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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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交流虽然不太顺利,但也取得了一定进展。
    竹宁见到小女孩后,虽然还是害怕,但不会再处于随时变绒球的惊恐状态。而小女孩见到竹宁,也不会像一只小耗子似的,下意识往床底下躲。
    八点钟的时候,小杨村的二十多个孩子,背着猪草筐浩浩荡荡来上学<了。
    孩子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兴奋讨论着,他们看到讲台后的竹宁,也非常开心,争先恐后地叫猪猪老师好。
    竹宁对这个称呼有点犯怵,看到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笑脸,他却控制不住地对比着声音,直到确保没人和小磊尸体的嘻嘻笑,以及昨晚拿刀男孩的咯咯笑一样后,竹宁心情才放松下来。
    但很快,竹宁就放松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背着书包匆匆走进教室,没有问老师好就坐回座位的一个小男孩,五官看起来无比的熟悉。
    他就是昨晚拿刀的孩子。
    昨天只上了半天课,竹宁对二十多个孩子的脸,只是有些印象,晚上从手机画面中看到那月光下的模糊轮廓,才没有立刻想起来。
    但现在……
    竹宁看着第一排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甚至能想象出他举刀咯咯笑的画面。
    可这个孩子叫孙小虎,和昨天红红提起的小娟,根本对不上号,小娟明显是女孩子的名字。
    整整一上午,竹宁的教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刀差点把他开膛破肚的小孩找到了,但昨天上课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过小磊的笑声。
    事到如今,竹宁不会认为那熟悉的诡异嬉笑,是他的幻觉。但讲台下的孩子们,除了孙小虎情绪异常低落,不去和竹宁对视之外,其他孩子都既活泼又可爱。很难想象小磊那个阴森活尸,会混在其中。
    而小红却有了很大进步,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甚至举手回答了一次问题,虽然声音小得大半个班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中午放学的时候,竹宁单独把孙小虎留下,让其他孩子回了家,但无论问孙小虎什么,这孩子都嘟着嘴不说话,一副很不服的样子。
    竹宁不能放一个能在夜里拿刀扎人的孩子回家,他今天算是和这个孙小虎耗上了,无论这孩子怎么嘟嘴、瞪人、踢桌子……竹宁就是不结束留堂,在讲台上充耳不闻地批改着作业。
    终于,两个小时后,小男孩终于绷不住了,他猛地推到了课桌,大喊大叫道:“猪老师,你去死!你去死!你们都该死!”
    竹宁放下笔,抬头看向小男孩:“除了我,还有谁该死?”
    孙小虎使劲跺脚,恶狠狠吼道:“我爸、我妈、我爷爷奶奶、我大伯、村长……村里所有大人都该死!”
    竹宁温和问道:“为什么?”
    孙小虎似乎很生气他过于平静的反应,他愤愤瞪着竹宁,紧紧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分明是小孩子的神情,根本不像是被鬼附身。
    竹宁循循善诱:“我该死的原因,和你爸爸妈妈该死的原因,是一样的么?”
    但就在这时,教室的大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横眉竖目地冲了进来。
    她看到男孩旁边倾倒的课桌,和散落满地的书本,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个八度:“你当老师的还打我老孙家的娃儿,我儿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叫我男人打折你的腿!”
    中年女人上去拉着小男孩就往外走,同时愤愤不平地瞪着竹宁:“我们家娃儿怎么惹恼你了,你专门刁难他?”
    第157章 chapter 157 坏孩子8
    要说小虎没招惹竹宁,那肯定是假话。
    竹宁后退半步,避开中年女人四溅的唾沫:“小虎昨晚拿刀差一点把别人开膛破肚,这么严重的错误,不应该留堂反省?”
