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66章 这个理由……万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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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进入了长安地界后,除去王文度之外,所有人都归心似箭。
    “老夫就想吃东市王家的胡饼,再去曹家要一碗馎饦,胡饼配馎饦,再来一碗好酒……哈哈!”
    程知节一巴掌拍的贾平安浑身颤抖,“小子,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妻儿……
    我的无双和娃娃脸啊!
    还有羔羊。
    最后当然是两个孩子。
    但他要是这般说,连苏定方都会说他儿女情长没出息。
    男儿出门挣钱或是出征,这便是为了妻儿,为了这个家,你儿女情长如何做事?
    一直延续到了明清,男人出门经商或是讨生活,或是为官,妻子在家中照顾老少。许多时候才将成亲,夫君就出了远门,妻子在家中辛苦照料公婆,可等夫君归来,身后却带着小妾和孩子……
    眼前发黑不?
    觉着想炸不?
    贾平安回身看了一眼……
    马车里的两个少女不知如何了。
    “我在想胡麻饼……上面撒一层芝麻,薄薄脆脆的烤出来,嘎嘣一口满嘴香。还有陈家的蒸饼,里面的羊肉馅鲜香,也不知他家是如何做的汤馅,一口下去满嘴鲜美的汤汁……还有冷淘,槐叶汁和面,随后煮熟过凉水,加酱料……”
    苏定方听的馋涎欲滴,“小子可恶,说的老夫都饿了,若是五里寻不到吃食,老夫便把你洗剥干净烤了吃。”
    程知节笑道:“老夫要一条手臂,烤嫩些。”
    众人不禁大笑。
    “前面就有。”
    官道边就有一个草棚子,两个男女在经营,见一群将领来了,赶紧出迎。
    “有何吃的?”
    贾平安去交涉。
    “有馎饦,蒸饼,还有冷淘。”
    “竟然都有?每人一碗馎饦,加半碗冷淘,蒸饼随意上,吃多少算多少。”
    一群人据案大嚼。
    “冷淘不错,就是酱料差些意思。”李敬业一脸美食家的矜持。
    店主夫妇在边上搓手笑。
    这一群人看着不简单,为首的两个老将一看便是煞气满身,这等人不敢惹,不能惹,弄不好一脚就把摊子给踹了。
    看看那个最年长的,一口冷淘一口蒸饼,再喝一口馎饦汤,那气势……气吞万里如虎啊!
    女人低声道:“夫君,像是大将呢!”
    另一个吃的也快,但却没有年长的那么豪放:蒸饼在馎饦汤里泡着,一口半个,接着把碗捧起来……很大的碗,却端的稳稳当当的,随后就微微低头,筷子一动……
    唿!
    小半碗冷淘进肚了。
    “这看着须发斑白,得有六七十了吧,吃的这般……我都吃不了那么多。”
    男子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群大肚汉。
    可后面那个更年轻些的将领却吃的面无表情,几乎是在数着馎饦的根数吃。
    至于蒸饼,一口不动,冷淘也是如此。
    女人低声道:“蒸饼吃多少算多少,冷淘还能吃呢,回头你吃了。”
    “你吃。”
    “一人一半。”
    两口子得意的一笑,觉得这个便宜占大了。
    只是那个年轻将领怎地一边吃一边瞅着外面呢?
    外面春光明媚,行人不少。
    “你说那些突厥人还敢不敢再来了?”
    “定然不敢了,再敢来,回头大棍子敲死。”
    “还有吐蕃呢!还有高丽……大唐的敌人好多。”
    “怕甚?一代人打一代人,等我儿子以后大了,便让他去从军,突厥吐蕃不灭,就接着打,否则哪来的战功?如何封爵?”
    “舍滴好!”
    店主忍不住大声叫好。
    西周建都关中,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中话便是官话,被称为雅音。西周的统治者颇有始皇帝的雄才大略,令全面推广雅音。于是雅音传到了山东地界,孔夫子教授学生就是这般。
    “子路舍滴好!”
    “先生舍滴好!”
    “子路去做个饭。”
    “么嘛达,先生。”
    贾平安满脑子都是老夫子当年教书的场景,春风吹过,不禁心旷神怡。
    “卢公。”外面进来个军士,“长安来人了。”
    来人竟然是沈丘。
    他冷着脸看了王文度一眼,随即在棚子外面等候。
    不消说,这是担心王文度畏罪潜逃,专门来盯着他的。
    王文度面色煞白,再也吃不下去了。
    “卢公?”
