，必须早起学习。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每天都晚上回来那么晚吗？”
    “差不多吧，KTV都闹腾到后半夜。我得在那里看着。”云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我争取调个班陪着你，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月宜轻轻“哦”了一声，心底生出一丝暖意，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将毛巾被蒙住头。云霆却笑道：“饿了？我带你出去吃肯德基吧。”
    辛庄刚刚开了一家肯德基，这对于小地方来说是一件稀罕事。虽然淄城也有，而且比辛庄开的要早，但是杨萍天天念叨月宜，肯德基里的油炸食品不健康，不许吃。月宜每次看到朋友拿着炸鸡翅膀在教室里大快朵颐都馋得不行。她听了云霆的话，连忙从毛巾被里钻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嘛？”
    “这还有什么真假？”
    月宜在非常矛盾的心情中还是和云霆去了肯德基。营业员是个来打工的女大学生，似乎也认识云霆，笑容亲昵地问云霆需要什么。云霆却拉过月宜的手让她选。营业员笑容有片刻的僵硬：“这位是……”
    “我媳妇儿。”云霆笑道。
    月宜本想反驳，不知道为何，迎上营业员审视不善的目光忽然就不想开口了。
    云霆见她居然破天荒的没说话，昨晚的阴影早就烟消云散了，欣然地说着：“想吃啥就要啥，吃不完还有你老公我。”
    营业员冷笑一声和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
    月宜的嘴角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起来，然后点了一些炸鸡翅、薯条等小吃。云霆端着托盘和月宜坐在角落里分享。小姑娘像一只小松鼠，拈着鸡翅膀，小腮帮子鼓起来，唇瓣亮晶晶的，吃得津津有味。云霆咬了咬吸管笑着说：“你没吃过吗？我记得淄城可有两家肯德基，还有一家麦当劳。”
    月宜咽下口中的鸡肉说道：“我妈妈不让我吃。你也去过淄城？”
    “去找工作的时候待过。”云霆听她说了好几次“妈妈不让”：“你妈是不是只让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学习不对吗？”
    “没说不对，但是管的你太严了。”
    月宜温言道：“妈妈是为了我好。”
    云霆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嘴上占她便宜，但他知道他其实没有什么立场。
    他们本来是相对而坐，云霆觉得不舒服蹭过去挨着月宜，然后勾住她的肩膀在她耳畔吹了口气：“小乖，待会儿想做什么。”
    “我得去画画，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云霆撇撇嘴，转念一想又道：“出去写生吧，我带你去个景色漂亮的地方。”
    “真的吗？”月宜不疑有他，还是单纯天真。
    云霆点点头，笑得好不开心。
    离开肯德基，月宜回去收拾好自己的画具就和云霆出发。云霆带她去的地方是个很小的公园，因为天太热，下午人很少。云霆领着她轻车熟路地登上假山，山上栽了很多树，坐在阴凉处倒也清凉。假山顶上可以将公园景色一览无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台楼阁、鲜花绿植，错落有致，倒也是个适合写生的地方。云霆叼着一根野草，懒洋洋地躺在空地上，身旁的月宜则安安静静地开始画画。
    他侧过身，一手撑着头，观望着月宜笔下，忽然道：“你画画多久了？”
    “小学五年级开始学，到现在。”
    云霆打量了几眼，又回眸看了看她所描绘的园中真实风景，稍稍簇了一下眉头说：“你和老师学，还是自己随便画？”
    “当然是和老师学啊。”
    云霆“哦”了一声，重新躺下，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吐为快，坐起身犹豫着说：“我小学也学过画画，当然没你厉害。但是我觉得，你的画有些……”
    月宜停了笔，很是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有些死板。”云霆指着远处的风景，“你画画就好像是照相，什么都有了，除了神韵。”月宜怔怔看着他，然后扭头又盯着自己的画纸，手里的画笔僵硬地悬在空中。云霆觉得自己一定伤到她了，忙道：“我也是胡乱说的……”
    月宜却忽然笑了笑，只是有点苦涩：“其实，每个老师都是这样说的。我会画画，可惜没有灵性。你瞧，连你也看得出来。”她长长叹了口气，将画笔轻轻放下，垂着小脑袋静静地说着：“我喜欢画画，但是画不好，可能我的天赋并没有爸爸那么多。我很努力了，却还是无法做到最好。”
    云霆捕捉到她声音里的哽咽，将她带到怀里安慰说：“都怪我，我不该说这些的。对不起。”他给她抹了抹眼泪，声音温柔：“你可以做别的啊，你总有擅长的东西。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画画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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