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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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青原:“诶,兄台莫急着走,来了即是客,我倒杯茶给你,坐!”
    奚风渡想要拒绝,却见他转身便去烧水了。只得在窄小的屋内找了找,好不容易寻了个空的旮旯,搬了小竹凳子坐了下来。
    莫青原捣腾了好一会儿,拿了个小盏出来,笑道:“兄台,不好意思啊,水烧开的时候,我才想起,没茶叶了。不过这天儿,喝酒也是蛮适合的。给。”
    奚风渡:“不,我……我不喝酒。”
    莫青原:“不用见外,我向来不爱交朋友,突然觉得你特别投缘。”
    “我这不是见外。”奚风渡拧着眉:“我此刻心如火焚,哪怕你给端上琼浆玉液,我也喝不下。”
    莫青原突然想起:“哦,你说你内人病了,得了啥病?”
    奚风渡:“元气受损,医药难补,而且她之前受了很大的刺激,不太识得人,把过去都忘了。”
    莫青原抽了口气:“大喜?大悲?”
    奚风渡:“大悲。”
    莫青原:“哦~气血双亏呀!这本不是什么大病,可若根基受损,医药难补,伤身损阳,这是短寿哇!”
    奚风渡听他又说得头头是道,重燃起新的希望:“你可有办法?”
    莫青原:“兄台,你家若是家财万贯,我还能给你医一医,这寻常百姓的……我还是劝你早早准备后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还看你一表……”
    “行了!”奚风渡不悦打断了他:“你不用再劝我,若她没了,我便随她去了。告辞!”
    莫青原见他生气了,抽了抽自个儿的欠嘴,道了个歉:“兄台莫怪,我没恶意,也没咒你家内人死,只是为你着想!”
    奚风渡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耐着性子问道:“你刚才说,若我家财万贯,还能医上一医?”
    莫青原:“这情况分两种,一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种就如你家内人,大悲受挫之后,伤了根元。其实好生养着,也不要命的。倒也不是补不进,只是用药复杂,得循序渐进。这病就是富贵病,一年可得不少……”说着磨了磨两指,示意得不少银两。
    奚风渡:“你可方便与我走一趟?”
    莫青原:“我都不了解你,就这么跟你走一趟?我不要命了我?”
    奚风渡:“你刚才不还说与我投缘?”
    莫青原笑了笑,只是问道:“你在皇城做啥的?”
    奚风渡:“做买卖的。”
    莫青原双眼一亮:“哎呀,做买卖的?瞧不出来!”
    奚风渡恨恨的咬了咬牙:“这长途跋涉的,已许久不打理妆容,瞧不出来也不怪你。”
    莫青原:“还不知兄台贵姓?”
    奚风渡:“姓奚,双名风渡。”
    “奚风渡?”莫青原想了想,突然下一刻叫了声激动的瞪着眼看向他:“奚风渡?!”
    奚风渡有点吓着,“你这么一惊一乍做甚?我名字不做假。”
    莫青原:“天下第一富商,奚风渡?”
    奚风渡:“是在下。”
    莫青原突然仰天大笑:“好说!好说!眼看这时辰不早了,咱就走吧。”
    奚风渡满头问号:“走?走去哪儿?”
    莫青原:“你不是找我看病的?你内人不好耽搁太久,我看病很便宜的,顶多就,就收你个几十两黄金哈哈哈哈……咳!”
    奚风渡额头青筋暴起,拳头已捏紧:“不敢劳您大驾!”
    莫青原:“您说哪的话?瞧奚爷您长途跋涉来到此地,就为了请我下山,我怎能有负厚望?“
    奚风渡扯着嘴角再三忍耐,这人好生不要脸。
    “我是专程找你师父的,既然你师父叶神医已不在,那在下也不再久留……”
    “我尽得师父真传,你内人的病,包在我身上,我若治不好你内人,一分不取!”
    第86章
    奚风渡已经对他彻底的失去了信任:“不用了,告辞!”
    “等等!”莫青原早已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呆得快憋死了,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其实价钱好商量,我跟你一见如故, 如我上辈子走散的手足兄弟,这样吧, 价钱好说,啊?”莫青原盯着他, 急得直挠头:“我都这么降低身份, 你好歹也表示一下诚意吧?这大老远的, 又漫天飞雪,你说谁容易?”
    奚风渡无奈叹息了声, 如今这情况,让他试试倒也无妨, 万一真被他给医好了呢?
    反正多请一个人回去瞧病也是好的, 他若不能治, 还能重金托一托关系请皇城内的太医来瞧瞧。
    想罢, 奚风渡给他打碎牙齿警告道:“这一路回皇城会十分艰辛,如若你想要特殊侍遇怕是不能。”
    莫青原笑笑:“你锦衣玉食几十年都能承受, 我一从小就从饥寒交迫中长大的穷人,更加没问题了!”
    奚风渡点了点头:“其它的没别的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便提,若到了皇城再提额外让我为难的条件,怕是不能答应。”
    莫青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讪讪笑了笑:“瞧您,把我当什么人了?好歹我师父也是名震天下的叶神医,我怎么着也得给他老人家挣点面子不是?”
    奚风渡暗自笑了笑,但凡他真有点这心思,就不会成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事了。
    “那行吧,我便叫你试试,你若是医不好,我也不会让你真的白走一趟,你若真的治好了,自不必你提,定有重谢。”
    听到这里,莫青原心儿痒痒的:“那还等啥?咱们起程吧!”