    店主不禁欢喜的道:“可是征伐阿史那贺鲁的诸位大将军到了?”
    众人不禁笑了,李敬业说道:“可不正是。”
    程知节起身,“小贾结账走人。”
    凭啥是我?
    贾平安摸出了钱袋子。
    店主夫妇齐齐摆手。
    “不能要尼!不能要尼!”
    店主涨红着脸,“大捷的消息传来,乡亲们欢呼雀跃,都说大唐越发的强盛了,纷纷买酒回家庆贺,连我这个小店也生意大好……诸位大将军若是去村里,保证那些乡亲会拿出家中珍藏的酒水,当了裤子也会去买了肉来请诸位享用,我若是收了钱,回头村正会骂,晚上做梦祖宗都会呵斥呢!”
    妇人也连忙拒绝,“能请诸位大将军用饭,回头能炫耀半年。”
    贾平安几番递钱都不收,李敬业蛮性发作,接过钱袋就砸在案几上,“叫你收你就收,不收便拆了棚子。”
    可钱袋里的钱能在长安城吃一顿丰盛的酒宴。
    呯!
    案几摇摇晃晃的,终究还是倒下了。
    这是熊罴吧!
    店主夫妇呆滞。
    “走走走!”
    这贾平安带头出去,一行人上马开溜。
    到了长安城时,守门的军士都昂首挺胸。
    兵部的官员出迎,竟然是黄洋。
    陈进法也混在里面,冲着贾平安笑。
    徐小鱼带着马车回去了,贾平安跟着入朝。
    热情!
    热情!
    热情!
    从进了皇城开始,遇到的人都热情洋溢。
    见到皇帝和宰相们后,没有二话。
    “酒宴!”
    这时候言语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男儿便该用酒水来说话。
    李治举杯痛饮,程知节举杯痛饮……
    “苏卿!”
    李治举杯,苏定方起身。
    周围安静了下来。
    一饮而尽。
    老苏东山再起时都六十多岁了,而且连续两次出征都是副将,这一杯酒下去……
    苏定方虎目含泪,“臣定然为陛下斩尽不臣!”
    李治微笑道:“苏卿此战勇冠三军,朕闻之不胜欢喜。人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朕以为苏卿当能再为朕、再为大唐征战二十载!”
    皇帝这般推心置腹的……从登基以来苏定方是第一人。
    苏定方心情激荡,拿起酒坛子竟然痛饮。酒水从下巴流淌下来,衣襟湿透。
    他放下酒坛子,目光炯炯的道:“任凭陛下差遣,荒漠万里,茫茫草原,臣,万死不辞!”
    李治目光转动,又夸赞了几句程知节。
    贾平安敢打赌,李治绝对知晓了王文度事件的真相,所以优柔寡断的程知节虽然让他放心,但主持一方征伐的可能性应当是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六十四岁的‘新秀’苏定方。
    程知节举杯痛饮,笑的格外的坦然。
    晚些出去更衣,贾平安见他脚下踉跄,就跟了出去。
    出了大殿,程知节拍着贾平安的肩膀,得意的道:“当年多少人一起造反,九成的都死无葬身之地,老夫却一路杀了出来,高官得做。六十七了,颐养天年多好。”
    贾平安默然。
    “难受?”
    程知节笑道:“老夫并未英雄迟暮,只是该退了,回头给你们这些小子出谋划策,操练那些小崽子们,闲暇便去平康坊的青楼转转,多舒坦?”
    贾平安问道:“回家后夫人不说吗?”
    程知节一怔,毕竟是老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狗崽子!上次老夫在青楼被寻到可是你告的密?”
    晚些贾平安眼角乌青的去了皇后那边。
    “浑身酒气。”
    “眼角竟然还在乌青,可见受伤不轻。”武媚皱眉,“此次征伐辛苦了,捷报传来,三百骑大破突厥,我听了很是欢喜。王文度是怎么回事?”
    “矫诏。”
    贾平安不肯多说。
    帝王的心思难猜,苏定方此次算是得了大彩头。
    “我知晓了。”武媚了然,“苏定方性情直爽,定然是直截了当的反驳,程知节听与不听他都无错。”
    她看着贾平安,叹道:“你却蠢。就算是想改变此事,就不能用个正大光明的法子?非得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三百骑马踏联营,多大的功劳?可却因为手段被皇帝嫌弃,我也嫌弃!”
