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张脸迅速移向别处，双手插在裤兜，漠然不在乎的样子。
    大概是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到路口没看到红灯，一辆超车的汽车侧过来飞奔过来，直接撞上自行车前轮，因为车速快，自行车被甩出去。
    易楚动作再快松开手，还是被甩了几米远，连同身后的林一都倒在地上。
    林一迅速爬起来赶紧走到易楚身边：“有没有问题？身上受伤没有？”
    易楚感觉累极了，眯着眼睛仿佛全身无力感觉，倚在林一身上昏了过去。
    这就很尴尬了。
    林一扶起他还要和倒霉的肇事司机打招呼。
    人家一直道歉，林一也要道歉。
    又看见是诚信高中的学生，更道歉了。
    一起把林一送到医院做了个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从他书包里拿出手里，里面有五六个手机号码，除了爸妈外有个表姐，还有高建民，还存着一个“过年专用”。
    打开号码果不其然，就是林一的。
    不过是之前发一条群发祝福短信，至于这么埋汰到现在吗？
    除了他自己和高建民，一个个打过去，没一个人接听。
    这个人果然人品很差，连朋友都没有，父母都没人管。
    正在低头琢磨要不要让自己妈过来的时候，易楚睁开眼睛，随后一把夺走手机揣在怀里。
    林一笑道：“行了，别藏了。反正我告诉你们老师他们也不会没收你的手机。”
    易楚躺在病床上冷哼一句：“偷窥隐私。”
    林一哈哈大笑：“不就是有两个岛国视频嘛，有什么好隐私的，要不要我再传你一个？”
    易楚闭了下眼睛，正要发出“滚”字，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肇事司机买了一大篮水果和几盒补品。
    “对不住对不住，你是小林对吧，你是小易？”
    林一道：“对，他没事，你回去吧，我们是不会敲你的。”
    司机感激涕零：“谢谢谢谢，我的手机号留下来，你们有什么事立马打电话我？”
    林一道：“好好好。”
    司机一走，林一从果篮拿出一根香蕉剥开两口吃了，折腾到都快九点还没吃饭。看见易楚眼巴巴看着他，随手也给他剥了个。
    易楚闭上眼睛，装作不吃不喜欢的样子。
    林一道：“爱吃不吃，医生说了你再不吃饭心肝脾胃都要受损了，严重的话伤及脑子，你脑子如果伤了整个人不就完蛋了吗？毕竟除了脑子你啥也没有。”
    易楚歪着头看向窗户。
    林一有时候想，一个人要是除了读书平时不喝酒不抽烟不唱歌不跳舞没有爱好怎么活下去，就天天这么沉默下去？
    即便真没了亲人，没了就节哀顺变，你天天要死要活能改变什么？
    不过看着那张淡然可怜兮兮的脸，话说不出口，毕竟这样的人，出了车祸都没家人过来看一看，你说两句岂不是往心口？
    林一不会安慰人，只能说道：“就胳膊擦伤一点，有什么好装深沉的，明天照样得去上课。”
    易楚扭过头看他：“你打通电话了吗？”
    林一道：“没，可能你爸妈在忙吧，或者没信号。”
    易楚淡淡的说：“一直忙。”
    林一道：“对啊，我妈也忙，一周回家不了两次。不过我不需要她，自己在家玩可开心了。”
    易楚：“没意义。”
    林一：“……”
    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些？
    林一道：“你这个人怎么说呢，天天这个有意义那个没意义，没意义干嘛研发这种东西？你说读书有没有意义？不就是将来能上个大学找个好工作结婚生子嘛，我要是不愿意上大学不愿意结婚生子难道就活不下去了？你让我读书我不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就是没意义。”
    易楚盯着他像看个怪物一样。
    林一又说道：“就像我们俩，打架骂架群架什么都做了，你出了车祸我还得扶你起来不是？这就是意义啊。”
    易楚轻言道：“不然要去派出所询问。”
    林一仰头无语：“没法交流。”
    “谢谢。”
    林一以为没听清，低头故意伏在他胸前：“你说什么？”
    易楚手推开他：“你回去吧。”
    林一道：“你还挂着水我怎么回去啊？万一针管倒流吸干你怎么办？”
    易楚好似无法容忍一样：“你上课就是听这些？”
    “我走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