    一行人带着莫青原走出了山岭,临前,莫青原又去了一趟王婶家,托她给家中那些小动特喂食,待到春暖花开,便可放归山中随它们去了。
    奚风渡本对他这人没什么好感,但看他这些做为,又觉得其实他不似表面那般一无是处。
    交待完后,莫青原也跟着一身轻松,笑着跃上了马背:“奚兄,走罢,一切都安置妥当。”
    奚风渡拉过缰绳,提醒了句:“真没别的事情了?”
    莫青原摆了摆手:“自师父去逝之后,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走罢!”
    一行人,骑着快马,风驰电掣的出了小村桩,回去时大雪停了,熟也相对熟悉,速度会快上许多。
    ****
    皇城动荡又过了半个月,只听闻陛下依旧重病未愈,城内到处是官兵抓人,宵禁巡逻也更加严厉起来。
    不过此时这情况,夜间也没有几人敢出门,天还未黑透,家家户户便闭门不出,平时繁华的都城,一到夜幕,便陷入死寂与惶恐中。
    在舅父家也住了半月有余,相比前两天的不适,梅二姐从容了许多。
    霁雪峨峨照春海,轻风袅袅吹芳林;长达一个半月的雨雪天,终于放晴了。
    虽然外边晴空,但是冰雪初融的时节最是清冷,窗外寒枝料峭,隐隐可见嫩绿的新芽。
    午后梅二姐用了膳,在屋里头做了一会儿绣工,又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午后的阳光正暖,便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儿。
    茉茉不敢怠慢,赶紧寻了一件儿厚实的大氅给她披上,又将小家伙包得严严实实,才敢出去。
    “二姐儿,这外边凉,咱们就在走廊上坐会儿,晒晒太阳可行?”
    梅二姐轻应了声,便倚着朱红色的栏杆坐了下来,侧着脸看着院子里那一池绿水泱泱,满面愁思。
    茉茉自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意,只道:“二姐儿莫着急,大爷想必很快就回来了。你看这雪也融了,回来的时候正是春日骄阳。”
    听罢,梅二姐润红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坐了大约半刻钟,梅二姐与茉茉起身正要离去,却见走廊尽头翩跹行来几道娇丽的身影。
    待走近一瞧,才知是两位姐妹。
    梅二姐出于礼性,微微欠了欠身,眉眼低垂,似乎不愿与她们多有交流。
    倒是秦秋歌十分热情的上前握过了她的手,笑盈盈的:“表妹来我家多日,我这个做表姐的都未好好招待,与你交流交流,正好趁今夜有诗会,不若一道儿去玩玩?”
    梅二姐黛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涩哑的挤出声来:“我身子疲乏得紧,就不去了。”
    秦秋素性子没那么婉约,直来直去:“你是瞧不起谁呀?之前不是还自称皇城才貌双全的第一美人么?”
    梅二姐抿唇想了想,并不记得以往一些事情了。
    秦秋歌依旧笑容满面的拉过了梅二姐,看似商量,实则已经开始在强人所难。
    “咱们都是好姐妹,何必如此见外?再说你成日闷在屋里,不得憋坏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一起和大家玩玩交流交流,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梅二姐脸皮子薄,秦秋歌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实在让她不好拒绝,何况……她确实是寄人篱下,叨扰多时,若是在自家,也不必牵就。
    “那……我去换件衣裳 。”梅二姐轻声道。
    “行,咱姐妹在院子里等你,你可别让大家等太久。”
    待茉茉与梅二姐回了屋里,茉茉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悦:“二姐儿怎不直接拒绝?”
    梅二姐嚅了嚅唇,只道:“还是快些换衣裳吧。”
    茉茉又急又气,直踱着脚:“二姐儿还真要去?明知那些人没安好心,肯定装着一肚子的坏水,想着怎么糟践人呢!”
    梅二姐:“我知晓。”
    茉茉抽了口气:“你知晓还……还去?”
    梅二姐:“得去,免得遭口舌,别人道闲话不好听。”
    茉茉长叹了口气:“哎,这做人咋就这么难呢?想安安静静活着也不行么?二姐儿你歇着,奴婢这便去给准备衣裳。”
    梅二姐接过悄悄,看着悄悄已经睡醒,正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说些什么,笑得特别可笑,顿时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这边捯饬也不好耽搁太久,梅二姐几乎素面便去了,茉茉在屋里带着悄悄,心里头不放心,但悄悄得有人照顾,她不好跟着过去。
    梅二姐今儿着了件淡荷对襟襦裙,披着那时的狐裘大氅,半张白皙的小脸都埋在了雪白的毛领子里。
    不施粉黛的清雅模样,凭添几分柔弱,反而使人不由得想要去怜惜疼爱。
    表妹秦秋素微撅着嘴睨了她一眼,满是嘲讽轻蔑之意。
    “表姐真长着一副好皮囊呢。”秦秋素一语双关。
    梅二姐也未放心,知晓她不是在夸自己,眼观鼻鼻观心。
    秦秋素见她无动于衷,又道:“也不知表姐用这副样貌使多少郎君为你相思断肠?表姐本该有好的婚姻前程,谁晓得却看上个下贱的商人。表姐如此轻贱了自己,真真辜负了那些城中郎君的厚爱呢。”
    梅二姐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一个笑来:“世间万般,皆有两面。士卒若为奸,不言高贵。商农若为诚,不言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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