    贾平安唯有苦笑。
    “给武阳侯弄了醒酒汤来。”
    武媚招呼他坐下,晚些太子来了。
    李弘兴奋的道:“武阳侯,那些突厥人可凶悍吗?”
    “凶悍!”
    “不过咱们更凶悍!”
    贾平安把礼物拿出来。
    “这是犀牛角做的梳子,阿姐你貌美如花,可也得让一头秀发光彩照人啊!”
    贾平安巧舌如簧,把武媚哄的眉开眼笑。
    “太子,这是犀牛角做的……”
    贾平安送完礼物,醒酒汤来了,他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走在长安城中,看着周围的一切,贾平安突然说道:“迟早有一日,这满街的坊墙将会被拆空,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可以自由经商,可以在夜间玩耍……这才是大唐!”
    当坊墙被拆之后,当夜禁被取消后,商业将会迎来大发展。
    无数税赋堆满了仓库,反哺农税,随后军队将会配备更为强大的武器,更为出色的甲衣。
    哈哈哈哈!
    贾平安大笑了起来。
    回到了道德坊,姜融拱手,“武阳侯威武!”
    坊卒们齐齐拱手,“武阳侯威武。”
    姜融跟在后面,狗腿的道:“捷报传来后坊中轰动,府中的二位夫人又发了钱粮给那些日子艰难的街坊,又令茶叶作坊的管事在坊中收人,专收那等家中艰难的进去做工,月钱丰厚……我的侯爷,如今道德坊中,贾家的名声……那叫做什么?飞升……”
    蜚声道德坊?
    “没文化!”
    贾平安抬头,就看到了贾家的小侯爷。
    小侯爷站在那里,身披小披风,腰间仗刀,戟指前方,“敌将哪里跑,吃贾某一刀!”
    前方两只大鹅莫名其妙的遭遇了对头,楞了一下。
    阿福没在。
    但小侯爷明显的飘了,拎着小木刀冲杀上去,随即……
    “救命呀!”
    “阿福!”
    大鹅的脖颈一低,就要戳人,而且专门戳腿,那种难受啊!
    “阿娘!”
    小侯爷被两只大鹅杀的丢盔弃甲,惨叫连连。
    阿福冲了出来,见状准备去救援小老弟,可却发现了贾平安。
    小老弟不管了,阿福冲了过去。
    爷俩一番亲热,小侯爷却被两只大鹅逼在角落里嚎哭。
    阿福咆哮一声,两只大鹅却不管不顾。
    大鹅这等生物遇到对手从来不惧,至少要打过了,打输了,输惨了才会痛定思痛,知晓有些对手惹不得。
    噗!
    一只大鹅倒地。
    另一只见况不妙,撒腿就跑。
    阿福一屁股坐在倒地的大鹅身上,贾昱扑进它的怀里嚎哭。
    “哭什么?”
    贾昱抬头,呆呆的……
    “阿耶!”
    “郎君凯旋了!”
    杜贺的嗓门大的怕是让整个道德坊都听到了。
    卫无双和苏荷盛装出迎,甚至还化了妆。
    狄仁杰在边上拱手,含笑道:“恭喜平安!”
    贾平安笑道:“怀英兄辛苦。”
    “叫阿耶!”
    可怜的小棉袄已经忘掉了阿耶的存在,躲在阿娘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他。
    贾平安上手把她抱起来。
    “阿娘!”
    兜兜的哭声让贾平安乐开了怀,一路把挣扎着的她抱进去,身后是威风凛凛,却依旧挂着泪痕的小侯爷。
    一家人团聚,随后贾平安去沐浴。
    秋香和安静一直站在外面。
    鸿雁和三花在边上看热闹。
    “秋香的头发竟然是金色的,莫非是金子?”
    鸿雁眼馋的道,“我每日拔一根就够了。”
    三花也颇为惊奇,“你看她的眼睛,有颜色。”
    “很奇怪吗?我也有颜色,黑色。”
    鸿雁一脸看乡巴佬的表情,让三花不禁勃然大怒,“我出身权贵之家,你不过是种地的罢了。”
    鸿雁一听大怒,当即挥拳。
    呯!