    中年女人闻言,瞳孔一阵紧缩,似乎联想起过去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半秒钟过后,她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似的猛然爆发。
    “你少听风就是雨,瞎诬陷,我们家虎子拿刀对着谁了!”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上前,看起来像是要打人,“是红娃子那撒谎精在你面前告的状?你说啊,我家娃拿刀对着谁了?你要是说不出来……”
    竹宁淡淡道:“我。”
    中年女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尖叫声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敢置信地圆瞪着双眼。
    竹宁:“小虎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也许是和村中夜里出现的东西有关,就在昨晚,他差一点杀人。”
    中年女人脸色极为难看,愣了半晌之后,拉着嘟着嘴的小男孩就往教室外走,同时不忘回头嚷嚷:
    “那是小娃儿不懂事,他又没真的扎你,他拿刀扎着你了吗?你要是敢去村头乱说我儿子的坏话,小心我家男人打断你的腿!”
    不一会儿,中年女人就拽着儿子走下了学校的小山坡,一路上扯着嗓子骂街,说新来的老师怎么混账不是东西,怎么凭空诬陷她家儿子。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也没人在这时候下地,全在家里睡觉,在阴凉地乘凉。
    --
    中年女人这么沿着村一喊,半个村的人都出来瞧热闹。
    “我家虎娃子可是老孙家的独苗,从小被全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还能让个外边来的支教老师欺负了,当我们老孙家没人吗?”
    虎子妈志得意满,遛了一圈自家宝贝儿子,刚走到院门口,突然脸色一白,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往下倒。
    而小虎手里正握着那把带血的尖刀,气愤无比地看着中年女人:“你去死吧,坏女人!”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全都惊住了!在几秒钟内,没人反应过来,全都愣在原地。
    中年女人脸色顿时五彩纷呈,极度的不敢置信和狼狈的表情,竟是盖过了穿肠破肚的痛苦。
    中年女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还想去拉小虎,强笑着对旁边看热闹的乡亲们辩解道:“你么说说,我怎么真不小心,刚刚让虎娃子帮拿着刀,一会儿回去削梨子吃,我怎么糊里糊涂自己撞上去了?这不怪娃,怪我这当妈的……”
    结果,下一秒,小虎甩开中年女人的手,上前就是拿刀劈头盖脸一通乱扎:“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一阵尖叫,几个胆子大的男人连忙冲上去救人。
    “妈呀,虎娃子疯球了!”
    --
    “快来人呐,虎娃子把自个儿亲妈砍死喽……”
    小虎才七八岁,在班里都是坐第一排的,个子很小。虽然他满脸凶狠,尖刀挥舞得吓人,第一个冲过去的村民没敢伸手夺刀,但一脚就把小男孩踹得飞出去两米远,摔趴在地上。
    剩下的村民一拥而上,很快控制住了发疯的小孩。
    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劲,刀伤很浅,大多只划破了表皮,就连肚子上那一刀,也没真正刺破腹腔,虎子妈发疯似的在地上打滚,尖声哭嚎:“都是那外边来的支教老师,把我娃儿教坏喽……哎呦……”
    事发地点就在孙家大门口,孙家在小杨村算是富户,房子多人更多,听到外面的动静,呼啦啦出来七八个男丁。
    其中一个尖脑袋男人看到满身是血的女人,顿时就炸了:“这是怎么回事,谁他娘的敢打我婆娘?”
    中年女人可见到见到了主心骨,撒泼打滚得更厉害,在地上胡乱蹬踹着干嚎:“大贵!小虎叫人给欺负了,都是那新来的支教老师,他成天在学校给小虎穿小鞋,今天还让小虎留堂不给吃饭,咱娃硬是给激着了……”
    中年女人抱住孙大贵的腿,没了命似的尖声哭叫:“现在咱娃连脑壳都不清楚嘞!”
    孙家人半天没听出来,家里媳妇满脸血是谁弄的,而杨家的宝贝独苗还被村里其他人扭着胳膊,破口大骂地就要上去打人,其他人连忙解释是小虎拿刀扎的人,现场一片混乱。
    孙家媳妇不敢往小虎身边凑,但心里更不能承认宝贝儿子差点杀人,于是满眼通红地把所有恨意,全都转移到了留堂的支教老师身上。
    孙家媳妇的干嚎盖过了在场几十个人的声响:“大贵你可不知道,新来的那个支教老师整天偏心红娃子,昨天晚上他不是还诬陷了张家两口子吗?”