    三花挨了一拳,恼火不已,却不敢反击。
    鸿雁得意的道:“看看,我是种地的又如何?看看你,什么权贵之家出身,被打了也只敢躲着,这便是权贵之家?原来是欺软怕硬!”
    鸿雁无意间揭穿了所谓权贵之家的底蕴,一言以蔽之:欺软怕硬。
    “陛下虽然并未封赏,可他看我的眼中再也没了那等平静。年轻人杀敌立功是好事,可以后如何安置?封爵……爵位到了这里我便没什么精神头了,不过是空头的东西,我何苦为这个东西让人猜忌。”
    浴室里水汽蒸腾,两个人坐在里面……
    卫无双面色绯红,坐在对面,低声道:“贾家怕是要不一般了。”
    “当然不一般!”贾平安笑道:“何为权贵之家?”
    卫无双摇头,慵懒的不想说话。
    哗啦一声,贾平安站了起来。
    卫无双的面色越发的红了,“夫君!”
    水声一直荡漾着,还有喘息。
    晚些侍女们来收拾,一个侍女好奇的道:“咦!这水我记得是大半桶,怎地就剩下了这么一点……地上好多水。”
    贾平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大睡一觉。
    早上醒来,贾昱先进来,一本正经的行礼,“阿耶。”
    贾平安笑着点头。
    随后是兜兜。
    兜兜还是有些怯。
    苏荷依旧是老招数,把她丢到床上去。
    兜兜拼命的往下爬,下地后转身就跑。
    我的小棉袄漏风了。
    贾平安有些伤心。
    回来后他得了假期,在家中和妻儿为伴,渐渐的又和孩子们熟悉了起来。
    “夫君,那秋香……”卫无双看着秋香,总觉得这个女人长相颇为古怪。
    “就是极西之地的女人。”
    “秋香的金发看着颇为古怪,安静还好,就是羞涩。”
    雀斑少女真的很羞涩。
    羞涩的女人最容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卫无双看了贾平安一眼。
    “你想多了。”
    贾平安淡淡的道:“我若是真想要这两个女人,当时在龟兹就让她们侍寝,随后再把她们丢在那里……”
    卫无双低头,“夫君觉着我是个妒妇吗?”
    “没有。”
    贾平安发誓他说的很认真,可当夜要换个那个啥时却被拒绝了。
    随后他去了前院。
    狄仁杰看着多了些从容,“长安城最近颇为不安稳,韩瑗数度激怒了陛下,我觉着他怕是下场不会好。”
    “求仁得仁吧。”
    李治要整治韩瑗,谁能阻拦?
    长孙无忌如今日薄西山,威严依旧在,但在许敬宗和李义府等人不断攻击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武阳侯,滕王来了。”
    李元婴就像是个猴儿般的冲进来,“先生救命!”
    贾平安一脸懵逼,“谁要杀你?来人,看看!”
    杜贺探头出去,小心翼翼的观察,又快速缩回来:“郎君,外面没人,不过隔壁王家的树无风自动,怕是有人埋伏。”
    王家的这棵树颇为高大,王学友说等王大锤的孩子成年后,他便把大树砍了,给孙子做家具。
    “树摇晃的越发的厉害了。”
    贾平安走出正堂看了一眼。
    李元婴也是如此。
    黑白相间的阿福正在努力的攀爬,然后……
    呯!
    这个小畜生,竟然摔到了表兄家去了。
    “阿福!”
    招弟欢喜的叫嚷着。
    小崽子,回头竹子减半。
    李元婴急切的道:“先生,如何能弹劾韩瑗?”
    贾平安第一件事就是问道:“陛下?”
    李元婴摇头,“我是听到王忠良说韩瑗如今让陛下恶心!”
    韩瑗确实是让皇帝恶心,隔三差五的为褚遂良求情,但很悲剧的是,他求情一次,皇帝就会把褚遂良往更边远的地方赶一次。
    连长孙无忌据闻都私下嘱咐他:还是别求了,登善……登善谢谢你。
    再求下去,说不得褚遂良就要出海了。
    这是……
    韩瑗是宰相,皇帝要收拾他?
    贾平安说道:“直接弹劾对陛下无礼。”
    韩瑗为营救好基友褚遂良,没少给李治添堵,那些话也颇为不善。
    这个理由……万金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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