    “肯定是红娃子在那瓜怂老师面前嚼舌根,编排她舅一家和咱家小虎,那支教老师昨天害张家,今天就刁难咱家小虎,硬生生把咱娃害疯了!”
    好多村民心里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在那支教老师来之前,村里的娃子有时候就看着邪性,小虎刚刚被拽着一路走过来,眼神根本就不对,仿佛和亲妈有几辈子深仇大恨似的。
    村民七手八脚上去劝孙家人,上去扶孙家媳妇,但那女人就在地上撒泼打滚,把事情添油加醋的一通说。
    孙大贵暴跳如雷,叫上孙家兄弟伯叔,抄起棍棒就要去小学弄死红红那个搬弄是非的扫把星,还有那个耳根子浅的瓜怂老师。
    村民们不想和孙家人对上,况且他们也觉得红红那女娃晦气,没了也就没了。
    只有晚上看到过竹宁变绒球张嘴的几个村民,知道事情要不好,连忙打电话告诉了村长。
    村长一听吓得魂都飞了,抬腿就往小杨村小学跑,趁怒火中烧的孙家人还没到,先一步到了学校。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看到小红正趴在石板上写作业,竹宁却不在房间里。
    “红娃子,竹老师人呢?”
    烈日当头,村长擦着汗气喘吁吁问道。
    小女孩看了村长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指向大门紧闭的教室:“竹竹老师在教室,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
    “火烧眉毛了,什么不能进去!”村长吼完这嗓子,才意识到面前是个9岁小女娃,他瞪了小女孩一眼,“什么你啊我的,叫村长,没大没小的……”
    但小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让村长有点犯怵,他咽下后半句话,两步跑到教师窗口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竹老师?”村长试探性地喊道。
    ……
    “稍等一下。”
    几秒钟后,紧闭的教室门里,传来竹宁的回音,但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村长看抻着脖子往坡底下一看,孙家七八个男丁已经扛着铁锹锄头过来了,急得猛地一脚踹开教室门:“孙家人打过来了,要弄死你,你还不快……”
    但当村长看清教室里的景象后,原本通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了血色,后半句话变成了牙齿间难以停歇的嘚嘚哆嗦。
    “把门关上,先在这等一会儿。”竹宁斜靠在讲台上,对村长说完后,将视线重新转向教室后方,“继续找。”
    站在门口的村长,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关上了门,而后噗通坐地捂着心口开始捯气儿。
    .
    土坡下面,孙家人扛着铁棍锄头,气急败坏的怒骂声半个村都能听见。
    “瓜怂支教老师,你给我出来!”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敢欺负我们孙家的娃儿,今天不把你脑壳打碎!”
    后面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不住摇头,窃窃私语。
    “这支教老师招惹谁不好,非去招惹孙家的娃,孙大贵他婆娘连生了四胎女娃,才生出这么个男娃。”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儿子不是个好的,可不是得找人撒气?”
    孙家人上了坡,村民们看热闹似的跟在后面,小红已经不见了,孙家人骂骂咧咧在院里找了一圈,只看见教室门是关着的。
    透过教室的窗帘,孙家人似乎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课桌后,不知道正在伏案干什么。
    孙家媳妇不顾脸上肚子上的伤,脱下布鞋咣咣咣敲窗玻璃:“你个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孙大贵脾气更躁,他等了两秒不见人回应,一膀子撞碎窗户,翻窗冲过去朝着那人影的位置就是狠狠一铁锹。
    正伏案查生死簿的青面巨鬼,脑袋被砸得嘣~的一下。
    下一秒,青面巨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拎小鸡似的把孙大贵拎了起来,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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